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加及再4L4m椎那 123
三線勝利
青羊嶺的狹窄穀道,此刻已化作人間煉獄。
滾木礌石帶著死神的呼嘯傾瀉而下,每一次撞擊都伴隨著骨斷筋折的悶響和戰馬淒厲的嘶鳴。
密集的箭矢如蝗蟲過境,從兩側陡峭的山崖上潑灑而下,將擁擠在穀底、進退維穀的建奴精銳釘在地上,釘在同伴的屍體上,釘在絕望的陰影裡。
“放!給老子狠狠的放!砸死這幫狗娘養的!”
滿桂站在高處,須發戟張,眼珠子瞪得比銅鈴還大,揮舞著腰刀,聲音因為極度的亢奮和積壓已久的仇恨而嘶啞變形。
他彷彿要把連日來憋在順義城裡的窩囊氣,把那些戰死袍澤的血債,一股腦兒傾瀉在這片死亡山穀中。
“殺奴——!”
明軍將士的怒吼聲震山穀,壓過了建奴的哀嚎。每一塊滾落的巨石,每一支離弦的利箭,都飽含著血淚和複仇的快意。
建奴引以為傲的騎射功夫,在這狹窄的死亡陷阱裡毫無用武之地,人馬相互踐踏,陣型大亂,成了明軍砧板上待宰的魚肉。
濟爾哈朗頭盔都被砸得凹下去一塊,狼狽不堪。他此刻哪還有半分“大金勇士”的威風?
眼前血肉橫飛、慘不忍睹的景象,像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
將他之前的怒火和驕狂徹底澆滅,隻剩下透骨的寒意和無比的悔恨。
“中計了…真的中計了…”
濟爾哈朗看著身邊如割麥子般倒下的精銳鐵騎,心在滴血,腦袋嗡嗡作響,感覺天旋地轉,彷彿整個世界都在嘲笑他的愚蠢。
“撤!快撤!”
濟爾哈朗終於從巨大的打擊中清醒過來,發出了絕望的嘶吼。
什麼洗刷恥辱,什麼殲滅明狗,此刻統統拋到了九霄雲外,活下去纔是唯一的念頭。
來時氣勢洶洶如鋼鐵洪流,退時卻潰不成軍如喪家之犬,隻留下滿穀的屍體、哀鳴的戰馬和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
“想跑?沒那麼容易!”
滿桂獰笑著,大手一揮。
“給老子銜尾追殺!能宰多少是多少!老子要讓他們把昨晚的利息都吐出來!”
與此同時,周遇吉已經完成了引誘的任務。
現在這種情況下,誘餌立刻轉變身份成了前鋒。
早已憋足了勁的周遇吉率領千餘騎兵,如同下山猛虎,從穀口呼嘯而出,對著潰逃的建奴背影就是一頓窮追猛打。
刀光閃爍,馬蹄翻飛,每一次衝刺都收割著落後建奴的性命。
潰兵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隻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哪裡還敢回頭抵抗?
濟爾哈朗在親兵死命護衛下,總算突出了死亡穀口,頭也不回地一路向西狂奔。
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回大營!隻有回到堅固的大營,依托工事,才能穩住陣腳,收攏殘兵。
周遇吉率領人馬追擊到山穀口的時候,也下令停止追擊。
沒辦法,周遇吉隻有一千人,滿桂手下騎兵也不多。
如若繼續追擊,周遇吉率領的騎兵和滿桂手下的步卒必然會脫節。
到時候,建奴要是來個“回手掏”,周遇吉必然蛋碎一地。
所以,周遇吉下令停止追擊。
滿桂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所以,二人並未戀戰,迅速收攏部隊。
滿桂一腳踢開一麵燒焦的建奴旗幟,看著山穀中裡堆積如山的建奴屍體、散落的兵甲輜重一股豪情衝天。
“痛快!真他孃的痛快!”
滿桂抹了一把濺在臉上的血汙和硝煙,放聲大笑,笑聲在寂靜下來的戰場上回蕩。
“狗建奴,以為占了點便宜就天下無敵了?
老子告訴你們,這大明的土地,不是你們想來就來,想搶就搶的地方!順義的血債,老子今天先收點利息!
染血的戰旗在夜風中獵獵作響,映襯在晚風中微微跳動的火光,也映照著將士們疲憊卻無比興奮、寫滿驕傲與堅毅的臉龐。
“弟兄們!”滿桂的聲音如同洪鐘,響徹整個營地。“遵化城的血海深仇,今天咱們報了第一步!
但這還不夠!狗建奴欠咱們的,要一筆一筆,連本帶利,統統討回來!
用他們的血,祭奠我們的英靈!
用我們的刀槍,扞衛大明的山河!
告訴我,有沒有這個膽?!”
“有——!!!”
“殺奴!複土!衛我大明——!!!”
山呼海嘯般的呐喊,帶著血與火的淬煉,帶著無與倫比的信念和力量,直衝雲霄。
在震天的吼聲中,一眾將士內心彷彿也燃燒起來,成為這片飽經蹂躪的土地上,最耀眼、最不屈的烽火!
家國情懷,在這一刻,燃燒到了極致。
………
濟爾哈朗帶著僅存的、如同驚魂野兔般的殘兵敗將,狼狽不堪地跑到距離自己大營尚有數裡之地時。
眼前的一幕,讓他本就冰涼的心,徹底沉入了萬丈冰窟!
隻見遠處地平線上,他那座原本應該固若金湯的大營方向,此刻正火光衝天!
濃煙滾滾,如同一條猙獰的黑龍直衝雲霄,將半個夜空都映成了詭異的暗紅色!
出去的時候好好的,現在回不去了?
“大…大營?!”
濟爾哈朗勒住戰馬,渾身冰涼,如墜冰窖,嘴唇哆嗦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最後的希望,瞬間被那衝天的火光燒成了灰燼。
“完了…全完了…”
他喃喃自語,臉上血色儘褪,隻剩下死灰般的絕望。
青羊嶺是伏擊,大營被端,這環環相扣的毒計!明軍這是算準了他會追出來,算準了代善會被牽製,算準了他大營空虛!
這哪裡是打仗?這分明是把他當猴耍,一步一步引進了絕殺的死局!
“貝勒爺!大營…大營怕是…”身旁杜度的聲音顫抖。
大營失守,意味著他們連最後落腳喘息的地方都沒了,徹底成了喪家之犬,暴露在明軍四麵八方的威脅之下。
濟爾哈朗痛苦地閉上眼睛。
如今大營火光衝天,肯定是失守了。
攻擊大營的明軍不祥,自己後麵還有追兵。
濟爾哈朗很清楚,現在自己回大營不僅沒有任何意義,還有可能把自己搭進去。
濟爾哈朗猛地睜開眼,眼中是困獸般的瘋狂和一絲求生的掙紮。
此時他已經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