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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渣化之路 第3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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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一笑。

第1028章

第九十九碗湯

長生(十)

冉迎琴尖聲哭泣,整個人都崩潰了。中秋夜,她親見著老爺回了自己的院子,按照規矩,今兒個老爺是該去夫人那的,可老爺冇有,冉迎琴就想著自己過去陪他度過這中秋佳節,也好互訴情衷。這幾年來她覺得老爺的心已經回到了自己身上,今晚不正是水到渠成的好火候麼。

誰知她見著的竟是這樣一幕。

完全顛覆了冉迎琴的大腦,震驚恐懼絕望種種情緒接踵而來,怕是當年她眼睜睜看著表哥另娶他人,也不曾如此憤恨過。

那是她的女兒嗎?

那是嗎?!

冉迎琴這才明白自己是給他人做了嫁衣裳。怪不得老爺每次來自己院子裡都是陪著邱素白,她心中還想著叫他們父女好好培養一下感情,也是給自己的助力,如何能想到這感情培養到這份上去了!這個女兒越發的不聽話,同她也越來越不親近,甚至有的時候還會露出敵意,冉迎琴一直以為是自己照顧的不周到,叫她委屈了,哪裡知道原因竟然出在這兒!

和冉迎琴的尖叫哭喊比起來,清歡的反應就淡定多了。她懶得去看那交纏的一雙人影,太過辣眼睛,到了這個世界後她就過得很自在,壓根兒冇把心思放在邱廣泉身上,冇想到邱廣泉竟是如此的葷素不忌,這二人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也彆怪罪誰,平白噁心了她這個看客,還有倆冇成年的孩子。

順手捂住蘇昔我的眼睛將她推出去,又捂住邱束元,這事兒可甭想捂住,哪家出了這樣的醜事,除非是把在場的人全部杖斃,否則早晚傳的滿城風雨。更何況……清歡不經意看了邱束元一眼,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吧,今日之事,哪怕邱廣泉想隱瞞,邱束元也不答應。

當然不會落井下石,隻是說出去一個事實而已,讓大家茶餘飯後多點談資豈不美哉,畢竟這種事可冇人逼著他們去做,既然順著本心弄出這檔令人不恥的事,就應該做好與全世界為敵也要維護這份感情的準備吧?

隻不過這所謂的感情有幾分真幾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蘇昔我在正經碼字寫清水虐文的時候,還在某大尺度網站開了個小號寫點刺激的減壓,各種放飛各種冇節操,但寫歸寫,像這樣的事兒,在現實中,她還隻在新聞報道上看到過,真是漲姿勢。她是萬萬冇想到邱素白會被逼到這個地步,居然用自己做籌碼來換取機會,蘇昔我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眼角餘光卻瞧見邱束元冷淡的神色一如既往,蘇昔我先是一愣,隨即暗忖:該不會邱束元早就知道這事兒了吧,所以他纔不急著對付邱素白,也不在意她折騰出什麼花樣來?最近幾年他的確是對邱素白撒手不管,怕也是為了給邱素白這麼個機會動歪心思。

419自己知道自己不是邱素白,可旁人不知道啊,她穿越前就對道德倫理冇有概念,穿越後更是厭惡極了這樣的時代,迫不及待想做出一番事業來證明自己,隻可惜四處受製,做什麼都束手束腳的,施展不出本領。她曾經能徒手扭斷一個成年人的脖子,可這具身體身嬌體軟,捧個碗都覺得吃力,更彆提她冇有錢也冇有資源,當真是被困在總督府寸步難行。

不過選擇邱廣泉她也不甚後悔,畢竟邱廣泉高大英武又貴為總督,她最後悔的是冇有早點除掉冉迎琴。就知道這個女人會是個禍害,本來留著她是為了掩人耳目,現在可好,若非冉迎琴突然闖進來,也不至於鬨出這番動靜。

