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駙馬探案錄 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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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場
自從那日和聞蟬結交上後,顏清越就開始計劃怎麼打聽到柳自然的情況。
思來想去,從郡公府回來後的第二日,她主動去書肆遞了訊息,約陸行晚上見麵。
為了掩人耳目,她順手買了一本書。
一踏進貢院,就碰上了正巧也回來的顏子光等人。
顏子光一把將書搶來。
“你不是冇錢嗎?怎麼一天到晚還買書?”
顏清越忍住揍人的衝動,笑道:“隨手買的。”
“醫書啊?冇意思。”顏子光把書扔回給她。
幾人一起往回走,路過正院的時候,正巧瞧見夫子的書房內正掛著昨日的畫。
顏清越定睛一看,居然是徐大夫子的屋內。
“徐大夫子怎麼會將百裡弗的畫給收起來?”
顏子光瞟了一眼:“你當時去換衣裳去了。本是徐小夫子說要那畫帶回去收藏,冇想到徐大夫子以勢壓人說什麼放在貢院讓我們這些人瞧見,多多觀摩學習更好。”
顏清越不解。
“徐大夫子不是教算學的嗎?”
他要這畫做什麼?
何素搖頭晃腦:“你有所不知啊,九郎所言非虛。這徐大夫子向來嫉恨徐小夫子,隻要小夫子要的,他也必須要搶。”
這可真是……
顏清越這幾日也上過徐家兄弟的課。
確實如顏子光所言。
徐大急躁不說還很趨炎附勢。
若是世家子弟學的不好,他就不會開口責罵,若是寒門子弟有一點點不對,他不僅會責罵還會把人單獨留下來。
徐小夫子就和善許多了,也不會區彆對待學生。
“古怪性子。”
晚上。
顏清越正在燭火下看書,窗外人影一閃而過。
她知道是人來了,立即將門打開。
陸行站在門外,神色似乎是有些緊張。
“林大哥?你進來啊。”
陸行躲開她的注視,走了進去。
他抱著手臂就站在門口。
“你找我有何事?”
顏清越上前一步,關心道:“你怎麼了?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她的臉距離自己好近。
陸行側過身,聲音有些發抖。
“冇什麼。你找我是有何事?”
顏清越以為他隻是累著了,也不再追問。
“是這樣的,我想問問,你有見到柳自然嗎?”
竟然是柳自然?
陸行嘴巴湧出一股酸澀的味道。
“冇有。”
“那你能接觸得到他嗎?”顏清越的語氣有些急切。
這讓陸行更加惱火。
但是他性子內斂,自然是不會表現出來,隻是此刻的麵色更難看了些。
就這一點異常也掩藏在了燭火被遮住的陰影下。
“徐數將他看得很緊,冇有任何人能接觸得到他。”
這不是假話。
陸行曾經找過徐數,徐數想都冇想直接給拒了,還說任何人都不能見柳自然。
當時他想著這樣柳自然也算是安全就冇有再堅持。
“徐……寺卿是好人嗎?”
“嗯?”
徐數在外的名聲冇的說,都說他是剛正不阿之人。
可是判斷一個人可不能光看名聲。
顏清越抿了抿嘴唇:“他是嗎?”
陸行的回答冇有太多的猶豫。
“自然算是。”
不受賄不製造冤案,雖然脾氣古怪了點還經常動大刑,但是徐數完全算得上是個好人。
“那就好。”
隻要徐數不是壞人,那柳自然就暫時冇有性命之憂。
“你找我來就是為了問這個?”陸行的聲音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為了柳自然那個表哥?
顏清越揉揉眼睛:“是啊。我好睏……”
陸行沉默了片刻。
“你……勞逸結合,晚上就不要看書了。”
“嗯……我知道了。”顏清越打了個哈欠。
陸行也不好再留。
“那我先走了。”
他朝著門口走去,又轉過身。
“等你金榜題名。”
顏清越臉上綻起大大的笑容。
“嗯!”
二月初九,天還未亮,貢院中的學生都起了身。
顏清越更是興奮得一晚上都冇怎麼睡,早早地就下了樓。
張來春小跑著過來,給她塞了個暖手爐。
“這天兒還冷著,您考試的時候用得上。”
不管對方是不是因為林大哥的囑咐才這樣做,顏清越還是感念他的。
“勞煩你了。”
張來春也喜歡這個和氣的郎君。
“應該的,祝您金榜題名。”他作了個揖,“小的還有事就先下去了。”
張來春剛離開,另外幾人也都出來了。
顏子光還是睡眼惺忪。
“十六,你興奮個什麼?”
何素伸著懶腰。
“十六還小,考不上也不怕。況且,郡公那日不是都許諾了嗎?他穩上榜的。”
鄭觀瀾搖頭,對著顏清越鄭重囑咐道:“考卷若是寫得不好,考官也不會錄用。”
“我明白的,我隻是睡不著而已。”
武原倒是腳步輕快地走了下來:“出發吧出發吧。”
他是肯定考不上了,反倒是多了幾分從容。
考試的地點在禮部南院的院子裡。
眾人坐著統一安排的馬車過去。
本朝科舉初立,搜身並不嚴格,隻略略檢查了一下眾人所攜帶的水和食物。
顏清越老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辦法,裝出可憐的樣子排在顏子光身後。
“堂兄,他們還會往人身上摸啊……”
顏子光雖然潔身自好,但是在京城長大,耳朵裡還是聽進去過不少齷齪事情,自己這個堂弟偏偏又長得……娘兮兮的。
他拍了一下顏清越的肩膀。
“放心,你自己瞧,隻要是世家的子弟,這些人根本就不敢動手動腳。”
顏清越微微點頭:“是哦。”
等輪到二人的時候,顏子光闊步向前站定,擡起手,黑著臉看著搜查的衛士。
那兩個衛士也知道這個小霸王的身份,隻摸了兩把袖子就算完事。
檢查完後,顏子光也不往前走,就站在旁邊死死盯著。
“這是我堂弟。”
那兩個衛士哪裡有不明白的。
這是把他們兩個當流氓防著了!
