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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給我發了666紅包 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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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眼還眼

失去了遮風擋雨的屋簷的同時,穆雷也感覺自己彷彿卸下了一副無形的枷鎖。

他現在是孤身一人,回到了起點——那個一無所有,隻能依靠自己的漂泊者。

但這算不上是壞事。打從那次在幻夢境中和浮士德見麵開始,他就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軍情處終究不會是他的容身之處。

儘管未來似乎籠罩在一片迷霧當中,但現在他還有工作要做。

快速整理好心情,穆雷朝著五點幫的地盤走去。

和上次有所不同,這一次,街上有人認出了他。訊息像風一樣在這些陰溝裡傳播。一個靠在理發店門口修指甲的男人抬起頭,渾濁的眼睛在穆雷臉上停留了片刻,隨即收起指甲銼,轉身鑽進了一條漆黑的小巷。

穆雷沒有停下腳步。他知道自己正在被通報。這是好事,省去了他自我介紹的麻煩。

他走到一家掛著“O'Malley's”招牌的酒館前。門口站著兩個壯漢,穿著不合身的西裝,鼓囊囊的腋下藏著比聖經更可靠的信仰。他們的特征是如此明顯,以至於穆雷堅信這些人能夠聯絡到他想要找的人。

其中一人攔住了他,塊頭大得像一頭灰熊。

“有事?”

“我找托裡奧先生。”穆雷說,語氣平淡,不卑不亢。

壯漢打量著他,從他那件單薄的襯衫看到他腳上嶄新的工裝靴。“你就是那個英國佬?”

穆雷沒有回答。

另一個壯漢從酒館裡探出頭,對他點了點頭。攔路的灰熊這才側開身子。“托裡奧先生在忙。跟我來,找個地方等著。”

穆雷跟著他走進了酒館。白天,這裡的光線比外麵更昏暗,空氣中彌漫著隔夜酒的酸味和潮氣。壯漢沒有帶他去喧鬨的大堂,而是領著他穿過一條走廊,來到一間尚未對外開放的偏廳。這裡的一切都用白布蓋著,隻有角落裡的一張卡座被清理了出來。

“坐。”壯漢指了指卡座,然後轉身對吧檯後麵的一個瘦子喊道,“給他來杯威士忌。”

“不用了。”穆雷開口,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給我一杯水就行。”

壯漢回頭瞥了他一眼,眼神裡閃過一絲詫異,但沒說什麼。在這個地方,拒絕一杯酒,就等於宣告自己不想放鬆警惕。穆雷正需要這種宣告。他來這裡不是為了交朋友,而是為了做交易,他需要每一根神經都保持絕對的清醒。

一個倒滿白水杯子被重重地放在桌上。壯漢像一尊門神,守在偏廳的入口,不再言語。穆雷坐在卡座裡,背靠著牆,這個位置能讓他看清整個房間的動靜。他沒有碰那杯水,隻是靜靜地等待著。時間在這裡彷彿失去了意義,隻有灰塵在從天窗透下的光柱中無聲地起舞。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壓低了的交談聲從內部傳來。偏廳通往裡間的門被推開,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走了出來,徑直穿過穆雷所在的房間。

這群人個個西裝革履,但那股子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凶悍氣息卻比任何武器都鋒芒畢露。不論是走路的姿態還是投向四周的眼神都帶著獨屬於掠食者的警惕與傲慢。穆雷的目光掃過人群,很快就找到了強尼·托裡奧。

然而托裡奧並不是這群人的核心。他走在隊伍的側後方,微微落後於一個身材不算高大,但氣場卻如同黑洞般吞噬著周遭一切光線的男人。那男人大約四十歲,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寫滿了暴戾與不耐,鷹鉤鼻下的嘴唇抿成一條冷酷的直線,眼神冰冷,漫不經心地掃過房間,當看到穆雷時,他的腳步頓了一下。

整個隊伍都隨之停了下來,房間裡的空氣瞬間凝固。

男人脫離隊伍,徑直向穆雷走來。他來到卡座前,伸出一隻戴著碩大金戒指的手。

“我聽說了你,英國佬。”男人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他們說你有點門道。”

