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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森之犬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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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

窗外砸下一道悶雷,滾滾烏雲積壓而來,加重了屋裡兩人劍拔弩張的氛圍。

裴周馭的臉上從未出現過像此刻一樣破碎的絕望,他眉眼間陰霾急劇升高,雙目眯起,含著殺意不加掩飾地緊緊盯住彭庭獻。

鑰匙砸出去的那一下聲響不小,驚動了正在附近巡邏的sare,它急忙趕到監舍門口,在外麵瘋狂扒起欄杆,嘴裡發出恨鐵不成鋼的“汪”“汪”怒吼。

此時此刻,裴周馭終於明白為何sare從一開始便對彭庭獻反應特殊。

它替他聞到了彭庭獻身上細微的不同,一次又一次地努力提醒自己———快去標記他。

而現在,能開啟這間牢房的鑰匙被他親手扔出了門外,他沒給彭庭獻留逃跑餘地,彭庭獻更狠,也毅然切斷了他的活路。

見他正笑眼盈盈地望著自己,耳畔傳來sare焦急的狗吠聲,它正試圖用嘴巴去叼地上的那兩把鑰匙,但同樣絕望的是,它的頭上也被佩戴了一個小小的嘴籠。

量身打造,像困住自己一樣,牽連著困住它。

窗外傳來暴雨如注的傾瀉聲,彭庭獻又一次張了張嘴,正欲說話,猝不及防的,裴周馭忽然上前一步,暴怒地將他一把推倒在了床上。

彭庭獻後背毫無防備地重重跌去,脊梁“咚”一聲狠狠砸在床柱上,緊接著,他的後腦勺也猛烈撞擊在牆麵,痛得他立刻感到鼻頭一酸,眼淚霎時奔湧而出。

“媽的……”

他也徹底失控,反應劇烈地朝裴周馭拳打腳踢,裴周馭將他死死按在下鋪,一隻手撈過他的後頸,將嘴巴抵上他腺體的位置。

如此致命而脆弱的部位正釋放酒香,裴周馭饑渴難耐地張開嘴,露出獠牙,“哈”一聲齜出兩顆尖銳犬齒,難以自控般向他脖子上的軟肉咬去。

“裴周馭!”彭庭獻一拳搗在他小腹上:“你想我們死嗎?!”

“嘀嘀嘀——!”

手環上的報警器瞬間觸發,同時發出了比上一次更加尖銳的暴鳴聲,整個二層樓的報警裝置被連帶而起,走廊外一整週紅光閃爍,警報聲嘀嘀嘀個不停,犯人們發出神誌失控的呐喊,興奮嚎叫,將整個七監撞得地動山搖。

樓下傳來破衝大門聲,七監外部的兩位站崗獄警察覺到聲音,立刻破門而入,一邊怒吼著控製犯人,一邊迅速用手環搜尋裴周馭。

“裴周馭!”

又一記震懾力十足的吼聲穿破耳膜,千鈞一發之際,裴周馭猛然頭腦一激靈,在僅有毫厘之距的地方愕然停住。

他清晰的察覺到彭庭獻在自己身下抖成了篩子,咬牙切齒地痛苦閉上眼,嗓子裡擠出一聲絕望悶吼,裴周馭另一隻手狠狠攥了一下彭庭獻的肩膀,幾乎要將他肩頭捏碎成粉末。

他突破alpha的忍耐極限,以恐怖的意誌力克製住了自己的生理**,決然從彭庭獻身上撤回了身子。

門外兩位獄警同時趕到,下一秒,便眼睜睜地看到彭庭獻一巴掌扇在了裴周馭臉上。

“啪——”一聲脆響,清脆無比,回蕩在整間牢房。

這一巴掌像針鎮定劑一樣注入裴周馭身體裡,他難以壓製地劇烈粗喘起來,一隻手捂上自己額頭,眉頭緊皺,臉上氤氳著一團懊悔烏雲。

他的嗅覺彷彿又一次失靈,感官全部陷入玻璃罩中,隻留下聽覺,耳畔果然很快回蕩起彭庭獻惡毒的咒罵聲。

他像個暴怒發作的主子一樣,用儘下賤詞彙辱罵自己,對待自己的態度儼然像家裡不知死活的一條狗,言辭刺耳,比扇在臉上的這一巴掌還要讓人難堪。

門外兩個下屬目瞪口呆地盯著這一幕,他們是跟隨裴周馭十年的老熟人,陪他看管了每一輪危險周,從來沒見過他在腺體改造成功後出現這種程度的失控。

他們互相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將目光聚焦到兩人調換的嘴籠上,猶豫著要不要將今晚情況上報,在一旁焦急全程的sare卻撲到了他們腿上,眨巴著黑漆漆的大眼,央求他們幫自己撿起地上的東西。

兩人這才注意到被sare踩在腳下的一把鑰匙,詫異一瞬,便馬上反應過來,將鑰匙撿起扔進牢房內。

彭庭獻比裴周馭行動更快,率先彎腰,毫不客氣地一把奪走鑰匙,大步來到門前,插鎖,開門,側過身指著裴周馭發出一個字:“滾。”