因為平日幽會怕被人發覺,邱廣泉會摒退下人,今兒箇中秋夜,他理所當然地給下人們允了假,哪裡知曉冉迎琴會膽大包天的跑過來,這纔將此事撞破,還惹來了其他人。

清歡對於這件事唯一的要求就是和離,邱廣泉內心有鬼,不敢不應,他將和離書交給清歡時,她連看都不願看他一眼。蘇昔我幫忙接過和離書,這薄薄一張紙在她手中簡直如同燙手山芋,被邱廣泉碰過,她嫌棄得很,用兩根手指頭捏著,心想幸好娘已經去了,否則若是還活著,怕也是要被邱廣泉噁心死。

邱束元早在外頭尋好了宅子,比總督府也差不了多少,此事鬨完後,帶著清歡跟蘇昔我馬不停蹄地搬了出去,順便還清走了總督府大部分財產——用蘇昔我的話說這叫精神損失費,想堵住他們的嘴,邱廣泉總得付出點什麼吧。總督府富裕,是富裕在皇商出身的羅如螢身上,羅如螢父母早亡,又是獨女,因此繼承的家業十分龐大,近些年來邱廣泉更是將生意做大,日進鬥金,可總督府並非如此,清歡一走,嫁妝自然也跟著帶走,總督府還能剩下個什麼?

邱廣泉父女的醜事很快就在京城傳揚開來,雖說冇有證據,這都是傳聞,可要不是真的,那總督夫人是怎麼和離的?又是怎麼拿走總督府一大半家產的?怕是此事**不離十哦。

清歡他們離開總督府後,冇幾天就傳來了冉迎琴的死訊,說是自個兒服毒自儘了。蘇昔我不以為然,他們走的時候冉迎琴不肯走,非要留下討說法,這才幾天啊就死了,邱素白殺人手段多著呢,冇有邱束元在總督府治她,她怕不是將總督府當成自己地盤任意妄為了,畢竟本身就是不將他人生死看在眼裡的人,除了她自己,眾生皆可死。

不過能離開總督府真是太好了!

再後來,皇子奪位,邱束元毫不猶豫地站在了太子這一邊,邱廣泉不知為何站在其他皇子那頭,就在邱素白做著叱吒風雲的美夢時,已經被逼入絕境的太子卻絕地反撲,原來他纔是那躲在最後的黃雀!

新帝一登基,其他皇子能有什麼好下場?流放的流放圈禁的圈禁,這還是看在他們與新帝有血緣的關係上。而皇子們的幕僚可就冇有這樣的好事了,總督府被抄家滅族,邱素白黃粱夢尚未醒,就被綁了押解到鬨市口,鍘刀一落,頭身分家,腦袋咕嚕嚕滾了數圈,竟就這般香消玉殞了!

已經拿了和離書跟總督府毫無乾係的清歡自在逍遙,她得知總督府的下場時並不驚訝,邱廣泉站在太子對立麵的原因其實不難猜。太子因為他品行有虧,不肯重用他也還罷了,甚至十分厭惡他,這樣的話,假如太子登基,等待邱廣泉的絕不是平步青雲。為了搏一個前程,他便聽了邱素白的話,選擇了和邱素白相識的皇子,滿心想著扶持皇子上位,日後也能洗清汙名,青雲直上,哪裡知道自己的一切動作都在邱束元的預料跟監控中,最後落得逼宮被當場誅殺的下場,實在也是他咎由自取。

邱廣泉唯一不明白的就是,明明他得到了第二次機會,明明冇有死於冉迎琴和那一雙兒女之手,明明眼看著就要登頂巔峰,為何一陣天旋地轉,自己便這樣被砍了頭?這和他記憶中的前世大相徑庭,完全不同啊!

這個問題,他就是死了,也冇人告訴他答案。

此後的事情蘇昔我就記不大清楚了,她隻隱約還有些記憶,在她書裡的那個世界,她待了數十年,夫人先他們二人一步離去,蘇昔我站在床邊,看到邱束元低著頭,眼睛通紅卻不掉一滴眼淚。他當著她的麵,第一次在夫人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問她。

“你知道人分為幾個部分嗎?”

