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加及再4L4m椎那 177
薊州保全
代善看到眼前的景象也徹底呆住了!
這是什麼鬼?什麼鬼!
映入代善眼睛的,從遠處地平線上出現的,不是旌旗招展、盔明甲亮的得勝之師,而是一群……潰兵!
狼狽不堪、丟盔棄甲的潰兵!
人數稀稀拉拉,遠不及出發時的雄壯。
戰馬嘶鳴著,不少馬背上空空如也,或者馱著生死不知的傷兵。
旗幟歪斜、破損,甚至有的隻剩下光禿禿的旗杆。
士兵們個個灰頭土臉,許多人身上帶著箭傷或焦黑的火器灼痕,眼神渙散,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恐懼。
隊伍散亂,毫無隊形可言,這哪裡是什麼大勝,完全是亡命奔逃後的模樣。
代善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隨即像破碎的瓷器般片片剝落。
代善死死盯著那群越來越近的潰兵,試圖從中找出豪格和杜度的身影,心中那點僥幸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曳。
終於,他看到了!
隻見豪格一馬當先……不,那根本不是在衝鋒,更像是在被無形的鞭子抽打著逃命!
他頭上那頂象征身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金盔早已不見蹤影。
露出底下那根被汗水、血水和塵土粘成一綹綹的、狼狽不堪的金錢鼠尾辮,滑稽又刺眼地在風中飄蕩。
豪格身上的盔甲沾滿泥汙和暗紅的血跡,臉上除了驚恐再無他物,完全不見平日裡的驕橫跋扈。緊跟在豪格身後的杜度,臉色慘白如紙,盔甲同樣殘破,他一邊奮力控馬,一邊還在聲嘶力竭地呼喝著什麼,試圖收攏身邊同樣驚慌失措的殘兵。
哪裡是凱旋?分明是慘敗!
是大敗潰輸、狼狽逃竄!
“這……這不可能!”
代善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他感覺一股無法抑製的怒火直衝頂門,燒得他眼前發黑,幾乎要從馬背上栽下來。
他寄予厚望、派去掃蕩側翼、本應帶來勝利訊息的偏師,竟然……竟然被打成了這副喪家之犬的模樣?!
可是,自己這麵三千多精銳騎兵對戰出逃的不到一千明軍,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代善想不明白,剛剛雄赳赳氣昂昂的威武之師,短短時間怎麼會變成這般模樣!
“大貝勒!不好了!豪格貝勒他們……中了明軍埋伏!損失慘重啊!”
又是一個傳令兵,撲倒在代善馬前,聲音帶著哭腔和絕望。
這名傳令兵的樣子似乎有點熟悉啊………嗯,和剛剛的傳令兵有點像!
想到剛剛自己像傻子一樣,代善不禁又是一陣火大。
“廢物!蠢貨!”
代善再也控製不住,發出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咆哮,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失望而扭曲。
他猛地揚起馬鞭,似乎想狠狠抽下去,最終卻隻是重重地砸在自己的鞍韉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代善胸口劇烈起伏,死死盯著越來越近、形容狼狽的豪格和杜度,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將他們焚燒殆儘。
完了!全完了!
豪格的慘敗,不僅意味著損兵折將,更意味著他手中本就不寬裕的機動力量遭受重創。
更重要的是,這如同兜頭一盆冷水的慘敗訊息一旦在攻城部隊中傳開,對已經疲憊不堪、久攻不下的士氣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
他那“就差一點點”就能攻破的薊州城,此刻彷彿瞬間又變得遙不可及,堅固無比!
代善猛地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幾乎要噴薄而出的狂怒和滔天的挫敗感。
再睜開眼時,那眼神已變得冰冷而沉重,如同深秋的寒潭。
他最後望了一眼那座依然屹立、彷彿在無聲嘲笑他的薊州城,看著城牆上似乎因得知援軍勝利而爆發出更猛烈反擊的守軍,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和巨大的惋惜感淹沒了他。
就差那麼一點點……功虧一簣!
都是這兩個無能的蠢貨!
代善無力的抬起頭,看向天空,似乎想要再向上天借上三萬人馬一般。
此時此刻,沒有人知道,代善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太陽西下,預示著今天即將落下帷幕。
代善思索了一會兒後,將揚起的頭顱再次低下,似乎下定了決心。
代善猛地一揮手,聲音嘶啞而疲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壓過了戰場上所有的喧囂。
“鳴金!收兵……回營!”
………………
當建奴那代表著撤退的、沉悶而急促的鳴金聲,如同疲憊的喘息般,終於穿透了薊州城頭震耳欲聾的廝殺與呐喊。
傳入張維賢和每一個苦苦支撐的明軍將士耳中時,城牆上先是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死寂。
緊接著,是如同決堤洪水般的、壓抑到極限後的釋放!
“建奴退了!建奴退了——!!!”
不知道是誰,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帶著哭腔和難以置信的狂喜,嘶啞地喊了出來。
這聲呼喊如同點燃了引信,瞬間引爆了城頭!
“退了!狗韃子跑了!”
“我們守住了!守住了啊!”
“……!!!”
劫後餘生的巨大衝擊,讓許多士兵直接癱軟在地,背靠著冰冷的、沾滿血汙的雉堞,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彷彿要把肺都咳出來。
整個薊州城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硝煙味、汗臭味,以及一種深入骨髓的、令人窒息的疲憊。
這疲憊不僅僅是身體被掏空般的痠痛,更是精神在無數次生死邊緣被反複拉扯後的虛脫。
張維賢凝重的神色環視四周。
目光所及,皆是地獄般的景象。
城牆之上,屍骸枕藉,層層疊疊。
有建奴猙獰扭曲的麵孔,更多的是穿著明軍號衣、年輕或不再年輕的身軀。
有的保持著生前奮力搏殺的姿勢,怒目圓睜;
有的則蜷縮在角落裡,傷口還在汩汩冒著血泡。殘肢斷臂散落在破碎的城磚縫隙裡,凝結著紫黑色的血塊。
城牆垛口多處崩裂坍塌,巨大的豁口處,明軍士兵用屍體和臨時搶運上來的沙袋、門板死死堵住,形成了一道道血肉鑄成的堤壩。
這不僅是薊州城牆的堤壩,更是大明的脊梁!
雖然一切很慘烈,但是戰爭還遠遠沒有結束,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