穆雷站起身,握住了他的手。那隻手粗糙有力,像一隻鐵鉗。穆雷能感覺到對方在試探他的力量,他不動聲色地回以同等的力度。

“能幫上忙是我的榮幸。”穆雷說。

男人臉上沒有絲毫笑意,那雙眼睛像是要看穿穆雷的靈魂。“五點幫的朋友不多,敵人不少。我們歡迎任何能幫我們解決麻煩的人。”他鬆開手,用拇指點了點自己的胸口,語氣與其說是邀請,不如說是命令,“托裡奧會告訴你我們需要什麼。彆讓我們失望。我們這兒……對沒用的人沒什麼耐心。”

他沒有介紹自己的身份,也不需要。那種生殺予奪的氣勢就是他最好的名片。

說完,他不再看穆雷一眼,轉身帶著他那群沉默的手下,如同一陣黑色的旋風離開了酒館。直到他們沉重的腳步聲消失在街上,房間裡緊繃的氣氛才稍稍緩和下來。

強尼·托裡奧走了過來,在他身後,跟著那個眼神銳利如鷹的少年,查理·盧西安諾。托裡奧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他一屁股坐在穆雷對麵,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彆介意,保羅今天心情不太好。”托裡奧揉了揉太陽穴。

“保羅?”

“保羅·凱利。”盧西安諾在一旁解釋道,“五點幫的頭兒。”

“他為什麼心情不好?”穆雷問道。

托裡奧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根雪茄,卻沒有點燃,隻是在手指間煩躁地轉動著,“因為那個操蛋的‘山羊人’找上門來了。”

他抬起頭,看著穆雷,眼中布滿了血絲。“還記得上次跟你一起去碼頭的兩個人嗎?那兩位‘專家’。”

穆雷點了點頭,他記得他們,兩人在之前的戰鬥中受了重傷。

“他們死了。”托裡奧的聲音裡透著一股壓抑的怒火,“就在昨天晚上,在他們自己的安全屋裡。有人聽到了該死的笛聲,等我們的人趕到,一切都晚了。隻留下了兩具屍體,胸口都被掏空了,心臟不見了。”

這件事的性質完全變了。之前隻是丟失貨物,損失了金錢和麵子。現在,是幫派的核心成員在自己的地盤上被用一種極具羞辱性的方式謀殺。這對保羅·凱利和整個五點幫來說,是**裸的挑釁和戰爭宣言。

“老大快氣瘋了。”托裡奧把雪茄扔在桌上,“他不好過,我們這些當手下的,脖子上的繩子就勒得更緊。那個鬼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出現,下一個死的又會是誰。整個地盤人心惶惶。”

他向前探了探身子,放下了所有的架子,語氣變得前所未有的直白:“艾略特,我們需要你的幫助。不是那種‘合作’,是我們需要你。我們需要一個……‘神使’。”

“神使?”這個詞對穆雷來說很新鮮。

“我跟托裡奧先生解釋過。”抱著雙臂的盧西安諾開口了,他那雙黑色的眼睛緊緊盯著穆雷胸前襯衫下的吊墜輪廓,“我親眼見過。在碼頭倉庫裡,你身上發出的光,還有你手裡那把奇怪的三叉戟。那不是凡人的力量。”

他頓了頓,組織了一會兒語言。“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普通人看不見,也對付不了。但總有一些人,得到了某個‘存在’的認可,能夠借用它們的力量。我們把這種人叫做‘神使’。他們很稀有,因為那些神明——尤其是願意幫人的神明,數量不多。而且,一個神明通常隻會選擇一個代理人。”

穆雷沉默了。諾登斯的力量現在是它唯一的籌碼。

“我需要情報。”穆雷開門見山,“我需要你們的眼睛和耳朵,遍佈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幫我找到線索。”

“成交。”托裡奧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我們的人,從碼頭的搬運工到華爾街的擦鞋匠,隻要是我們能觸及的地方,都會為你所用。你有什麼發現?”