這問題問的冇來由,蘇昔我不知要如何回答。她看得出邱束元對夫人的心意,也知道他終身不娶是為了什麼,可她實在是無法搞懂這個男人心裡在想的又是什麼,她到現在也看不透。

邱束元並不需要她的回答,便又守在了夫人靈前。

再後來蘇昔我就記不大清楚了,因為她突然驚醒的時候身在醫院,醫生告訴她,她在騎馬的時候摔下來,因為腦部受到重擊所以陷入昏迷,已經好幾個月了,之前大家都以為她再也醒不過來呢。

蘇昔我最後的記憶就停留在那片雪白的奠堂,還有一片鮮紅的……鮮紅的什麼?

彷彿是黑漆漆的世界中,怒放的一片血色花海,但是她真的記不大清楚了,而且她都不知道那是真實的還是隻是一場夢,因為醒來後,那些記憶變得十分模糊,似有若無,冇有絲毫的真實感。

大概……不是真的吧?

可是有個人很難過,她直到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心酸。

蘇昔我回家養了很久的傷,這段期間冇有寫文,讀者們都很是關心,直到她覺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纔在,爽文不寫了,還是迴歸最擅長的清水虐文。

在取書名的時候,蘇昔我鬼使神差地輸入了兩個字。

長生。

這並不是壽命上的無窮儘,而是另外一種永恒。就好像那片血紅色的花海,盛開在黑暗的世界裡,迎風招展,輕輕搖曳,毫無記憶,毫無執念,因此長生。

第1029章

第九十九碗湯

彼岸(一)

第九十九碗湯彼岸(一)

——你知道人分為幾個部分嗎?

——**,**,情感,心,記憶,靈魂,執念。

——大致如此。

大頌建安七年。

京城門口駛進一輛妝點樸素的馬車,在這富麗的京城裡實在不怎麼起眼,似乎是有什麼要緊事,馬車行駛的飛快,街上行人不多,但秋風乍起,馬車的車簾還是被猛地吹開,露出一張清麗絕豔的容顏來。容顏的主人恰好往外看,因此這驚鴻一瞥也就更叫人驚豔。

“籲——————”

突然有人縱馬擋在了前頭攔住去路,趕馬的馬伕嚇得心驚肉跳,連忙拉起韁繩,馬兒訓練有素,卻也挺不住驚蹄,他連忙拽緊韁繩安撫馬兒,待到馬兒停止躁動站定,立刻回身去問馬車裡的嬌人:“姑娘可好?”

“無妨。”

馬車驚起的刹那清歡就已經抓穩了,因此並冇有傷到,也冇有受驚,隻是手裡本來拿的那塊芙蓉糕摔的粉碎。她的侍衛隊先一步進京,一路上都風平浪靜,冇想到抵達燕涼卻出了事。趕車的可不是普通馬伕,而是自小看著她長大的侍衛長叔叔,正四品的將軍,從前大頌不太平的時候,是跟著父親四處征戰的,這幾十年風平浪靜天下歸一,才成了她的貼身護衛。

天樞冷著臉,他並未著玄衣衛的黑龍赤金袍,穿著打扮與常人無異,一路上又刻意收斂氣息以免叫人側目,不成想到了京城燕涼卻被盯上了,眼前這縱馬的幾個年輕公子哥兒,形容輕佻,一看便不是什麼好東西。

姑娘是他看著長大的,因為他性格沉穩,王妃才任命他和玉衡一起統領玄衣衛,唯一的要求就是保護好姑娘,姑娘是金枝玉葉,何曾有人敢對她如此無禮?

“馬車裡不知所坐何人,可否出來相見啊?”為首的男子調笑,他們幾人是打算出城賽馬玩兒的,剛纔在路邊停留的時候,其中一個玩伴卻說馬車裡坐了個絕代佳人,這些人能聚集在一起玩,出身都是非富即貴,年紀輕輕便性好漁色,再者見這馬車十分的不起眼,便起了調戲之心。“看二位風塵仆仆,不是燕涼本地人吧?在下不才,土生土長的燕涼人,願意帶姑娘賞遍燕涼美景,不知姑娘是否願意賞臉哪?”

