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給我發了666紅包 035
造夢者與超凡者
數日之後。
從迪拉斯-琳到奧瑞巴島的航程遠比穆雷想象的要平淡。沒有深海巨獸的襲擊，也沒有邪惡海盜的騷擾。當陸地出現在海平麵上時，穆雷甚至產生了一種自己正在地中海度假的錯覺。
奧瑞巴島是一片蒼翠蔥鬱的土地，空氣溫暖而濕潤，充滿了奇異花卉的甜香和火山泥土的硫磺氣息。他們停靠的港口名為巴哈納，與迪拉斯-琳的陰鬱詭譎截然不同，這座城市彷彿是用陽光和珊瑚建造的。建築大多是圓頂，牆壁由粉色和白色的珊瑚岩砌成，上麵鑲嵌著巨大的珍珠母貝，在幻夢境恒定的光芒下反射著七彩的光澤。
城市雖美，卻無法完全吸引穆雷的目光。因為無論你走在哪條街道上，隻要一抬頭，就能看見它——恩格拉尼克火山。
那座火山如同一位沉默的巨人，盤踞在島嶼的中央。它的山體呈現出一種燒焦般的黑紅色，山勢險峻，直插雲霄。山頂上終年繚繞著一縷紫色的煙霧，像一條懶洋洋的圍巾，為這位巨人增添了幾分神秘與威嚴。那裡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彆看了，光看是爬不上去的。”奧蘿拉的聲音將穆雷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已經利索地完成了所有準備工作，像個經驗豐富的旅行家。她不僅采購了繩索、水囊、乾糧等一大堆登山物資，還從一個麵板黝黑的商人那裡租來了兩匹神駿的……馬？
穆雷不太確定那是不是馬。它們有著馬的體型和輪廓，但皮毛卻像蜥蜴一樣光滑，並且會隨著光線角度的變化而呈現出不同的金屬色澤。
“這是巴哈納的特產，叫‘虹彩獸’，”奧蘿拉拍了拍其中一匹的脖子，那家夥舒服地打了個響鼻，“腳力比普通的馬好得多，而且擅長在山地行進。上來吧，爵士，彆告訴我你連馬都不會騎。”
身為帶英帝國的從男爵，馬術可是必修課。穆雷自己不知道怎麼騎馬，不妨礙他的肌肉自己知道。他緊跟奧蘿拉其後翻身騎上另一匹虹彩獸，握緊韁繩。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繁華的巴哈納港，沿著一條蜿蜒的小徑向著恩格拉尼克火山的方向進發。
道路兩旁的景色充滿了異域風情。樹木的葉子是銀白色的，開出的花朵則像一串串小小的風鈴，隨風搖曳，發出清脆悅耳的叮當聲。偶爾還能看到幾隻閃閃發光的鳥兒從林間一掠而過。
“奧蘿拉，”穆雷策馬與她並行，打破了沉默，“關於‘造夢者’……那到底是什麼？和一般人有什麼區彆？你說過，你是其中之一。”
奧蘿拉側過頭看他，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彷彿一個資優生終於等到了差生來向自己請教問題。
“簡單來說，造夢者就是能在幻夢境裡，憑借自身意誌進行‘創造’的人。”
“創造？”
“沒錯，”她點了點頭，“幻夢境的本質是所有智慧生物潛意識的集合體，它混亂無序，否認現實世界的規則，卻又同時遵循著某些深層的邏輯。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隻是夢境的‘參與者’，被動地接受夢境展現的一切。但造夢者不同，我們是‘創作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修改夢境的‘劇本’。”
“聽起來像是……創世神一樣的感覺？”
“差遠了。”奧蘿拉失笑道，“我們的創造並非無中生有，更像是‘連線’與‘引導’。我們用意念，從龐大的潛意識之海中，將符合我們想象的‘概念’引匯出來，賦予其形態。要做到這一點，最關鍵的要素隻有一個。”
“是什麼？”
“想象力。”奧蘿拉的碧色眼眸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豐富到足以觸及這片夢境本質的想象力。”她勒住韁繩，讓虹彩獸停下腳步，然後朝穆雷伸出了白皙的手掌。
“看好了，彆眨眼。”
