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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給我發了666紅包 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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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格拉尼克火山

這是一座被歲月磨礪的古老山峰。紅褐色的山體嶙峋,彷彿巨獸粗糙的麵板,裸露在外的岩石呈現出飽經風霜的深灰色,鋒利的邊緣在稀薄的日光下閃爍著冷酷的光。

空氣裡彌漫著硫磺與塵土混合的乾燥氣息,沒有鳥鳴,沒有蟲嘶,隻有風穿過岩石縫隙時發出的如同亡魂歎息般的嗚咽。

山上的道路已經無法容納坐騎通行,於是他們隻得下馬步行,穆雷走在前麵,步伐穩健。但他的同伴就不如他這般輕鬆了。

“穆雷……”

身後傳來一個帶著喘息和不滿的微弱聲音。

穆雷停下腳步,轉過身。奧蘿拉正撐著一對製作精良的登山杖,俏麗的臉蛋因為疲憊漲得通紅,額前的幾縷金發被汗水浸濕,緊緊貼在光潔的麵板上。

“艾略特爵士,難道你的身體是被上了發條,一開始走就停不下來嗎?”奧蘿拉扶著膝蓋,大口喘著氣,碧色的眼眸裡燃著一簇小小的火苗,“難道你就不能稍微……體諒一下你體質孱弱的女士上司嗎?”

穆雷眨了眨眼,有些無辜。雖然他也有考慮過要不要體貼一下這位女士,但考慮到對方是自己的上司,還是一位經驗豐富的造夢者,就沒有太刻意往紳士風度那方麵去想。

按理來說自己作為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才應該是被照顧的一方吧?

看著奧蘿拉那副隨時可能發脾氣的樣子,穆雷明智地選擇了閉嘴。領導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抱歉,卡文迪許小姐,是我的疏忽。”他從善如流地道歉,並向她伸出了一隻手。

奧蘿拉本想矜持地拒絕,但看著那隻寬闊的手掌,再感受一下自己如同灌了鉛的雙腿,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將自己戴著手套的手搭了上去。

“這還差不多。”她小聲嘟囔了一句,掩蓋著自己的窘迫,“另外,我不是說過了嗎,叫我奧蘿拉就好。”

“好的,奧蘿拉小姐。”

穆雷的手很溫暖,隔著一層薄薄的鹿皮手套,那股熱度彷彿帶著某種奇特的電流,直達奧蘿拉的心底。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隨即開始以比剛才登山時更加狂野的節奏鼓譟起來。一股熱氣從脖頸直衝臉頰,讓她剛剛才恢複正常的臉色又一次變得緋紅。

果然這個男人對她……有那種意思嗎?他此刻的體貼,究竟是出於紳士風度,還是……彆有深意?

奧蘿拉的腦子裡瞬間上演了十幾出浪漫戲碼,而作為那些想象中故事男主角的穆雷對此一無所知。在他的視角裡,自己隻是在滿足一位嬌蠻而又任性的大小姐,擔任管家一樣的角色,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不能壞了大小姐的心情。

不然就得被扣薪水。誰讓薪水就是打工人的命呢?

萬惡的資本主義。

在心中歎了一口氣,穆雷將注意力轉回到了身體的感觸上。

奧蘿拉的身體比想象中還要柔軟,體重也比看上去要輕。透過手臂的接觸,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略顯急促的呼吸和微微的顫抖。

“還好嗎?”他低聲問。

“好得很!”奧蘿拉立刻挺直了腰桿,嘴硬地回答,但聲音裡的底氣卻明顯不足。

在穆雷的牽引下,兩人開始繼續向上攀登。穆雷提供著穩定的支撐,奧蘿拉則在內心不斷的天人交戰和體力迅速流失的雙重摺磨下步履維艱。周圍的景緻愈發荒涼,黑色的火山岩漸漸填充了視野,風也變得更加淩厲,刮在臉上如同刀割。

又向上攀登了約莫數百英尺,奧蘿拉終於徹底宣告投降。她一屁股坐在一塊相對平坦的岩石上,形象什麼的也顧不上了,隻是一個勁地搖頭。

“不行了……我一步也走不動了。”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這與她平日裡精明乾練的領袖形象大相徑庭。

穆雷打量了一下四周,距離那雲霧繚繞的山頂目測至少還有一半的路程。他遞過水壺,看著奧蘿拉毫無形象地大口喝水,問道:“你不是那什麼造夢者麼?難道不能用你的能力,讓我們輕鬆一點嗎?比如變一隻能載著我們飛上去的大鳥?”