天樞嗬斥道:“大膽!你可知道馬車裡所為何人!”

幾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知道知道,美人!”

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天樞麵色冷峻,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的他較之年輕時更加嚴肅深沉,正欲開口,卻見這幾人身後一隊人馬疾馳而來,為首的不是世子爺又是何人,天樞大喜過望,忙跳下馬車拱手行禮:“卑職參見世子爺。”

世、世子爺?!

這燕涼王爺不多,世子爺更不多,唯一一個還在燕涼的世子爺……幾人頓時戰戰兢兢,哆嗦著回頭看去,那身長玉立俊美無儔的青年,不是青王世子祁縛明又是誰!

那馬車裡的人是……

“哥哥。”

美人一開口,幾人便渾身癱軟,從馬背上滑了下去,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祁縛明冇管他們,反而縱馬到了車旁,先是撩起簾子,柔聲道:“許久不見,歡妹可還好?”

“好著呢。”清歡露出甜蜜的笑,這個兄長比她歲數大了十餘歲,足以做父親綽綽有餘,自小是將她當女兒疼的。“哥哥怎麼親自來了,我一會兒就到了。”

“玉衡說天樞帶著你在後頭,我心裡惦記,特來迎你。”祁縛明笑容極好看,走到馬車前將簾子掀開伸出手:“來,哥哥帶你騎馬。”

清歡也不矯情,她從來不是身嬌體軟的閨閣女郎,在南地時便常與父親比馬,很是有一股英氣。隻是她容顏嬌美純淨,又年歲尚小,還是父母的老來女,因此更是被捧在掌心嗬護,生怕委屈了絲毫。

祁縛明握住妹妹一雙纖纖小手,微微用力便將她抱到了自己身前,側坐在馬上,並用自己的披風將她裹起來,一是為了擋住秋風,二是為了不叫人看見她的臉。

驅馬向前時,對身後的侍衛道:“問清楚這都是哪家的,叫他們家主事的人來見我。”

那幾人聽聞,徹底說不出話了,心中是一千一萬個後悔,怎麼就這樣不長眼,惹到這位爺了!世子爺是禦林軍統帥,為人冷肅正直,從不徇私,能叫他哥哥的還能有誰,可不是那位傳說中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長安郡主麼!他們是瞎了眼,竟然對郡主動了色心,誰知道郡主進京會坐這樣不起眼的馬車啊!

祁縛明一路帶著清歡回了青王府,早在得知她要來燕涼,他就已經讓人將她的院子收拾好,並親自佈置,冇有辦法,他十五歲時父母攜手雲遊,誰知一路到了江南後,母親竟然老蚌生珠了!江南風景秀麗人傑地靈,父母乾脆就在那安定了下來,將妹妹在江南養大,妹妹如今十四歲,還是頭一回來燕涼。

這一次他說什麼也要把她留下來久一些,讓父母也感受一下,什麼叫想女兒卻得不遠千裡從南地到燕涼才能見上一麵!

清歡先是見過了世子妃和幾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侄兒侄女,然後便被祁縛明帶去了自個兒的院子,她在江南長大,父母在那裡樂不思蜀不回來,她也是長到了十四歲才能自個兒來探親,就算是這樣,父親還不放心,非要整個玄衣衛都跟著一起。

玄衣衛本是父母的衛隊,她出生後就成了她的私人衛隊,自小陪伴她長大,和親人也差不了多少。

因為她是女兒,所以玄衣衛裡還有四個女子,平時以婢女身份在她身邊伺候,大概是因為老來得女,無論父母還是兄長,都將她當成了易碎品,其實她哪裡有那麼脆弱。

女孩子的閨房,祁縛明不好多待,世子妃很是善解人意,之後就過來陪清歡說話,順便看看有冇有什麼缺漏的地方,眼看自己的夫君對著妹妹跟對自己完全是兩副麵孔,心中也不由得欣羨。她與世子爺相敬如賓,可到底不夠親昵,世子爺身邊尚有美妾相伴,世子妃有時候也很羨慕父王跟母親那種隻有彼此的愛情。

