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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馭心:皇夫謀天下 第8章 二皇子再諫,女帝巧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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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殿的銅壺滴漏剛過辰時三刻,玉沁妜已將昨夜鎖入紫檀木匣的密報重新取出,置於案角。她指尖輕撫匣麵,未啟封,卻已瞭然其中內容——那張從灰燼中救出的殘頁、趙三槐押送的七次禮品、清暉院焚香除塵的異常火盆,皆如棋子落盤,步步成勢。

她提筆在玉明煦昨日奏請冊封百裡爵為“協理政事使”的摺子上批下“暫緩”二字,墨跡未乾,內侍便低聲稟報:“二皇子已在殿外候旨,求列朝會。”

玉沁妜擱筆,抬眼望向殿門方向,聲音不高,卻清晰傳至廊下:“準。”

朝堂之上,群臣分立兩側,氣氛凝滯如凍湖。玉明煦緩步上前,靛藍親王服襯得他眉目溫潤,手中玉組佩隨步伐輕響,一如往常恪守禮製的模樣。他行禮畢,語氣恭敬卻不容忽視:“啟奏陛下,玄國太子百裡爵自入宮以來,言行恭謹,深得宮人敬重。今北疆初定,兩國和親之義尚未彰顯於朝政。臣以為,可授其‘參議大夫’之銜,許其列席政事堂會議,以示大胤寬仁,亦安玄國之心。”

他話音落下,數名年長官員竊竊私語,有人微微頷首,有人低頭避視。這是自女帝登基以來,首次有人在朝堂上公然提議讓男子涉政。

玉沁妜端坐在龍椅之上,神色不動,隻右手三指輕輕叩擊扶手——一下、兩下、三下。這動作極輕,幾乎無人察覺,但偏殿角落一名披著灰袍的記錄官卻迅速提筆,在冊頁上寫下“附議者:禮部郎中周崇文、工部主事孫維安、太常寺少卿柳承誌”。

她緩緩起身,玄色龍袍金線在晨光中泛出冷芒,白玉鳳釵垂下的流蘇紋絲不晃。

“二皇子所言,是為了安邦?”她的聲音不高,卻壓住了整個大殿,“還是為了亂製?”

玉明煦躬身:“臣不敢有他意,唯願兩國修好,社稷永固。”

“好一個‘修好’。”玉沁妜冷笑,“朕問你,曆代男妃掌權而國不亡者,可有一人?”

大殿之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眾人屏息凝神,連呼吸都變得輕緩而小心翼翼,彷彿稍有動靜便會打破這凝重的氛圍。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彌漫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壓抑與肅穆。目光交錯間皆是沉默,誰也不敢率先開口,唯有光影在牆壁上微微晃動,映照出人心深處的波瀾。

她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回玉明煦臉上:“和親者,禮也;乾政者,亂也。百裡爵入宮,是為賓,非為臣。若朕允你今日之請,明日便有宗室子弟效仿,後日更有邊將以此為由索要兵權。爾等欲以一紙奏章,動搖百年新法,究竟是為了忠君,還是為了謀逆?”

她的語速漸緩,字字如釘入木:“自今日起,凡再有奏請皇夫涉政者,以動搖國本論處,削爵奪祿,永不敘用。”

最後一句出口時,她袖中左手悄然鬆開——那枚早已備好的青銅令符滑入掌心,隨即被遞出,交至內侍總管手中。

“謄錄今日朝議全文,三份。”她下令,“一份存天機樓歸檔,一份送絕殺堂備案,另一份密封,申時前呈交淩霄轉呈朕手。”

內侍恭敬地領命後悄然退下,腳步輕緩得幾乎聽不見一絲聲響,彷彿生怕驚擾了這靜謐的氛圍。他低垂著頭,身形微躬,一步步向殿外走去,衣袂在微風中輕輕擺動,連呼吸都顯得格外克製。整個過程無聲無息,唯有那漸行漸遠的身影,默默訴說著宮廷之中特有的森嚴與肅穆。

玉明煦垂首立於階前,握扇的手背青筋微凸,扇骨在掌心劃出淺痕。但他麵上依舊掛著溫順笑意,彷彿隻是受了一次尋常訓誡。

“臣……知錯了。”

他退下時腳步平穩,甚至比來時更顯從容。然而穿過宮道拐角之際,他忽然放緩身形,任由身後一名掃地雜役抬頭窺望其麵容。那人衣袖破舊,眼神怯懦,正是清暉院新近安插的耳目之一。

玉明煦並未避讓,神色從容地朝他輕輕一笑,笑意如春風拂麵,透著幾分淡然與自信。隨後,他步伐穩健地轉身,徑直步入禮部的偏廳,衣袖微動間帶起一陣細微的風,彷彿連空氣都隨之靜了一瞬。廳內燭火輕搖,映照著他挺拔的身影,悄然拉長在青磚地麵上,顯得沉靜而深邃。

半個時辰後,禮部侍郎裴元舟從側門離去,袖中多了一枚小巧玉扣,正麵刻著“風起”二字,背麵則隱有細紋,形如水波暗湧。

與此同時,乾元殿內,玉沁妜正執硃砂筆,在玉明煦的奏摺末尾寫下八個大字:“忠言可嘉,然私心昭然。”

