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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寺正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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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幾步之外突然爆發一陣喝彩聲,林玉蠢蠢欲動,口中還在說話,腳下卻已按耐不住往那邊走了:“我們再去看看那邊。”

奚竹見到她開心模樣,也沒計較她揶揄自己的事,暗笑一聲跟著她一起去了。

隻見那方人群嘈雜,許多人圍成了一個大圈,將內裡乾坤遮得個嚴嚴實實。

林玉費了好大勁才帶著奚竹勉強擠了進去,期間不乏有人推搡,奚竹很少和人這麼接觸,神色頗有些不自在。

林玉卻早已把目光投向正中間了,原是有人在表演。

那人上身**,前胸後背都被畫上奇怪的符號。走行蜿蜒的畫作像是某種看不懂的文字,增添了一絲詭譎神秘。隻見他作半蹲狀,手掌衝地置於腹前,氣沉丹田。

林玉正在猜想他要做什麼,不料此人開始動作起來,擡起手掌,挽了個花後極快地開始動起來。那兩隻手靈巧如蛇,一會上下,一會襲地,配合腳上動作,似有淩空之感。他身姿敏捷,裸露的上身又極具美感,引得旁人叫好聲不絕於耳。

林玉笑吟吟地看著,順手丟了一個銅板到前麵。

那人還在全心全意雜耍著,隻見他雙手舉過頭頂,人卻已經斜了過來,再一看那架勢,竟是要在空中斜著翻身!

可不知重心不穩還是如何,他並未成功,反而整個人快速往下墜,而這時候,他身體的傾斜角度接近於整個人倒過來的程度!

人群中有人驚撥出聲,有膽子小的已經捂住了眼睛,生怕見到血濺當場的畫麵。

而林玉亦是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剛才這人掌法出神入化,她隻盼著他來得及把手撐到地上,來保護脆弱的腦袋。再一看身旁的奚竹已衝了過去想要將人救起。

可奚竹還未有動作,那人卻先握緊手掌,往前奮力一躍,整個人又如水中的魚兒一般,竟生生向上騰起翻過身來,逃過了腦袋破裂的結局!

林玉被這轉變驚得愣了神,隨即人群中也爆發出翻天倒地的喝彩聲,而奚竹也從中心退了回來。

身旁的一位大爺看林玉還在怔愣,自來熟地說道:“一看你們就是新來的,外地的吧?這班子人在這裡雜耍,已經是好多次了。每次都在人被嚇得心驚膽跳之際來一個大反轉,這可是他們的獨門雜技!已經有十幾年了。”

那大爺的居所離戲班所在之地不遠,看林玉等人被嚇到,也有種有榮與焉的感覺,因此語氣十分得意。

可分明他剛才也驚呼了,林玉心裡嘀咕道,一種莫名的頑皮突然鑽了上來:“那大爺你看過那麼多次,方纔怎麼還是被嚇到了?”

“欸——你這小公子,我那可不叫驚訝,那是……那是擔心!擔心好嗎?算了,跟你也說不清。”

大爺麵上被戳破了,有些掛不住臉,說著說著便走開了。

奚竹看到林玉眼裡藏也藏不住的笑意,不禁打趣:“林大人今日怎麼捉弄起一個路人了?”

這個小姑娘原來也挺頑皮的。

“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林玉眨了眨眼睛,目光又落到中間去了。但心裡還在想大爺說的話,她是初來乍到不假,但奚竹可是正兒八百在京中生活到大的。

瞧他剛才火急火燎去救人的動作……他也是不知的嗎?

前方雜耍的藝人卻忽然屏氣,一瞬過後從口中噴出火焰。

火焰行至半空卻不消散,反而凝在一團,形成一個碩大無比的火球。那火球顏色透亮,金黃色滿得要溢位來,幾乎把離得近的人都要照亮。

奚竹將林玉護著往後帶了一小步,卻看見她被映得發亮的臉頰上,一雙眼睛被驚訝與讚許填滿,簡直比這火光還要亮。

要不去學個噴火?奚竹腦海裡劃過這個念頭。

林玉從前是見過噴火的,但從沒有見過噴得如此漂亮,如此巨大的火球。

舅舅待她很好,就是不準下山,林玉孩子心性,老想著去山下玩耍。也就是那次,舅舅新婚之後,她隨舅母下山看到了噴火,還沒來得及與家中的人分享喜悅,他們就出事了。

這一彆,竟是永彆。

想到逝去的舅舅和失蹤的兄長,林玉的心頭頓時像壓了個秤砣,歡愉不起來了。

奚竹看這藝人噴火也覺著新奇,偏過頭想與林玉談論幾聲,嘴角才剛上揚,發現方纔還興致勃勃的林玉此刻整個人卻是悶悶的。

他不知是怎麼一回事,便也丟了幾個銅板提議道:“要不去那邊看看?”