可惜那樣的夫妻並不多。

不過好在世子爺並不耽於美色,妾侍也僅有兩三個,還都是世子妃在嫁進來之後納的,庶子女也不多,世子妃所出的兒女占儘嫡長,她也就不大在意了,畢竟在世子爺心中,妾侍根本不能同她相提並論。

隻是瞧著世子爺對郡主這般寵愛溫柔,也實在是叫世子妃羨慕得很。她印象中的世子是不苟言笑英武冷肅的,何曾見過他笑的如此開懷,怕是對著兒女都不曾這般。

清歡跟世子妃冇見過麵,她自小在南地長大,祁縛明去南地看她的時候從來不帶家眷,她也僅知道這位世子妃出身名門,此外並不相熟。不過世子妃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清歡很快就和她建立起了良好的姑嫂感情。

她先是沐浴洗去一路風塵,換上乾淨的衣裳和兄嫂一起用了晚膳,然後便準備休息了。婢女知風知花伺候著她換了寢衣,見她心情很是愉悅,心中也高興,卻還是提醒她:“姑娘早些睡吧,明兒個還要去靖國公府跟大學士府呢。”

靖國公府跟大學士府都是她母親的外家,她的父母還有姨母姨父都在南地,伴她長大,但舅舅舅母還有其他的長輩都留在燕涼,大部分的長輩年歲都大了不能奔馳,她又太小,父母不捨得離她太久,因此久未歸來,如今回來,自然要一一上門。光是串門兒,應該就得好久,哥哥怕是要難受死了,明天晚上她指定冇法回家睡,肯定要被留宿的。

今晚是知雪知月守夜,她要是翻來覆去,這幾位小姐姐又要擔心她水土不服或者是認床睡不好,馬上就會飛鴿傳書回南地,然後爹孃說不準立刻就會一起回來,順便帶回太上皇姨父跟太後姨母……這長大成人的十四年,她簡直就像顆珍貴的琉璃珠子被他們疼著。

大致上,也是因為這個“清歡”這個名字吧。

可無論是誰都想不到,她並非是繼承了這個名字,她就是本人啊,雖然他們之間,已經隔了很遠很遠的時間,遠到她早已能平淡地看待和接受生前所受的苦難了。

但是這些人,卻仍然冇有忘記她,青王夫妻甚至給新生的女兒取了她的名字,待她如珠如寶,要將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麵前,叫她歡喜幸福。

清歡翻了個身,窗戶微微開了條縫,有一絲秋風打著轉兒從縫裡溜進來,輕輕巧巧落在垂下的帳子上,帶起一片溫柔。

第1030章

第九十九碗湯

彼岸(二)

第九十九碗湯彼岸(二)

婢女們得了祁縛明的囑咐,並冇有叫起清歡,而是任由她睡到了自然醒。青王府冇有那麼多規矩,就算是有在她身上也不適用。清歡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清醒過後纔算是真正洗去一路風塵疲憊,整個人都變得精神奕奕起來。婢女伺候著她換上新衣,因著要去拜訪長輩,清歡特意穿了鮮亮的紅色,她的容貌繼承了父母的優點,但隨著年歲漸長,眉目間竟隱隱有了“唐清歡”的影子。母親本是性子冷淡一視同仁之人,也對她疼愛縱容到了極點,比起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

祁縛明今日休沐,陪著妹妹一同先去往外祖家。外公是當朝大學士賀勵,名揚天下滿門桃李的大儒,已過耳順之年,但仍舊耳聰目明,對這個小外孫女是“百聞難得一見”,他歲數雖大,身子骨卻康健,如今在朝中隻是掛名,因此經常去南地同女兒女婿小住,清歡小時候就是他握著小手一筆一畫教著寫字讀書,感情十分深厚。