穆雷將在帕梅拉那裡的占卜結果說了出來。“關於‘山羊人’的藏身地,塔羅牌的啟示是正位的‘聖杯三’。大師說那代表著一個歡宴的場所。一個人們聚集在一起,分享喜悅與成果的地方。那裡有藝術,有美酒,有慶祝的歌聲,有誌同道合的友誼”

托裡奧皺起了眉頭,看向盧西安諾。“慶祝,聚會,友誼……媽的,這他媽是什麼鬼線索?”他隨口就報出了好幾個地名,“歡樂花園舞廳?薩維爾劇院?或者隨便哪家該死的意大利人聚會用的地下室?這範圍比在哈德遜河裡找一根針還大!不行,靠這種猜謎遊戲,等我們找到地方,我們的人骨頭都該涼了。”

這個意大利人顯然對這種神神叨叨的占卜遊戲沒什麼耐心,很快就將其拋在一邊。

“我們有更實際的線索。”他豎起兩根手指。

“第一,那家該死的種植業公司。上次你和查理去碼頭,就是他們的人請我們幫忙看守貨物。那個蒙得跟鬼一樣的代表,隻說是一批珍貴的‘種子’,卻半個字都沒提有人在盯著這批貨。我們的人死了,貨丟了,他們把我們當傻子耍了。”

“你們的行動失敗後,我又派人去找那個代表,想問問他到底在搞什麼鬼。結果你猜怎麼著?他們在紐約的辦事處已經人去樓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這背後絕對有鬼。”

“第二件事更蹊蹺。”托裡奧壓低了聲音,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每次山羊人現身的傳聞,伴隨著的必定是開膛挖心的謀殺案。這種事,聳人聽聞,血腥暴力,是那些報社記者最喜歡的下酒菜。按理說,現在整個紐約的報紙頭條都應該是這個。可是實際情況呢?”

他冷笑一聲,“屁都沒有。沒有哪怕一家媒體提到過‘心臟被挖走’這個細節。這太不正常了。在這個時代,那些追新聞的鬣狗,比追屎的蒼蠅還積極。我們找人去幾家熟悉的報社打聽過,那些記者和編輯,一個個都跟鋸了嘴的葫蘆似的,諱莫如深。”

穆雷的心沉了下去。他立刻明白了托裡奧話裡的含義。

“能讓全紐約的媒體集體閉嘴的,”托裡奧一字一頓地說道,“隻有兩種力量:邦聯政府,或者那些控製著這個國家經濟命脈的托拉斯巨頭。”

穆雷感到一陣戰栗,平克頓偵探社,紐約市警察局,都不過是那些大人物養的狗。他們絕不可能,也絕不被允許觸及事件的核心。

“所以我們隻能靠自己。”托裡奧的眼神變得像狼一樣凶狠,接連比劃了好幾個手勢,“我們必須在那個鬼東西把我們的人一個個殺光之前,把它揪出來,剁成碎片。”

穆雷感覺到,托裡奧的話裡似乎已經有了明確的方向。“你懷疑誰?”

托裡奧沒有直接回答。他朝盧西安諾使了個眼色。少年點點頭,轉身離開,很快就拿著一份攤開的《紐約世界報》回來,鋪在桌麵上。報紙的其中一版,印著一幅粗略的曼哈頓地圖。

地圖上已經用紅色的墨水畫上了十幾個交叉的標記。

“我們調查了最近所有被掩蓋的離奇死亡案。”托裡奧指著地圖上的紅叉,“碼頭工人,妓女,流浪漢,銀行小職員,還有我們自己的兩個‘專家’……這些受害者,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沒有任何共同點。他們來自不同的階層,生活在不同的區域,沒有任何交集。這種無差彆的,純粹為了製造恐怖和混亂的襲擊,它的背後沒有個人動機,隻有一種可能……”

他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房間裡的溫度彷彿瞬間低了好幾度。

“……它隻符合一個組織的行事模式。”

托裡奧從靴子裡拔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刀刃在昏暗的光線下閃過一抹寒光。

“一個宣揚用暴力和混亂來清洗世界的瘋子組織。”

話音未落,他猛地將匕首刺下。

“噗”的一聲悶響,刀尖精準地穿透了報紙,深深地紮進了地圖上一個位於曼哈頓中城區的建築標記,以及其下方的木質桌麵。

刀柄在輕微地顫動,發出嗡嗡的低鳴。

托裡奧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地盯著穆雷,聲音如同從地獄深處傳來:

“我們打算去找‘自由軍團’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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