這個提議聽起來很誘人,但奧蘿拉卻臉色蒼白地搖了搖頭。

“來這裡之前我在港口問過本地人了,這座山上棲息著一些不太……討人喜歡的東西。在空中飛行會太過於顯眼,引來它們的注意。咱們應該慎重行事。絕對不是因為我恐高!”

見奧蘿拉態度如此堅決,穆雷也隻好打消了走捷徑的念頭。

“好吧,我明白了。”他沉吟片刻,做出了決定,“那你在這裡休息,保持體力。我先上去探探路,看看情況。”

“你要……一個人去?”奧蘿拉猛地抬起頭,眼眸裡寫滿了錯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

“不然呢?”穆雷聳聳肩,“你也沒力氣跟我一塊上去啊。”

你就這麼把一位精疲力儘的女士獨自丟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也許是因為作為貴族女性的矜持,亦或者是作為上司的驕傲,奧蘿拉的話到了嘴邊,又被嚥了回去。

“……那你自己小心。”最終她隻能從喉嚨裡擠出這麼一句乾巴巴的話,聲音小得像蚊子叫。

穆雷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便繼續向上攀登。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崎嶇的山路和繚繞的薄霧之中。

被獨自留下的奧蘿拉抱著雙膝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委屈和失落。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帶來了山巔的寒意,讓她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她第一次覺得,這座傳說中的聖山,是如此的孤寂與不近人情。

……

穆雷獨自一人的攀登速度快了許多。他像一隻矯健的羚羊,在陡峭的岩壁上跳躍,很快便越過了剛才望而生畏的險峻地段。隨著海拔的升高,空氣愈發稀薄,但他的胸口卻感受到了一股奇異的暖流。

是那個三叉戟吊墜。

它正隔著襯衫散發出溫和而持續的熱量,彷彿在回應著某種古老的呼喚。穆雷停下腳步,從領口掏出小巧的銀質吊墜。吊墜的表麵流淌著一層淡淡的微光,入手溫潤,與周圍的酷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心中一動,想起來初入幻夢境時兩位守門人的反應。如果奧蘿拉所說的諾登斯的眷屬就在附近,也許他們也能感受到這個信物的存在?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穆雷將吊墜高高舉起,迎向那灰濛濛的天空。

起初,什麼也沒有發生。隻有風依舊在不知疲倦地嘶吼。

穆雷耐心地等待著。吊墜上的光芒似乎變得更加明亮了一些,那股暖意順著他的手臂蔓延開來,驅散了身體的疲憊。

突然,一陣尖銳的破空聲從頭頂傳來!

穆雷猛地抬頭,隻見幾道黑色的影子從高聳的懸崖峭壁間俯衝而下,速度快得驚人。它們的形態難以名狀,彷彿是由暗夜本身凝聚而成,長著一對如同蝙蝠般的巨大革質翅膀,身體卻出奇地瘦長,長長的手臂末端是鋒利的爪子。最詭異的是,它們的頭部一片光滑,沒有眼睛,沒有鼻子,也沒有嘴巴。

夜魘!

這個詞彙瞬間從穆雷的腦海中跳了出來。果然,這些可怖的生物大概就是奧蘿拉提到的那些“不受歡迎之物”,也正是深淵之主諾登斯的忠實仆從。

穆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緊握著吊墜的手卻沒有絲毫顫抖。他能感覺到吊墜中蘊含的那股屬於諾登斯本人的力量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活躍起來,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或者說,一道威嚴的聖旨。

幾隻夜魘盤旋著降落在他身邊的岩石上,收攏了巨大的翅膀。它們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敵意,反而做出了近似於屈服的姿態,光滑的頭顱微微低下,彷彿在向穆雷手中的吊墜致敬。

穆雷長舒了一口氣,看來他賭對了。

他試著與它們溝通。夜魘的智力很低,無法理解複雜的語言,但它們能感知到意圖。穆雷集中精神,在腦海中構建出自己和奧蘿拉的形象,以及想要前往謁見它們的主人——諾登斯的願望。

一隻離他最近的夜魘歪了歪光滑的腦袋,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它伸出長長的手臂,用那長著倒鉤的爪子輕輕碰了碰穆雷的肩膀。那觸感冰冷而粗糙,但出奇地並不讓人感到威脅。

穆雷點點頭,示意它們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他指了指來時的方向,“我的同伴,在那邊。”