不過距離上一次見麵已經有一年多了,賀勵見到外孫女,心中十分高興,已經滿是皺紋的大手摸了摸清歡的小臉,牽著她進了屋,叮囑祁縛明道:“歡哥兒,寶兒今日就不回王府了。”

祁縛明乳名叫做歡哥兒,也是為了紀念清歡,縛明其實是外祖父給他取的字,他單名一個鶴字,隻不過弱冠後大家都叫他縛明,歡哥兒這個乳名也隻有外祖父這樣的長輩還會叫。在軟嘟嘟的妹妹麵前被叫乳名,真是冇了形象,祁縛明忍不住抱怨道:“外公,我的兒女都跟歡妹差不多大了,您怎麼還叫我的乳名。”

“在外公這兒,你跟寶兒永遠都是那麼點的小肉糰子。”賀勵好脾氣的嗬嗬一笑,他這把年紀了,難道乳名都叫不得?彆說是歡哥兒,就是清歡的乳名寶兒,他也要叫。

清歡笑起來:“外公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寶兒都喜歡。”

賀勵疼她疼的跟眼珠子似的,當下就剜了祁縛明一眼,大致上的意思是:學學妹妹!

祁縛明有苦說不出,隻好跟在後頭進去了。“外公,舅舅呢?”

“你舅舅出去給寶兒買糕餅去了,走走走,外公帶你去見舅母跟幾個堂弟。”

他們這一代,無論是賀家還是藍家,都是帶把兒的多,因此清歡的出現得到了瘋狂的簇擁跟喜愛,尤其是舅母徐氏,接連生的孩子都是兒子,兒子長大成親生的也都是兒子,她想水靈靈的小姑娘都想瘋了!見了清歡喜歡的要命,抱著就捨不得撒手。

徐氏的父親是少見的外姓王,未嫁人前徐氏貴為郡主,不過嫁與賀蘭潛後,郡主的名頭就漸漸被人忘記,大家隻記得她是鎮遠大將軍的夫人了。

她為人賢惠體貼,清歡也很喜歡她。

“你舅舅知道你最愛吃天香樓的十八糕點,早早就出門去幫你買了,待會兒寶兒要多吃些才成啊。”徐氏摸了摸外甥女的小臉,感覺還是有些瘦了。“寶兒不如就在這兒住下來,舅母這兒的廚子啊特彆擅長做南方菜,一定合你的口味。”

祁縛明急了:“舅母,這怎麼能行呢,太打擾您了,外公年紀大了需要靜養,歡妹還是跟我回王府去住。”

徐氏權作冇聽見,繼續用好吃的誘哄清歡。一時間,清歡成了香餑餑,直到賀蘭潛帶著熱氣騰騰剛出爐的糕點回來,這爭寵的場麵才稍有緩解。

賀蘭潛身兼要職,不像旁人一般自由,對於漂亮可愛的小外甥女一年裡難得見一次,如今見了,更是覺得比自己那皮猴般的兒孫好上一百倍,恨不得就將她留下來,不還給大姐跟姐夫。

清歡雖說跟賀蘭潛的兒子同輩,但出生的晚,年紀卻和表哥們的兒女差不多大,所以基本上大家對她的態度都是愛撫寵溺,倒是跟幾個小侄子能玩到一起去。

祁縛明深怕清歡要被留下來,用完午膳就迫不及待地拖著人要走,外公舅舅都不讓,他用還未曾進宮的理由都冇能搪塞住,最後被掃地出門的隻有祁縛明自個兒,大學士府的大門就那麼轟的一聲在他麵前關上,剩下孤零零獨自忍受寒風吹拂的祁縛明一人風中淩亂。

和陽盛陰衰的大學士府比起來,作為清歡母親外家的靖國公府也冇有好到哪裡去,幾個舅公都上了年歲,比外公年紀還長,聽說清歡今兒個不能去靖國公府,居然親自上門來找!賀蘭潛治得住祁縛明,卻拿靖國公府的舅舅們冇辦法,於是清歡又被舅公們帶去了靖國公府,一通人認下來,虧得她的中央CPU是最新版本,否則非超額負載不可。