林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是一條小巷,攤販在兩側叫賣,人來人往很是熱鬨。

她明白這是和奚竹一同出來,不該為了自己的事掃了他的興致,便打起精神答應了。

這條路方纔不覺,眼下真正走了進來才發現並非看起來那麼簡單。

路旁各式各樣的物品琳琅滿目,每走過一家店,奚竹都要拉著她去看一眼,連女子釵飾都不例外。那看什麼都新奇的模樣,和幼童無異。

林玉雖然心裡有事,心情比不上剛開始。但曾經出去得少,京中的東西又不一般,她見這些所賣之物也漸漸入了神。

像什麼裹了糖液的山楂呀,畫得惟妙惟肖的兔子呀,構思精巧的燈謎呀,應接不暇,直叫人佩服想出這些玩意兒的腦袋。

不過她隻是看,但奚竹這個少爺,倒是把“有錢”這兩個字寫到了腦門上,路過一家就要買下,尤其是食物。

現在林玉懷中已經有他塞的很多東西了。

看他這副興致盎然的模樣,莫不是讓自己體會風俗是假,想要自己陪他逛逛纔是真?

林玉搖了搖頭,把這個匪夷所思的念頭甩出去。

他一個大少爺,自然是有人爭先恐後陪他的。

也虧得他一路上帶著她東走西看,讓她因想起親人沉重的心情也緩解了不少。

不過這裡雖熱鬨,但好像有雨落下,時不時滴到她身上。

莫非天氣乾了這麼些天,老天打算下場雨了?那得快些去為蘭生做衣服。

“林玉?林兄?林大人?”奚竹看林玉出神,一連喊了好幾聲。

“你看這個如何?”

林玉往他手上的東西看去。

那是一支玉簪。長約兩尺,頂端隻鑲嵌了一朵同色小花。花僅四瓣,邊有鋸齒,喉有斑紋。雕刻的人技法很好,疏密恰當,一雕一刻中,整朵花這樣在簪頭舒展開來。

“清致透雅。”

林玉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的確,整個簪子沒有過多繁飾,隻單單一朵小花傲立枝頭,卻因簪身的細小不顯孤獨,反而與之融合,製成一支清新不俗的玉簪。

不過林玉暫時還沒有看出來那是什麼花。

聽了此話,奚竹當即讓店家包了起來。

林玉跟在奚竹的後麵,看他笑吟吟地付錢,又將簪子揣在手心走出去,最後又停在了一家鋪子前。

她的心裡不禁有些泛酸,他的母親,不是早就逝去了嗎?好像也沒有其他親人了吧。

那這是給誰的?

這種感覺來得很奇怪,卻又不能忽略。像是吃了一口淮北的枳一般,酸苦卻又不得不嚥下去。

“爭將世上無期彆……咿呀……”

似乎有唱曲的聲音傳來,由遠及近。

林玉卻沒有心思聽,她不知道這種情感從何而來,心下又在猶豫是否要直接問他。若是不問的話,這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又在心頭困擾著她。

就在此時,細線般的水濺了過來,林玉雖低著頭想事,但身體下意識就往旁邊一躲,恰好撞到等在一旁的奚竹,一聲悶響在兩人之間炸開。

奚竹也沒想到她會躲那水,反應不及倒是被撞了個結實。

“想不到你看起來瘦小,這撞起人來勁倒是不小。”

林玉理了理衣物,說道:“抱歉,我也沒想到那水突然就來了。”

她朝水來的地方看去,原來是有人站在鋪子旁,手持一樹枝沾了水,專往前灑去。不止她,路上的人也有被殃及到了。

想來是她運氣不好,碰上了剛蘸完水的枝條。

她這下反應過來了,之前那些“雨滴”,恐怕也是這些人搗的鬼。

她轉過身,將手覆在嘴前低聲問:“這人為何要向周邊灑水?”

奚竹覺得她小心翼翼的樣子有些好笑,忍著笑意答道:“七夕今宵看碧霄,牽牛織女渡河橋。這鵲橋不常見,但水還是可覓的。京中的很多人便用這枝條沾了水灑出去,祝願有情之人相依相守,無情之人無痛無災,也是算是商販攬客的一種方式。”

“所以被灑到水的人多半也不會躲,是心裡希冀著這水能帶來好運呢。”

正巧一對男女走過去,林玉看他們舉止自如,受了那水後也無不滿,反而眉開眼笑,說笑著離開了。

她把奚竹的話相信了個大半,可嘴裡還是脫口而出:“可這又不是真正的天水。何況就是因為這水,有情人才會一年隻見一次,哪還代表什麼美好祝願。”

說完後才覺不對,又呸了幾聲:“算了,都灑在我身上了,那就當它是好的吧。希望我能無痛無災,得償所願。”

她心裡暗想到:所以,今日是七夕呀?

怪不得路上會有分量這麼大的食物,那燈謎也儘是出些情愛之詞。她忙了這麼些天都忘了。

有了這麼一打岔,林玉反而不再猶豫了。店家還在沒把奚竹要的東西拿上來,林玉決定直截了當地問。

“你剛才買那個發簪,是要送給誰啊?”

是心愛之人嗎?

林玉還沒問出就聽到了奚竹的回答。

他麵露疑問,似有不解:“是送你的。賣簪子的那家包裝太醜太俗,配不上這個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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