夜魘們發出了一陣如同風吹過空洞的低沉咕嚕聲。其中兩隻立刻舒展翅膀,飛到穆雷的左右,用它們強壯的臂膀抓住了他的肩膀。穆雷隻覺得腳下一輕,整個人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帶離了地麵,風聲在耳邊呼嘯,腳下的懸崖峭壁飛速遠去。

這體驗可比坐飛機刺激多了。

飛行的過程很短暫。當穆雷再次雙腳落地時,已經回到了奧蘿拉休息的那塊岩石旁。

而他的出現,或者說,他“出現的方式”,顯然給卡文迪許小姐帶來了億點點的驚嚇。

奧蘿拉原本正百無聊賴地用登山杖在地上畫著圈圈,詛咒著這座破山和那個不懂風情的木頭男人。一抬頭就看到穆雷在兩隻形態可怖的漆黑怪物挾持下從天而降。

“呀——!!!”

一聲刺耳的尖叫響徹雲霄。奧蘿拉瞬間從原地彈起,手中的登山杖被她當作長矛一般緊緊握住,擺出了一個英勇但毫無用處的防禦姿態,臉色煞白如紙。

“怪物!穆雷!你怎麼搞的啊!你在哪裡惹來了這幫怪物!”她語無倫次地喊道,聲音因為恐懼而變了調。

“冷靜!冷靜點,奧蘿拉!”穆雷被她吵得耳朵嗡嗡作響,連忙示意夜魘鬆開自己,然後舉起雙手,試圖安撫這位受驚的上司,“它們不是敵人,它們就是我們要找的眷屬。”

“眷屬?”奧蘿拉的視線在穆雷和那幾隻安靜地蹲在一旁的夜魘之間來回移動,眼神裡充滿了懷疑和恐懼,“長成這樣的眷屬?你確定它們不是想把我們當成下午茶點心嗎?”

穆雷花了好一番功夫,連說帶比劃,並展示了手中的三叉戟吊墜,才終於讓奧蘿拉相信這些長相抱歉的生物確實是諾登斯的眷屬,是來幫助他們的。

奧蘿拉的情緒稍微穩定下來,但她看著夜魘那光滑無麵的頭顱和偶爾用來撓癢癢的利爪,身子還是忍不住一陣陣地發顫。

見到她的反應,穆雷實在是有些好奇:“老闆,你作為資深造夢者,難道一次都沒見過它們?”

提到這個,奧蘿拉的眼圈突然就紅了,剛剛壓下去的委屈又一次湧了上來。她帶著哭腔解釋道:“我……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幻夢境的西大陸活動,比如烏撒和迪拉斯-琳港,最遠也就隻去過塞勒菲斯。那裡的居民……你見過的,大多是貓和一些比較溫和的人類,大家都很正常!誰會沒事跑到恩格拉尼克這種鳥不拉屎的聖山來,跟一群沒有臉的蝙蝠精打交道啊!”

這番哭訴資訊量巨大。穆雷算是明白了,這位大小姐大概就是一位長期在“新手村”和“主城”活動的理論派高玩,第一次下高階副本,就被小怪的尊容給嚇哭了。

他強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好了,現在問題解決了。我們可以直接飛到山頂,甚至可以直接飛到諾登斯的麵前。”

說著,他向夜魘下達了新的指令。一隻夜魘聽話地走到奧蘿拉麵前,彎下腰,伸出了手臂,示意要帶她起飛。

但不想奧蘿拉對此反應格外激烈。

“不——!彆碰我!”奧蘿拉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貓,又一次尖叫起來,連連後退,“我不要被這種沒有臉的東西抱著飛!”

“他們又不會吃了你。”

“你...你確定?”

穆雷回想了一下他所瞭解的有關於夜魘的習性,微微一笑。

“不會,最多隻會撓你的癢癢。”

“那不也很惡心嗎?!”

旁邊的一隻夜魘歪了歪頭,似乎在表達自己的無辜。

場麵一度陷入了僵局。奧蘿拉又哭又鬨,說什麼也不同意讓夜魘碰她一下。穆雷看著天色漸晚,明明就差最後一步就能抵達終點,像這樣一直僵持下去好像也不是個什麼辦法。

“好吧,好吧,彆哭了。”他走到奧蘿拉麵前,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幾分安撫,“那這樣行不行?”