筆鋒淩厲,最後一個“然”字收尾如刀劈斧鑿,直透紙背。

她吹了吹墨跡,命人將此折歸入“宗室異動卷”,並特彆標注“甲字密檔”,唯有她親啟方可查閱。

隨後,她召來內侍總管,低聲吩咐:“盯緊禮部那一位。每日出入、接見何人、文書往來,不得遺漏。”

“是。”

待殿內重歸寂靜,她緩緩起身,步履輕移,踱至窗前。暮色如墨,悄然暈染開去,將高聳的宮牆一層層浸入蒼青之中。天邊殘陽褪儘,餘暉消隱於飛簷翹角之後,隻留下幾縷淡金的痕跡,依稀勾勒出宮殿輪廓。簷角曾棲著一隻灰羽雀,方纔撲棱一聲飛走,驚起微塵簌簌,如今隻剩光禿枝頭在晚風中輕輕搖曳,似在回應這無言的寂寥。

她倚窗而立,目光投向遠處清暉院的方向。那一片屋宇已隱入暮靄,雕梁畫棟皆被暮色溫柔地覆蓋,唯有院角一樹梨花,在漸濃的夜色裡泛著朦朧的白。風吹過迴廊,捲起幾片落葉,打著旋兒飄向石階深處。她靜默良久,眉間凝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思緒,彷彿那遠方的院落裡,藏著一段未曾說出口的話,一個未儘的念想。

就在此時,一名小宮女捧著托盤走入,低聲道:“陛下,這是華陽宮送來的回禮單,請您過目。”

玉沁妜接過一看,乃是百裡爵遣人退還二皇子所贈鬆煙墨的憑證,附言寫著“病體未愈,謝恩不受”。

她盯著那行字良久,忽然問道:“送禮的是誰?”

“是二皇子府的老仆,名叫吳福,曾在先帝時當過禦膳房雜役。”

玉沁妜眸光微閃。這個名字,她在天機樓的檔案中見過——吳姓家仆,三年前曾因偷盜宮中藥材被貶出宮,後又被玉明煦悄悄召回府中,列為“貼身伺候”。

她將單子放下,淡淡道:“把這回禮單抄一份,加進‘宗室異動卷’。”

小宮女應聲退下。

玉沁妜重新落座,翻開新的奏摺。工部報稱滄州河工進度滯後,請求增撥銀兩。她提筆欲批,忽又停住,轉而抽出一份空白密箋,寫道:

“清暉院退回墨禮,係由吳姓舊仆經手,此人與二皇子關係非淺。百裡爵此舉,或是自保,亦可能是順勢而為。暫勿輕動,待觀其變。”

寫畢,她將密箋摺好,放入特製銅盒,盒底刻有“天機·絕密”四字,唯有她與淩霄知曉開啟之法。

窗外,巡衛換崗的鈴聲響起,節奏整齊。一名暗衛悄然掠過屋簷,在殿角短暫停留,確認帝王仍在殿中處理政務,方纔隱入陰影。

玉沁妜並未抬頭,隻是繼續批閱下一卷文書。她的筆尖穩定,每一劃都精準有力,彷彿剛才那一場朝堂對峙,不過是日常政務中的一環。

但她左手無名指卻輕輕摩挲著袖口內側的一道暗紋——那是天機樓最高警訊的標記,隻有在確認宗室謀逆時才會縫入衣物。

此刻,那道紋路正貼著她的麵板,微微發燙。

她忽然停下筆,抬頭看向殿外宮道儘頭。

一道身影正緩緩走來,披著靛青勁裝,腰間掛七個香囊,手裡拎著酒葫蘆,卻是淩霄。

他步伐慵懶,唇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神情閒適得彷彿春風拂麵。然而就在踏上殿前石階的瞬間,那從容的節奏悄然一滯,幾乎難以察覺地頓了頓。右腳落下時略顯沉重,像是踩在記憶的舊傷上,眉梢雖未動,卻透出一絲極細微的異樣,彷彿腳下不是青石台階,而是某段被刻意掩埋的過往。那一瞬的遲疑輕如塵埃,轉瞬即逝,卻在光影交錯間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跡。

玉沁妜眸光微斂,瞳孔深處驟然掠過一絲警覺。

那腳步聲淩亂卻不失節奏,踉蹌中藏著克製的穩重——絕非醉酒之人所能維持。

分明是受了傷,卻在極力隱忍,用看似散漫的步伐掩蓋身體的不適。每一步落下,都像是在與疼痛抗衡,刻意裝出的從容反而暴露了異常。她看得真切,那是久經訓練的人才會有的本能反應:即便負傷,也不願示弱於人前。

她正欲開口,淩霄已抬眼望來,咧嘴一笑,舉起酒葫蘆晃了晃,做了個飲酒的動作。

緊接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塊布巾,擦了擦嘴角,然後隨手塞進袖中——那個動作極快,快到幾乎看不見布巾的顏色。

但玉沁妜看見了。

是暗紅色。

不是酒漬。

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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