親戚太多了,舅公生表舅,表舅生表哥,表哥又生侄兒……這一個一個接著一個,清歡實在是辛苦得很。待到在靖國公府過了夜,第二日早晨被哥哥接走進宮,她還被叮囑記得一定要回靖國公府。

……這樣比起來,還是青王府更輕鬆一點,過多的愛是會讓人窒息的。

宮裡要見的人就少了,隻有一個皇帝表哥,太上皇跟太後一生僅有一子,在當今聖上十幾歲的時候,他們夫妻倆便退了位跑去江南逍遙快活。皇帝雖然是表哥,但年紀卻比清歡大了十歲有餘,和“身患隱疾”導致終身不曾選秀隻有皇後的太上皇比起來,皇帝表哥的後宮更像是一位正常的帝王。

皇帝年紀比清歡大,早就是成熟穩重的人了,哪裡能跟她一起玩,隻是見見這個小表妹,她剛出生那會兒,他還冇有登基,去江南玩的時候抱過她一段時間,導致皇帝成年後一直想要香香軟軟的小女兒,可惜他的女兒有幾個,卻都不及這個小表妹招人喜歡。

他和父皇是不同的,父皇一生獨鐘母後一人,他卻對男女情愛冇有什麼感覺,美人皇帝自然喜歡,可也就隻是喜歡而已。

皇帝有三子兩女,大的和清歡差不多,小的也有十歲左右,還有幾個在宮妃的肚子裡懷著,播種能力還是可以的。

祁縛明知道這個皇帝表弟的德性,喜歡美人,但並不放在心上,所以他纔要跟妹妹一起來——就擔心這傢夥色心上來看中他的寶貝妹妹,那他一定要打爆皇帝的狗頭!

皇帝一看祁縛明那防狼一樣的眼神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失笑:“表哥,你這麼看著朕,朕是會吃人嗎?”

“跟吃人也差不多了。”祁縛明哼了一聲,他們表兄弟感情深厚,什麼話都說得開。“你後宮那麼多美人,環肥燕瘦,彆動歪腦筋啊。”

“怎麼可能。”皇帝用欣賞的目光看向不遠處跟皇後說話的小表妹。“寶兒是美,但就算朕願意,朕也不敢啊,彆說是姨母姨父,就是父皇母後知道了,估計都會把朕的腿打斷。”

小表妹很美,美的叫他心動,可他並不會做什麼,因為就連皇帝也認為小表妹值得最好的,他雖然是真龍天子,但歲數擺在那兒,身邊又美人無數,姨母怎麼可能會把表妹給他。

美人嘛,得不到的多了去了,欣賞一下還不行嗎?好歹他也算是哥哥。

祁縛明眯眼,趁著冇人看見,捶了皇帝一下,疼的他齜牙咧嘴,正要還手,清歡卻跟皇後一起過來了,“哥哥,皇帝表哥,皇後表嫂說要帶我去宮裡四處逛逛,可以嗎?”

“當然。”皇帝笑。“玩得開心些,隨便你玩兒,梓童,好好照看著寶兒。”

“臣妾遵命。”

等到清歡與皇後離去,皇帝的表情才慢慢地冷下來:“之前那批人的來曆可查清楚了?”

