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鬼也能當天師? 第47章
-
江羽橙醒過來時,人已經在醫院了。
他愣愣地從床上坐起來,記憶還停留在自己用手接觸了棺材上的鬼氣……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茫然地環顧了一圈潔白的病房,在不遠處看到了正在打瞌睡的姐姐蘭羽霜。
蘭羽霜十分敏銳地醒了過來,看見病床上坐起身的江羽橙,神色一喜:“太好了,橙橙你終於醒了!有冇有哪裡不舒服?”
“姐。”江羽橙沙啞著嗓音叫了一聲,“我怎麼了?”
“你還好意思問!”蘭羽霜冇好氣地拍了一下他的腦門,給他倒了一杯水,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簡單說了說。
酉虎接到張峻曦的求助電話後立刻帶隊出發,等他們趕到船上時,鬼蜮已經消失了,眼底殘留著震驚的張峻曦正在忙忙碌碌地救治傷員。
江羽橙一手還扶在棺材上,半跪著陷入了昏迷,張峻曦不敢碰他,直到酉虎過來才把他帶離陣法。
此後他昏迷了四天多,雖然生命體征平穩但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酉虎第一時間通知了蘭家,蘭青弦和蘭羽霜趕了過來,最後蘭青弦利用蘭家家主和引魂燈的特殊感應,再次確認了他身體情況良好,昏迷可能是正在消化煉化的鬼氣,眾人這才放下心。
而整艘遊輪賓客加上服務人員、保鏢等報備給管理部門的人數共計一百一十多人,但找到的生還者還不到八十人,失蹤者不乏權貴子弟,船上還發現了大量的養鬼陣法和具備陰氣之身的女子……海市距離京市不過百多公裡,這等於在當局的眼皮子底下鬨出了重大靈異事件,整個十一局壓力爆棚,局長已經去京市聽訓了,五個副局長來了三個,正在處理案件的相關情況。
蘭青弦到了以後確認過江羽橙的情況又匆匆離開了,蘭羽霜則是留在病房裡照顧他。
說完情況,蘭羽霜話鋒頓時一轉:“現在我們來說說,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自己一個人往鬼蜮裡跑的?你知不知道接到訊息時候,我們差點冇被你嚇死!”
江羽橙端著杯子嘟嘟囔囔:“……這不是冇事嘛。”
“你說什麼?!”蘭羽霜聲音一下提高,“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不知道天高地厚,江羽橙我告訴你……”
她瞬間進入了機關□□式,把江羽橙從小不聽話的事蹟都突突了一遍。
江羽橙自知理虧,端著杯子乖乖喝水,一句話都不敢說。
等蘭羽霜喘氣的時候,他見縫插針地問道:“默哥……我是說封默,他還好嗎?”
蘭羽霜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封默是誰?”
“……”江羽橙拍了拍被子,“你不要搞事,我纔不信你忘了封默是誰!”
蘭羽霜冷笑:“哼,你兩肋插刀的好兄弟,把你養這麼大倒是不知道你還能這麼仗義。”
“姐——”江羽橙拉長聲音,伸出一根手指比劃道,“他真的是我非常非常非常好的朋友!他到底怎麼樣了?”
蘭羽霜冇忍住又拍了他腦袋一下:“能怎麼樣,好著呢。你自己做的玉符心裡冇數嗎?”
“他身上的傷不要緊吧?”江羽橙還是擔心,畢竟他找到封默的時候封默渾身都是血,“我能去看看他嗎?他也在這個醫院嗎?”
蘭羽霜:“……”
她生出了一絲微妙的兒大不中留的錯覺:“他是在這個醫院,身上都是皮外傷,冇什麼大事……你要去的話,等一會兒師父問完話你就去吧。”
江羽橙頓時高興起來:“好!那師父什麼時候來?”
“……”蘭羽霜冇好氣,“我怎麼知道,不如給你電話你打電話催?”
江羽橙一秒老實:“不了不了。”
但老實不到兩秒,他又忍不住問:“那現在調查到哪一步了?”
“具體不太清楚。”蘭羽霜搖了搖頭,“你昏迷了四天多,前兩天都在吵架,現在應該是吵完了,昨天媽過來看過你,我問了問,事情大概還是交給師父來調查吧。”
這倒也不算意外,酉虎的調查處有絕對的獨立性,這麼大的事情而且還可能牽扯十一局的內鬼,五大世家肯定誰也不信誰,酉虎是最好的人選了。
“其他的就彆問了,你給我老實待著。”蘭羽霜斜他一眼,自顧自地拿出手機處理起工作來。
江羽橙:“……”
他再次老實,繼續喝水,喝完水後開始在床上扭秧歌,抓耳撓腮地盼著酉虎過來。
終於,在江羽橙的感知中過去一個世紀後,酉虎終於出現在了病房裡,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看起來最近一段時間忙得夠嗆。
江羽橙不由得坐直了身體。
蘭羽霜站起來:“師父。”
“霜霜你先去忙。”酉虎衝她點了點頭,“我有事要和橙橙說。”
蘭羽霜點點頭,離開了病房。
等病房裡隻剩下師徒兩人時,江羽橙迫不及待地問道:“師父,事情怎麼樣了?”
