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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生猜忌
皇太極壓製住自己內心的蠢蠢欲動，連忙說道。
皇太極想象著捷報的內容，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準備好好嘉獎一下代善和揚古利。
尤其是代善，這次總算沒讓他失望。
傳令的哨探幾乎是連滾爬爬地進來，雙手捧著一封被汗水浸得有些發皺、還沾著塵土的信筒，臉色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慘白如紙。
此時處於興奮之中的皇太極，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
他的心思全部都在自己以為的“捷報”身上。
皇太極迫不及待地一把奪過，撕開火漆，就著侍女慌忙端過來的燭光，興高采烈的飛快地掃視著上麵的滿文。
隻看了開頭幾行，皇太極臉上的笑容就像被凍住的水珠，瞬間凝固、僵硬。
然後“啪”地一聲碎裂開來！
“杜度……殉國？！”
皇太極以為自己眼花了，用力眨了下眼睛，再看，還是那兩個字！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嗖”地一下直衝天靈蓋，比外麵深秋的夜風還冷！
“揚古利部深陷重圍，恐凶多吉少……”
皇太極捏著信紙的手指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抖，指關節捏得發白。
揚古利！他手下最凶悍的猛將之一！
帶著最精銳的巴牙喇！
深陷重圍？凶多吉少？這怎麼可能？！
薊州城難道是鐵打的？！
“損兵折將，糧草斷絕……”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皇太極的心口。
糧草斷了？！
這比損兵折將更致命！
自己手下人吃馬嚼，沒有糧食……皇太極感覺自己的胃開始抽搐。
“為保主力，已下令全軍撤回遵化……”
代善撤軍了？！
不是進攻，是潰敗撤回？！
這代善還真他孃的是個廢物。
皇太極在心中迅速推翻了剛剛準備誇讚代善的話，然後轉變為猛烈的抨擊。
但是，這也並不能解決代善內心的憤怒和失望。
“噗通！”
皇太極一屁股跌坐回柔軟的錦榻上，那價值不菲的錦緞坐墊此刻感覺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皇太極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嘴唇哆嗦著，剛才還覺得無比舒適的大帳，此刻卻悶熱得讓他窒息！
巨大的心理落差像一記悶棍，把他從“即將兵臨北京”的美夢裡狠狠打醒，直接踹進了“損兵折將、糧道斷絕、大將陣亡、另一大將可能也涼了”的冰窟窿裡！
皇太極陷入了短暫的失神之中。
同時，一股殷紅的鮮血從皇太極的鼻孔中流出。
“汗王！汗王！”
侍衛看到後，驚慌的呼喚。
呼喚聲將皇太極從錯愕之中拉了出來。
回過神來，皇太極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血，毫不在乎。
畢竟，和自己內心流的血比起來，這點鼻血算個屁啊！
“廢物！蠢貨！！”
短暫的失神後，是火山爆發般的驚怒！
皇太極猛地將手中的信紙揉成一團，狠狠砸在地上，彷彿那紙團就是代善那張老臉！
皇太極此時此刻就像一頭被激怒的棕熊，霍然起身，一腳踹翻了旁邊擺滿精緻點心和水果的紫檀木小幾！
稀裡嘩啦一陣巨響，精美的瓷器碎了一地，糕點滾得到處都是。
“杜度！揚古利！代善！！”
皇太極在大帳裡暴躁地踱步，赤著腳踩在冰冷的地麵和破碎的瓷片上竟也渾然不覺（也許是氣的）。
皇太極雙目赤紅，喘著粗氣，咆哮聲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下落。
皇太極猛地停住腳步，胸口劇烈起伏，一股難以言喻的心痛和恐慌攫住了他。
杜度是他的親侄子，揚古利是他倚重的左膀右臂，更重要的是，損失的精銳和斷絕的糧草，直接動搖了他這次入關的根基！
什麼兵臨北京，什麼迫使明廷議和，現在全成了泡影！
當務之急是……怎麼把剩下的軍隊囫圇個地帶回去！
皇太極強迫自己冷靜，但急促的呼吸和額角暴跳的青筋出賣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皇太極深吸一口氣，那空氣中殘留的暖香和果香，此刻聞起來隻讓他感到一陣陣惡心。
他看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親兵統領和同樣嚇得麵無人色的侍女。
冷靜！
一定要冷靜！
皇太極努力的平複著自己的心情。
隨後，皇太極重重跌坐回軟榻，錦緞的柔軟觸感此刻隻讓他覺得虛浮無力。
他努力想將那股翻湧的氣血壓下去，鼻血似乎暫時止住了，但心裡的“血”卻汩汩流淌。
那封被揉成一團、沾著塵土和可能還有他鼻血的軍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坐立難安。
“冷靜……一定要冷靜……”
皇太極強迫自己再次深呼吸，試圖驅散眼前的眩暈和胸腔裡那股要炸開的怒火。
他死死盯著地上那個紙團，彷彿要用目光把它燒穿。
“羸弱不堪的明軍？”
他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帶著難以置信的荒謬感。
“薊州城是龍潭虎穴嘛？代善幾萬大軍，還有杜度、揚古利的精銳，竟然……竟然被堵在城下，損兵折將？！”
這結論像根魚刺，卡在他喉嚨裡，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杜度，勇猛善戰，就這麼……沒了？
揚古利，那個打起仗來像瘋虎一樣的巴圖魯，他手下最鋒利的刀，深陷重圍，凶多吉少？
這簡直比草原上突然長出參天大樹還要荒謬！
皇太極的眉頭擰成了疙瘩，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鑽入腦海：代善！
俗話說得好，懷疑一旦產生，罪名便已經確定。
代善雖然支援皇太極，但是平常裡和皇太極也有些許不和。
在這個時候，這些不和在皇太極的心中不斷的放大。
黃太極越想越覺得這封軍報有問題。
內心對於代善的懷疑也就越來越重。
皇太極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是了！代善！這個老狐狸！
平日裡就對自己繼承汗位心懷不滿，倚老賣老。這次讓他和杜度、揚古利一起行動，本意是讓杜度學習，讓揚古利衝殺，代善坐鎮總攬。
結果呢？杜度死了，揚古利沒了，代善倒好，拍拍屁股帶著主力“撤回”遵化了？
撤得可真夠“果斷”！
皇太極內心篤定，這其中肯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