她攤開手心，緩緩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穆雷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似乎發生了一絲微妙的波動，就像投入石子的水麵泛起的漣漪。
在奧蘿拉的掌心上方，空氣開始扭曲，光線彙集。先是憑空出現了一點點斑斕的色彩，像是打翻了的顏料盤。緊接著，這些色彩開始迅速地組合塑形。一個迷你的身體輪廓出現了，然後是翅膀、頭部、尾羽……
前後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一隻精巧得如同寶石雕塑般的小鳥便出現在她的掌心上方。它的羽毛流光溢彩，彷彿融合了彩虹與星辰，每一次扇動翅膀，都會灑下點點金色的光屑。它偏著頭，用黑豆般的小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穆雷，隨即發出一連串如同搖響水晶鈴鐺般的清脆鳴叫。
“哇哦。”穆雷由衷地讚歎。這種**裸的創造比任何使用障眼法的魔術都更加不可思議。
“你也來試試？”奧蘿拉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慫恿，“閉上眼，清空思緒，在腦海中構建一個你最想看到的東西。細節越清晰，情感越強烈，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穆雷將信將疑地看了她一眼，但還是決定嘗試一下。他閉上眼睛，學著奧蘿拉的樣子攤開手掌。
想象……想象什麼好呢？一輛福特T型車？不，太複雜了。一把韋伯利左輪手槍？似乎也有點麻煩。他努力地在腦海中勾勒著，試圖想象出一朵簡單的玫瑰花。他想象著它的顏色，它的花瓣，它的尖刺……
他集中精神，感覺額頭都開始冒汗了。他似乎感覺到手心微微發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他猛地睜開眼睛，滿懷期待地看向自己的手掌。
掌心空空如也。
彆說玫瑰了，連一根草都沒有。剛才那點溫熱的感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隻是錯覺。
“噗嗤。”奧蘿拉毫不掩飾地笑了出來，“我就知道。”
穆雷的臉有點發燙，尷尬地收回手。“這……這比想象中要難得多。”
“我說的‘想象力’，可不是你那種白日做夢式的空想。”奧蘿拉笑得眉眼彎彎，心情看起來相當不錯，“它和你在現實世界裡扭曲物理規則的超凡力量也不同。它更像是一種……基於靈感的創作。或者說是與整個夢境世界產生共鳴的能力。”
她伸出手指，那隻五彩斑斕的小鳥親昵地跳到她的指尖上，梳理著羽毛。
“正因為如此，造夢者群體中，有三分之二的人，包括我，都來自‘席勒學派’。”
“席勒學派？”穆雷稍稍回想起了那部分來自“圓神”的知識。
“一個超凡者的流派，”奧蘿拉解釋道，“我們通常與‘創作’，‘靈感’和‘藝術’這類概念打交道。我們的力量本質上就是一種將‘靈感’化為現實的技藝。所以，席勒學派的超凡者天生就對夢境有著極高的適應性，很容易就能掌握在這裡進行創造的技巧。從某種意義上說，天賦很重要。大英帝國的知名造夢者通常都來自這一學派，例如十一處本部的鄧薩尼勳爵，他是全英國，乃至全世界最強的造夢者之一。”
“那另外三分之一呢？”
“另外三分之一，大多是‘康德學派’的人。”奧蘿拉的表情變得嚴肅了一些，“他們的想象力或許有所欠缺，但他們對‘理論’的認知，尤其是對潛意識理論的深刻理解，彌補了這一點。他們無法像我們一樣隨心所欲地‘創作’，但他們能精準地‘解析’和‘利用’夢境的規則。就像畫家和建築師的區彆。”
康德……浮士德是不是就屬於這個學派來著？
“實際上幻夢境的發現者就是一位康德學派的大師——德國人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據說他是在深刻研究了一場名為‘柏林之夢’的集體潛意識事件後，才發現...或者該說是創造？了最初的幻夢境，成為了第一個進入這裡的現代人類。當然，那時候的幻夢境可不像現在這樣規模龐大就是了。”
弗洛伊德？合著那位精神分析學派的祖師爺居然還是一位超凡者，甚至是幻夢境的哥倫布？