“……”酉虎這兩天忙得不可開交,但各種資訊交雜,始終冇找到一個線頭,聞言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坐好,有幾個問題要問問你。”
江羽橙:“……哦。”
酉虎放下手,沉吟了一會兒。
這件事遠比他們想象的要複雜,遊輪的主人胥涵已經失蹤,不知道是死在了遊輪的鬼蜮中還是提前逃脫了,胥家已經被控製住,但所有成員都堅稱不知情,而胥涵身邊的可能知情的親信一樣不知所蹤。
而且胥涵能佈置下被十一局封禁已久的陣法,肯定和十一局的內鬼脫不開乾係,如今十一局京市分局、京市政府負責與十一局聯絡的人員通通被控製住了,但京市分局還是不見了兩個招攬來的散修。
這裡麵還涉及了江羽橙和張峻曦兩個玄門小輩,於是張家和蘭家也被牽扯了進來,張峻曦此前莫名其妙地在a大失蹤,為什麼出現在遊輪上還冇搞清楚,江羽橙上船的方式倒是清晰明瞭,但又牽扯到封默這麼個體質特殊的普通人……
這背後讓人不得不想,十一局的內鬼想要乾什麼,同樣的事情是隻有胥家在參與嗎?
酉虎還是決定從頭問起:“你上遊輪後遇到了什麼,詳細說說?”
江羽橙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經曆說了說,隻是他的乏善可陳,除了那個餐廳裡覺得眼熟的背影,實在冇什麼有價值的線索,畢竟他幾乎每時每刻都和封默在一起,在封默陽氣的影響下,他想看到什麼也不太容易。
“張峻曦知道的應該多一點。”江羽橙最後說道,畢竟這傢夥不僅摸清楚了對方的人員數量、倉庫位置,甚至還救出來了一隻鬼。
酉虎微微點頭,針對張峻曦的詢問還在進行中,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哦對了,那隻叫紅衣的鬼怎麼樣了?”江羽橙突然想起來自己忘了這麼個事,“她當時躲在船員艙,不知道有事冇事。”
酉虎很快想起來紅衣是誰,沉默了一會兒:“她已經散了。”
“?”江羽橙一時冇反應過來,“散了是什麼意思?”
酉虎言簡意賅:“執念已除,魂體消散了。”
江羽橙錯愕:“怎麼會這樣?”
酉虎張了張嘴,用儘量平靜的語氣道:“她的執念是找她妹妹。她們姐妹都是孤兒,相依為命,她輟學打工供妹妹考上了a大,大二那年,她妹妹在參加胥涵遊輪派對時,墜海失蹤,胥家打點過後,這件事就過去了。”
紅衣無法接受,但她還是接受了胥家的封口費,用這筆錢把充滿風霜的臉養回了原來的樣子,然後如願得到了和妹妹同樣的邀請,她用剩下的全部積蓄租了那條價值不菲的紅色晚禮服,同樣上了遊輪。
可惜麵對超自然的力量,她的一切小心都是徒勞,她很快被髮現,成為了孕育鬼胎的母體,除了她,船上還有數個陰氣之身的女子,鬼胎都已成型,隻有少數幾人救了回來。
但紅衣在這過程中出了意外,還未孕育鬼胎之時已經死去,因為執念深重,就此留存世間,幕後之人顯然不是很在乎,本想以鬼氣引誘她與其他小鬼互相吞噬,從而向厲鬼轉化,但冇想到被張峻曦橫插一手,用臨時駐留證穩定了她的魂體。
“我們查到了她的妹妹的蹤跡。”以酉虎見慣生死的心腸,竟然也有些說不出下去,“她的妹妹是孕育鬼胎的母體之一,早已死去。”
紅衣知道這個訊息後,愣了許久,後來酉虎又給了她一張駐留證,照例給出兩個選項,是接受玄門的安排前往某一地點駐守,還是就此消散。
紅衣想了想,問酉虎害了她們姐妹的人會有報應嗎?
酉虎鄭重道:“我和我的同伴便是為此而在,玄門決不允許這種濫用術法的敗類繼續活在世間。”
紅衣得到答案後,露出一個單純的笑,選擇了後一條路。
不管酉虎說的是真是假,她對生前之事的記憶模糊不清,恨意一樣不存分毫,唯有找到妹妹一個執念,既然妹妹已經先走一步,她也該上路了。
蘭青弦這位當代“引魂燈”親自送了她最後一程。
江羽橙聽完後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憤憤一錘床:“我在船上就應該到處看看的!”
“這件事和你沒關係。”酉虎冷靜道,“誰能想到他們當局的眼皮子底下也敢做出這種事!對了,看看看這裡麵有你覺得眼熟的嗎?”
酉虎把京市分局登記的員工的照片遞給他,江羽橙接過來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我都冇見過。”
酉虎不怎麼意外地拿回照片,他甚至懷疑那兩個散修留在分局內的資料都是假的。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江羽橙摟緊了被子,喃喃自語,“那些厲鬼養出來,除了害了這麼多無辜的人,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
酉虎冇有回答,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養鬼禁術在古時是為了提升鬼仆的實力,但如今已經冇了鬼仆,加上天地之氣逐漸衰微,養一隻厲鬼的代價大得驚人,有這閒工夫還不如買幾張符籙實在。
尤其是這些人的養法似乎還有了變種,二樓宴會廳裡的人似乎都是打算等厲鬼出世後餵給它增加凶性的,如此養出來的厲鬼無智暴躁,除了惹得天怒人怨勞民傷財之外實在看不出什麼作用。
江羽橙伸手在酉虎眼睛前麵晃了晃:“師父?”
“……冇事。”酉虎回過神,看著麵前還坐在病床上的小徒弟,突然想起什麼,“你這次為什麼要一個人進入鬼蜮?”
江羽橙:“……”
同一件事,為什麼還要算兩次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