冷冰冰的命令口氣,透著一股憎惡的咬牙切齒,看懵了兩位獄警,卻沒得到裴周馭的回應。

他看起來像是還沒有從情緒中抽離,經過改造的腺體在此刻隱隱散發劇痛,他不被允許釋放的真實情緒,在彭庭獻好心搞出的這一晚裡,也算是久違地見了光。

但並不讓他感覺到好受。

裴周馭大腦不受控地暈眩起來,曾注入身體的毒素開始發揮作用,痛得他頭顱快要四分五裂。

他強忍著抿起嘴,衝兩位獄警擺擺手,作出一個暗示的命令手勢。

獄警們精準捕捉,其中一人果斷地將門上鑰匙拔下,另一人緊接著作出配合,“砰”的一腳將門又踹了上去。

彭庭獻眼睜睜看著情勢逆轉,今晚從未想到的反轉出現在眼前,他臉上甚至忘記了作出表情,隻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麻木地看著門外的sare。

sare的腳下還偷偷踩著另一把白色鑰匙,並沒有讓頭頂兩位獄警發覺,但它敏銳地察覺到了彭庭獻直勾勾的眼神,似乎嗅出一絲危險氣息,便立刻護主似的用肚子捂住鑰匙,緊緊壓低身體,衝彭庭獻發出威脅的哈氣聲。

一門之隔,外麵像是三條忠心耿耿的狗。

彭庭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悶響,麵無表情地轉過頭,看到裴周馭已經果斷地坐到了自己床上。

———他今晚失去了嘴籠,即使難受,也選擇強忍著留在監舍。

一旦出去,危險的將是外麵整整兩層犯人。

他就這樣無情又果決地扼殺了自己的計劃,一個人難受不說,自己被迫共處一室,又能好到哪兒去?

彭庭獻低氣壓地轉過身,一步步朝裴周馭走去,門外的兩位獄警最後不放心地瞥了他們一眼,牽起sare,轉身欲走。

sare卻不知為何反抗起來,像黏在地上一樣一動不肯動,他們以為它在擔心裴周馭,眼看一樓下方的犯人們又蠢蠢欲動起來,二人默契地選擇將它留下。

臨走前出於為裴周馭的安全考量,好心幫它開啟了嘴籠,然後轉頭奔赴一樓。

sare目睹兩人背影遠去,在確保拉開一段距離後,迅速甩開了頭上的嘴籠,將私自藏匿的另一把鑰匙叼起,甩進了牢房床邊。

他衝裴周馭壓低嗓子汪了一聲,警惕地為他打量四周。

果然,那兩位落地一樓的獄警立刻變了神色,一人捂住嘴嘀咕了一會兒,最終兩人達成一致,如實用手環將情況上報給了方頭。

而二樓那間牢房裡再也沒有傳出過動靜,裴周馭傾身,脫力一般輕輕從地上撿起鑰匙,衝彭庭獻勾勾手,低聲命令:“過來。”

這是要為他親手開啟嘴籠的意思,從某種嚴格程度來說,可以算他第一次主動願意為彭庭獻服務。

但彭庭獻已經不吃這一套。

他臉色冷然,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樣昭然若揭,一聲不吭地靠在牆上,完全懶得配合他。

裴周馭感到不耐煩,沉沉“嘖”了聲,重複:“過來。”

“你喚狗呢?”

彭庭獻冷漠一笑,垂眸瞥了眼自己臉上的止咬器,他纔不要摘下來。

像他這樣從小依靠抑製劑度過易感期的人,沒了名貴藥劑兜底,自控力比裴周馭好不到哪兒去。

裴周馭剛才發情失控的模樣很醜,現在知道要回嘴籠了,那接下來丟人的就是自己。

“你真是。”

裴周馭煩躁地深深歎了口氣,看上去已經沒有力氣和他拌嘴,一根手指指向牆角:“滾邊兒上去。”

彭庭獻笑容流露出譏諷:“你又受不了了?”

裴周馭懶得跟他廢話:“滾。”

這不耐煩的態度太惹人討厭,彭庭獻向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他更不怕麻煩,於是被刺激之下率先開啟了第二場世界大戰:“你很沒有禮貌,你知道嗎。”

裴周馭手背一直抵在額頭上,他後頸脹痛得很,聽到這話之後眉心不受控地用力一皺,接著便聽見彭庭獻繼續陰陽怪氣起來。

“裴警官,我沒有碰到過像你一樣這麼粗魯的人。”

“你的脾氣比曲行虎還暴躁。”

“你在來到帕森之前,是做什麼工作的?”他不明不白地冷笑了聲,語氣鄙夷:“屠夫?士兵?劊子手?”

“你爹。”

裴周馭打斷他。

彭庭獻被這兩個毫無征兆的字狠狠砸了一下,他難以置信,皮笑肉不笑的搐動起嘴角:“嘴巴放乾淨點。”

“閉上你嘴滾遠點,”裴周馭還是那一副討人厭的沒素質模樣:“往牆角靠過去,拉開距離,我們兩個都好受。”

彭庭獻抓住關鍵詞:“你現在還不好受嗎?”

他對資訊素的反應程度比自己想象中還要猛烈,如果隻是因為突然破了十年的戒,按理來說,一個s級alpha的意誌力不會潰敗如此。

燈光昏暗中,果然,裴周馭悄然緊緊抿了一下嘴。

他看上去喉嚨緊澀,有什麼難以啟齒的痛苦無法言訴,彭庭獻在手臂遮擋下沒有看清他這一瞬間的表情,但他細微的情緒洞察力相當優越,感覺到他呼吸沉重了一刹,屋裡燈光昏黃,氣氛也變得濁然起來。

久久安靜無聲後,裴周馭不自覺懈了下肩膀,無視問題,沙啞著嗓子低低對他說:“關燈吧。”

“閉嘴,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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