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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敗歸來
擊退建奴追兵之後，報曹文詔內心十分激動。
在曹文詔看來，這也算是為自己麾下戰死的將士們先收取一點仇恨的利息。
“曹文詔！”
一聲中氣十足的暴喝將曹文詔的思緒從悲傷沉重中拉了出來。
曹文詔剛想破口大罵，哪個不知死活的竟然敢直呼自己的大名。
雖然自己的官職不怎麼大，但是脾氣可不小。
但是，當曹文詔轉過身來，看到來人之後，頓時如同泄了氣的氣球一般，軟了下來。
“督師大人！”
曹文詔的臉笑得如同開了的菊花一般。
“卑職拜見督師大人！”
在袁崇煥麵前，曹文詔也是半點也不敢撒野，乖的不得了。
沒辦法，他和滿桂一樣都曾在孫承宗麾下效力過。
而且，那個時候的孫承宗已經是薊遼督師了，他們連個像樣的官職都沒有。
“起來吧！”
孫承宗雖然不動聲色，但是眼神中多了些許慈祥。
畢竟像曹文詔這些將領，說是孫承宗看著長大的都不過分。
“廢話少說，薊州現在情況怎麼樣？”
孫承宗很清楚，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
聽到孫承宗的話，曹文詔立刻正色，嚴肅的說道。
“督師，薊州危急啊！”
對於孫承宗，曹文詔自然不敢有半點隱瞞，所以將英國公猜測關寧軍，撤換關寧軍到吳一凡意圖叛變等等詳細的講了一遍。
聽完之後，孫承宗暗暗搖頭，麵露惋惜。
“元素糊塗啊！”
孫承宗和袁崇煥之間淵源很深，可謂是亦師亦友。
袁崇煥的每一步成長實際上都有孫承宗的影子。
要是換做以前，聽到曹文詔的話，孫承宗即使不破口大罵英國公張維賢誤國，但是在心中肯定也是偏袒袁崇煥的。
沒辦法！
雖然任人唯親是一個貶義詞。
可是，任人不唯親，那唯什麼？
唯才唯德不也得等你跟他親近了纔能有足夠的瞭解嘛？
為什麼大家都喜歡祁廳長，因為他真實！
書歸正傳。
但是，經過這一段時間之後，孫承宗的觀點變了。
現在的孫承宗已經被崇禎所折服，成為了地地道道的帝黨。
孫承宗很確信，如果張維賢沒有崇禎的命令的話，肯定不敢對薊遼督師袁崇煥動手的。
崇禎既然有命令，那肯定就是有道題的。
更何況，袁崇煥一路遲緩行軍，現在是不爭的事實，沒有什麼好辯解的。
孫承宗說完之後，收回了眺望的目光。
“傳令，急行軍，目標薊州城外！”
孫承宗此話一出，秦良玉不禁皺眉。
“督師大人，現在天色近晚，不多時恐怕就要天黑，現在急行軍怕是…………”
孫承宗都沒有讓秦良玉說完，立刻伸手打斷。
“不必多言，天黑行路，點亮火把！”
孫承宗知道，自己這支人馬這個時候算是徹底暴露了，隱藏變得毫無意義！
“是！”
一眾將領二話不說，立刻領命。
………………
就在孫承宗、曹文詔、滿桂、秦良玉等人酣暢淋漓地收割著豪格這支驕兵悍將的同時，數百裡外的薊州城下，卻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代善端坐於高大的戰馬上，金盔上的紅纓在硝煙中依舊醒目。
他緊鎖著眉頭，目光死死盯在眼前這座彷彿在血與火中搖曳，卻始終屹立不倒的薊州城牆上。
戰鬥已經持續了數個時辰，從清晨殺到日頭西落。
代善投入了手中幾乎所有的精銳步卒，楯車、雲梯、呂公車輪番上陣，甚至不惜代價挖掘地道，試圖炸塌城牆。
每一次衝鋒都看似要成功。
差一點！
建奴的勇士們曾數次登上城頭，那麵繡著猙獰巨熊的旗幟幾乎就要插上薊州城樓！
守軍的抵抗異常頑強，每一次都像一根被壓到極限的彈簧。
就在代善以為下一秒就能聽到那令人心醉的“哢嚓”斷裂聲時，明軍總能爆發出最後一絲力量，將登城的勇士們硬生生推下來。
或是用滾木擂石、沸油金汁、密集的箭雨和火銃，將他們淹沒在城牆之下。
就差那麼一點點！
代善的心如同被放在炭火上反複炙烤。
他能看到城牆上明軍將領同樣血染征袍，搖搖欲墜；
能聽到守軍士卒嘶啞的呐喊中透出的疲憊與恐懼；
甚至能感覺到薊州城那厚重的牆體在無數次的撞擊和爆炸下傳來的、令人心悸的震動。
勝利的果實彷彿唾手可得，卻偏偏隔著一層薄薄的、堅韌的、怎麼也捅不破的紙。
“報——！！！”
一名傳令兵帶著一身塵土，幾乎是滾爬著衝到代善馬前。
“大貝勒！回來了！豪格貝勒和杜度將軍他們回來了！”
看到傳令兵如此激動，站都站不穩了，都是爬著到自己麵前的！（被嚇的腿軟了！）
代善心中大喜，看來是勝利了！
代善猛地一勒韁繩，眼中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光彩！
那緊鎖的眉頭驟然舒展，嘴角甚至不受控製地向上揚起！
回來了？這麼快就回來了？
代善內心繼續幻想著。
豪格這小子真的一鼓作氣，全殲了那支煩人的關寧鐵騎，甚至可能還斬獲了那“嘴欠”明將的首級？這簡直是天大的好訊息！
此刻大軍攻城正到最緊要的關頭，士氣已然有些疲遝，若能得此大勝捷報，必能如烈火烹油，一舉摧垮守軍的意誌！
“好！好！好！”
代善連說了三個好字，聲音洪亮，連日攻城的鬱氣似乎一掃而空。
“定是凱旋！快！讓他們速速來見！不本貝勒要親自為他們賀功！
此勝來得正是時候，正好助我大軍一舉踏平薊州！”
代善想象著豪格意氣風發、杜度沉穩持重的身影，想象著他們身後押解著俘虜、滿載著繳獲的雄壯隊伍，彷彿已經看到了薊州城頭換上八旗旗幟的景象。
傳令兵看到代善這般都驚呆了！
什麼鬼？失心瘋？
禍從口出，縱使如此，傳令兵還是選擇閉嘴！
代善迫不及待地調轉馬頭，朝著營門方向望去，甚至微微前傾身體，想要第一時間看到那支“凱旋之師”的風采。
然而，映入眼簾的景象，卻像一盆徹骨的冰水，將他心中剛剛燃起的熊熊烈火瞬間澆滅，隻留下刺骨的寒氣和嗆人的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