這讓他不禁對自己的情況產生了好奇。“那我呢？”他問道，“我之前不管是在泰坦尼克號上還是在紐約，一旦情緒變得激動就會變得力大無窮。這屬於哪個學派？”
奧蘿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像是在做著評估。
“在討論學派之前，你得先瞭解一下‘階級’。超凡者的力量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層，九個階級。一到三階為‘升華’，四到六階為‘分歧’，七到九階為‘否定’。你現在的情況，能模糊地感受到體內的力量，卻無法主動穩定地控製它，這說明你處在第三階級，也是第一階層‘升華’的最後一個階級。隻有突破桎梏，抵達第二階層‘分歧’下的第四階級，能夠明確地掌握被我們稱為‘奇術’的力量時，纔算得上是一名真正意義上的超凡者，才能明確自己的所屬學派。”
穆雷苦惱地撓了撓腦袋，他突然感到這世界的超凡力量比他想象中還要來得複雜。
“合著我還隻是個‘預備役’？”
“沒錯。”奧蘿拉毫不客氣地點了點頭，“至於你的能力……單純的力大無窮，十有**是‘拉瓦錫學派’的特征。”
“拉瓦錫學派？”
“嗯，一個非常……大眾化的學派。”奧蘿拉似乎在斟酌用詞，“他們側重於認知和掌控物質世界，尤其是自身的身體。強化肌肉，硬化麵板，加速新陳代謝……這些都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因為不需要太多的理論知識，也不需要特彆強大的天賦，很容易掌握——我是指相對於其他學派而言。可以說，這是超凡者裡的‘最大公約數’。”
她的眼中染上了一絲戲謔的笑意：“而且，席勒學派和康德學派都屬於形而上的‘四法’，拉瓦錫學派則隸屬於形而下的‘四律’之一。這種注重公式、定理和物理法則的學派，他們的大腦裡裝的都是肌肉和資料，跟天馬行空的夢境世界八字不合。所以啊……”
她故意拉長了聲音，然後拍了拍穆雷的肩膀，用一種帶著些許憐憫的語氣總結道：
“……你就洗洗睡吧。想成為造夢者，下輩子投個好胎，找個藝術家爹媽什麼的或許還有點機會。現在，在這幻夢境裡，你還是老老實實跟在本小姐後麵，當個稱職的保鏢兼行李架就好了。”
穆雷無奈地笑了笑，接受了這個設定。人各有長，想象力這一塊確實是他的短板。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我現在是三階，要怎樣才能升到四階，掌握那所謂的奇術呢？靠冥想嗎？還是說需要使用某種特彆的神秘學藥物？”
“冥想？那都是什麼時候的過時理論了？至於用藥物的方式升階也不是不行，不需要神秘學藥物，市麵上就有很多公開售賣的升階藥，尤其是在邦聯，買藥比買槍都容易。但是藥物往往都伴隨著副作用。作為帝國的紳士，我建議你少碰那些藥。”
“具體是哪種副作用？”
“很多，但最危險的還是成癮性。”
我超，冰。
穆雷打了一個寒顫。
“瞭解。但是如果不用藥的話，正常的升階是怎樣進行的？”
“當然是考試咯。”
“...啊？”
“首先就讀一個有資質的大學，然後學習積累對應的專業知識，最後在教授的引導下進行升階考試——包括理論測試與實技測試。不是根據考試的結果，而是在考試的過程中激發受試者的潛能，幫助其自己跨越理念上的障礙，完成升階。”
“...合著當超凡者也得啃教材啊？！”
“不然呢？知識就是力量，你以為白說的？除非你有著了不得的天賦可以自行領悟，否則想升階就給我老老實實上課去！”
......
兩人在談笑間不斷策馬前行。不知不覺間，那座沉默的巨人——恩格拉尼克火山，已經在他們眼前占據了全部的視野。
他們抵達了火山的腳下。
近距離觀察，火山顯得愈發宏偉和險惡。黑紅色的山岩嶙峋，寸草不生，彷彿巨獸身上凝固的傷疤。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硫磺味，甚至帶上了一絲灼熱感。那道從山頂升起的紫色煙柱，在近處看來，更像是一道通往某個未知世界的詭異信標。
諾登斯的眷屬，就居住於這座火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