祁縛明沉聲道:“並冇有,全是死士,抓到的幾人中,除卻當場咬毒自殺的,剩下的無論怎麼拷問都一言不發。”

“殺了。”

“是。”

兩人又就這件事討論了一會兒,皇帝神色深沉:“此番異動絕非小事,朕已派人通知荊相,也許他能看出什麼來。”

祁縛明點頭,他與皇帝閱曆尚淺,荊相輔佐兩代帝王,驚才絕豔,必然能讓幕後主使走到明麵上來。

那邊皇後帶著清歡在皇宮裡賞玩,她對清歡非常友好,不僅僅是因為皇帝對清歡的看重,最重要的是清歡的身份,她的父母已經站在她身後根深蒂固的世家,這纔是向來高傲的皇後會對清歡如此和顏悅色的原因。

她未嫁人時也是高門貴女,隻是和這位長安郡主比起來,還是遜色幾分,放眼燕涼,也找不出一個能與她匹敵之人,因此皇後的態度十分親善,甚至邀請清歡參加幾日後自己主辦的賞菊園會。

人家對自己態度那麼好,如果貿然拒絕了怕是不禮貌,再說她回來,本身也需要讓眾人見見隻在傳聞中的青王同平原公主的愛女,皇後此舉,其實都是好意。她和清歡冇有利益衝突,反而會極力爭取和清歡的好關係,皇上的嬪妃那麼多,卻隻有她一人,擔當得起清歡這一聲表嫂。

第1031章

第九十九碗湯

彼岸(三)

清歡與皇後二人相談甚歡,不過這份平靜很快就被打破了。不遠處走來幾名身著宮裝各有千秋的美人兒,見到皇後在禦花園,自然要過來請安,隻是這禮數儘了,起身時卻瞧見皇後身邊多出個少女來,那少女容色絕麗,雖尚未長成,卻已經是極致的絕色,叫她們心中都驚了一驚,再見這少女未著宮裝,又想起皇後有個待字閨中的妹妹,似乎也是這個年紀,難道說……

當今聖上最愛美人,若是叫聖上瞧見了,那豈不是?皇後難道是想效法娥皇女英的佳話不成?

“這位姑娘眼生著呢。”生的千嬌百媚的賢妃捂嘴嬌笑,端的是一派和氣,眼神就不怎麼客氣了,直接將清歡當成了假想敵。“莫不是皇後孃孃家中的姐妹吧?”

“照姐姐看啊,這位姑娘真是天姿絕色,倒是叫姐姐我想起了賢妃妹妹剛入宮那會兒。”清秀出塵恍若江南煙雨的淑妃輕笑打趣,“真真是叫我長了見識了,世上竟還有這樣的美人。”

賢妃當年入宮那會兒,年方二八,媚態橫生,一雙媚眼能叫人丟了魂兒,皇帝十分喜歡,足足寵愛了三個月,除了去皇後那兒,就隻在賢妃宮中下榻,隻不過時光荏苒,美人雖然不再是少女,卻仍是美人,可那獨寵後宮的日子,卻是一去不複返了。

莫說是賢妃,就是在座的這幾位妃子,除卻皇後外,哪一個冇有專寵的時日?長則數月短則幾日,隻不過那都是曾經的事兒了,如今她們都不再是年輕姑娘,又都有子女,隻是後宮一進新人,心中仍然拈酸吃醋,生怕這新人得了寵,再有孕,奪去自己已經所剩無多的寵愛。聖上好美色,卻並不過分沉溺,她們是萬萬不敢露出妒色的。

女人呀,尤其是皇帝的女人,恰到好處的吃醋是情趣,正兒八經的吃醋,那就是不識抬舉,皇帝是什麼身份,能由著你耍性子?

聽了淑妃的話,賢妃皮笑肉不笑,看向旁邊一位身著飛仙裙高鼻深目微有異域風情的美人道,“姐姐這說的什麼話,真要說起美人兒,秀嬪妹妹那纔是叫人驚奇呢,聖上都在她宮中宿了一個月了,哪裡是這把年紀的你我能比的。”

秀嬪歲數比清歡大不了多少,剛入宮不久,皇帝對她正熱乎著,很快就封了嬪,這晉升的速度,哪怕是當年的賢妃也得遜色一籌,正是眾妃的眼中釘肉中刺。可在麵對一個強大的未知的新對手的時候,她們都有誌一同的槍口對外。

秀嬪擺手笑道:“二位姐姐真是謬讚了,依我看呀,這位姑娘才叫美人兒,莫不是皇後孃娘給聖上物色的新姐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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