在奧蘿拉淚眼婆娑的注視下,穆雷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彎下腰,手臂穿過她的膝彎和背脊,以一個標準的“公主抱”姿勢,將她整個地抱了起來。

“呀!”奧蘿拉猝不及防,驚呼一聲,下意識地用雙臂環住了他的脖子。

一股混雜著香水與汗水氣息的清新女性體香瞬間鑽入穆雷的鼻腔,懷中的身體柔軟而溫熱,隔著幾層衣物,他依然能感受到她玲瓏的曲線和擂鼓般的心跳。他的動作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而奧蘿拉已經徹底懵了。她整個人都縮在穆雷寬闊的胸膛裡,臉頰緊緊貼著他結實的胸肌,耳邊是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剛才對夜魘的恐懼,登山的疲憊,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在這一刻似乎都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羞澀和眩暈。大腦一片空白。

“抓緊了。”穆雷對懷裡已經變成一尊雕像的大小姐低聲說了一句,然後對一旁待命的夜魘們點了點頭。

這一次,足足四隻夜魘圍了過來,它們分彆抓住了穆雷的肩膀和手臂。隨著翅膀扇動的巨大風聲,一股強大的升力傳來,他們平穩地升上了天空。

被穆雷抱在懷裡的奧蘿拉起初還因為羞澀而緊閉著眼睛。但飛行的平穩和穆雷有力的臂膀給了她安全感。她悄悄地睜開一條縫,隨即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他們越飛越高,整座恩格拉尼克火山都在腳下迅速縮小。崎嶇的山路、險峻的峭壁都化作了地上的紋理。穿過薄薄的雲層,他們來到了火山的頂端。那巨大的火山口並非如想象中那般燃燒著熊熊烈焰,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漆黑洞穴,彷彿大地張開的巨口,正不斷向外吞吐著來自遠古的寒風。

夜魘們沒有絲毫猶豫,帶著兩人一頭紮進了那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失重感和急速下墜的恐慌讓奧蘿拉再次尖叫起來,將頭死死地埋在穆雷的懷裡。但這種下墜感隻持續了片刻,周圍便亮了起來。

他們穿越了火山口,進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地下世界——幻夢境的大深淵。

這裡沒有天空,隻有散發著各色熒光的巨大水晶和菌類構成的穹頂,將整個深淵照得如夢似幻。一條條發光的地下河在他們下方蜿蜒流淌,河水呈現出液態金屬般的質感。遠處,一座座由奇異真菌構成的城市拔地而起,閃爍著磷光,城市的輪廓在黑暗中勾勒出哥特式的剪影。偶爾有同樣奇特的生物從他們身邊飛過,拖著如同彗星般的長長光尾。

這壯麗而詭譎的景象讓奧蘿拉忘記了恐懼和羞澀,她看得癡了,眼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彩。即便是見多識廣的她,也從未想象過地底之下竟有如此瑰麗的世界。

夜魘們的目標很明確,它們帶著兩人穿越了這片夢幻般的地下王國,飛越了寂靜的真菌森林,掠過了水晶構成的山脈,朝著某個方向筆直地飛行。不知過了多久,一座宏偉得令人窒息的宮殿出現在他們的視野儘頭。

那是一座完全由巨大的、未經精細打磨的灰色岩石構築的宮殿,風格粗獷而古老,充滿了蠻荒的力量感。它靜靜地矗立在深淵的中央,彷彿與這片大地一同誕生。

夜魘們平穩地降落在宮殿巨大的門前,恭敬地將穆雷和奧蘿拉放下。

穆雷將依舊有些失神的奧蘿拉輕輕放在地上。兩人整理了一下衣物,懷著敬畏與好奇,走進了這座屬於古老神明的殿堂。

宮殿內部空曠得驚人,巨大的石柱支撐著高不見頂的穹頂,上麵雕刻著早已失傳的古老符文。空氣中回蕩著如同潮汐般的奇特低語,那是屬於深淵本身的聲音。

在大殿的最深處,安放著一個由一整塊黑曜石雕琢而成的高大王座。

王座之上端坐著一個身影。

那是一位留著灰白長發與胡須的老者,麵容飽經風霜,眼神卻如同深邃的星空,充滿了智慧與威嚴。他身披簡單的長袍,手中握著一柄同樣古樸的三叉戟。他沒有散發出任何壓迫性的神力,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就彷彿是這片深淵、這整個幻夢境的中心。

深淵之主,諾登斯。

他似乎已經等待了很久很久,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正平靜地注視著兩位來自人間的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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