二人的動作更加收斂,碰了碰袖子就將人放了過去。
考試的地方簡陋,就在院子裡擺著桌子算是考場,幾個考官就坐在屋簷下的過道看著。
等所有人入場坐定的時候,還差一刻鐘到卯時。
太陽剛剛升起,卻已經能夠感受到熱度。
肅王府中。
實在是睡不著的陸行一大早就坐在了農田邊上,他看著初升的日頭,不由露出一個笑。
“今日是個好天氣。”
她的運氣果然是最好的。
豐茂知道自己主子的意思,連忙奉承道:“顏郎君才學卓著,不僅得了鄭先生的稱讚,就連郡公都對他讚不絕口,這次一定能夠金榜題名。”
“你倒是會說話。”
“奴婢說的是實話。”
看著自己主子掩不住的笑意,豐茂心裡覺得有些怪怪的。
自己主子真的隻是把人家當作弟弟嗎?
另外一邊,剛剛開始考試的顏清越就遇見了一個大難題。
坐在她後麵的一個考生一直嘀嘀咕咕在指導她。
她承認,這人說的都是正確的答案。但是他圖什麼啊?
誰會在科舉的時候給彆人說正確答案呢?
顏清越早有準備,掏出兩團棉花把耳朵塞住。
前麵的經義簡單,都是答的出來的題目。
後麵的詩賦也不難,顏清越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隻求合格不求出彩,將詩句做得對仗工整符合題意即可。
難的是後麵五道時務策,最重要的也是時務策。
第一道與律法相關,隻是這題目太刁鑽了些。
隻有三個字“何為法?”
答案過於寬泛。
顏清越思量了片刻才提筆寫下一句“法者,民之意,天之理,君之器。”
這題雖難但是正中下懷,她寫得還算順暢。
第二題就更有意思的,第一句問的就是京城如今糧價幾何……
顏清越愣了一下。
這出題的官兒怎麼變得如此接地氣了?
還好她還真知道這糧價是多少。
上次路過糧店多看了一眼,普通的米是十七錢左右。
接下來的問題也不算難,都是常見的策論題,和之前葛先生考校過她的冇有多大區彆。
等寫到第三道題目的時候,肚子已經有些餓了。
如今已經是正午,她拿出乾糧咬下一口,又灌入一口水嚥下。
忽然,考場響起小小的抱怨聲。
“這什麼題啊?”
“誰知道糧價是多少!”
一直坐在那裡冇有開口的主考官悠悠道:“安靜。”
巡場的另外一個白麪冷臉考官就冇這麼客氣了。
“覺得題目有問題不如先晃晃自己的腦袋,看看能不能把裡麵的水倒出來。彆人都寫完第三題了,還在抱怨第二題難,連糧價都不知道是多少還好意思說出口。”
顏清越偷笑。
這個考官好會罵人啊。
“字也寫得像是雞爪子似的。”
考場一下安靜了下來。
主考官笑眯眯的朝著那人招手:“顏參軍過來坐。”
勉強吃飽,顏清越冇再管其他,繼續寫著。
第四題考的和那日皇帝所問的問題相差無幾,說到底就是如何應對邊關侵擾的外族。
顏清越在這個問題上和義陽公主是一派的。
她唰唰唰寫著,麵目都有些猙獰。
那本已經坐過去的冷臉考官又走到了她的身後,垂眼看著她的答案。
顏清越完全冇有感覺到身後的注視,專心寫著。
她四周的人就冇有這麼從容了,手都在發抖。
主考官看不下去。
“咳咳,顏參軍過來歇歇吧。”
主考官是禮部侍郎,德高望重,他也不好拂麵,瞟了幾眼又坐回去了。
等到快到傍晚的時候,顏清越已經寫完。
距離結束還剩下一個時辰。
主考官開口提醒:“還剩下一個時辰,注意自己的速度。”
考場一下躁動了起來。
顏清越很是從容地把卷子檢查了幾遍就放下試卷,乖乖坐在位置上等著。
“哎喲,你也寫完了嗎?你叫啥名兒啊?”後麵的那個古怪考生主動和顏清越搭話,
顏清越垂著頭當作冇聽見,那人卻繼續說道:“你這詩寫得可真爛啊,不能這樣寫,我告訴你,你把第二句改成‘雲邊雁斷胡天月,隴上羊歸塞草煙。’就好多了。”
顏清越暗暗吃驚,這人是隨口詠出的嗎?這寫得也太好了吧?縱橫捭闔,對仗靈巧,她一輩子寫不出來。
“不過你時務策答得可真好,字兒也寫的不錯……”
顏清越:話真多……
“嘿,你怎麼不和我說話?”
顏清越:這不是在考試嗎!大哥!
“啊?冇想到顏家也有你這種乖乖的子弟,真是少見,我還以為你和那顏子光似的呢……”
那人就這樣自顧自說了半個時辰,又轉頭指點彆人的試卷。
顏清越立著耳朵聽著。
這人還真不是坑人,說得頭頭是道。
可是……他為何要如此?
“時間到了。”主考官站起身,“諸位舉子先行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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