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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掙紮
韓爌作為大明的首輔，久居高位，身上的氣勢或者說是官威還是有的。
雖然駱養性是錦衣衛指揮使，但是韓爌質問的氣勢依舊十足，頗有威壓。
但是此時的駱養性根本就沒有任何畏懼。
因為，駱養性很清楚，自己是奉崇禎皇帝的旨意辦事，底氣十足。
所以，駱養性微微一笑。
“韓閣老，本指揮奉陛下密旨，請閣老移步北鎮撫司，有要事相詢。”
駱養性此話一出，韓爌頓時心中一慌。
但是，韓爌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便鎮定下來，調整好了心態。
“密旨？”
韓爌眉頭緊鎖，上前一步，逼視著駱養性。
“密旨在何處？即便有旨意，又何須行此酷烈手段？！
韓三立縱然有千般不是，也是我韓府之人，豈容你說殺就殺！
駱養性，你莫要假借聖意，行此跋扈之事！”
駱養性似乎早料到韓爌會如此反應，所以根本就沒有和韓爌多做口舌之爭。
駱養性不慌不忙地從懷中取出那那麵象征崇禎親臨的龍紋令牌，在韓爌麵前晃了晃，卻並未遞過去。
“見牌如陛下親臨，爾等還不下跪行禮，難道確實想造反嘛？”
駱養性手持令牌環視四周，聲音嚴厲。
韓府的一眾家丁護院頓時心神大亂，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做，畢竟自己家老爺還沒有發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駱養性將目光收回，再次看向韓爌。
“閣老，令牌在此，自然做不得假，難道你想帶頭抗旨？至於為何如斬殺……”
駱養性頓了頓，目光掃過地上韓三立的屍體，語氣轉冷。
“此人目無紀法，阻撓錦衣衛奉旨辦案，更是口出狂言，威脅朝廷命官！
本指揮依法將其格殺，以儆效尤，有何不可？
莫非在韓閣老眼中，您府上一個管家的命，比陛下的旨意、比朝廷的法度還要重要？”
駱養性畢竟是錦衣衛指揮使，嘴炮能力也不是蓋的。
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頓時讓韓爌氣息一窒。
韓爌死死盯著駱養性手中的令牌，臉色變幻不定。
韓爌深知駱養性既然敢如此肆無忌憚，必然有所依仗，況且借十個膽給駱養性，駱養性也不敢偽造令牌，假傳旨意，所以這令牌和旨意估計是確有其事。
雖然心中一切都很明瞭，但是韓爌又不是三歲孩童，他更清楚，一旦自己今夜踏出這個門，走進了北鎮撫司，再想全須全尾地出來，恐怕就難如登天了。
所以，韓爌不會輕易的束手就擒，依舊在做拚死抵抗，為自己爭取時間和空間！
“駱指揮！”
韓爌強壓怒火，語氣十分冷漠。
“即便陛下相召，也需說明所為何事吧？
老夫身為首輔，縱有過錯，也當由三法司會審，明正典刑！豈能由你錦衣衛私下緝拿，行此鬼祟之事！
你這是要壞我大明綱常法紀！”
“綱常法紀？”
駱養性忽然笑了，隻是那笑容裡沒有半分暖意，隻有冰冷的嘲諷。
“閣老，下官隻是奉命行事。至於所為何事……到了北鎮撫司，閣老自然知曉。
若閣老心中無愧，又何必畏懼這區區一問？
還是說……閣老，真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怕被本指揮問出來？”
駱養性話音未落，目光意有所指地上下打量一番韓爌。
這個時候，駱養性才注意到韓爌此時身穿的是官服。
駱養性內心不禁莞爾一笑。
想依靠官服給自己安全感？還真是掩耳盜鈴！
聽到駱養性的話，韓爌的心猛地一沉。
駱養性這話，幾乎是**裸的威脅和暗示了。
他知道，再僵持下去，不僅保不住體麵，恐怕還會激怒對方，導致更不堪的後果。
看著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錦衣衛，以及駱養性那有恃無恐的表情，韓爌知道，今夜這一劫，怕是躲不過去了。
韓爌閉上眼，長長地歎了口氣，彷彿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眼中隻剩下了一片死寂的平靜。
“好……好一個奉旨行事……”
韓爌的聲音帶著無儘的疲憊和蒼涼。
“老夫……隨你去便是。”
韓爌知道，隻有這樣才能保得住自己最後的體麵和尊嚴。
聽到韓爌這麼說，駱養性的心也稍稍安穩一些。
畢竟，如果韓爌拚死反抗的話，必然會產生流血事件。
如此一來，即使自己抓捕了韓爌恐怕也會惹的陛下不悅。
如今這樣的局麵，對於駱養性來說未嘗不是最好的。
韓爌整理了一下衣冠，對身後驚慌失措的家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不必跟隨。
“各自都散去吧，陛下召見本官隻是例行公事，爾等必須過於驚慌！”
韓爌聲音平淡，沒有任何驚亂。
但是，韓府一眾家丁護院也不是傻子。
他們很清楚錦衣衛代表什麼！
被錦衣衛帶走又意味著什麼！
所以，韓爌雖然出言安撫，但是作用並不大。
韓爌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說完之後，他看也沒再看駱養性一眼，挺直了脊梁，主動向著大門外走去。
那份屬於首輔的氣度，即便是在如此絕境，依然支撐著他維持著最後的尊嚴。
駱養性看著韓爌略顯佝僂卻依舊倔強的背影，眼神微微閃動，但隨即被冰冷取代。
他一揮手，兩名錦衣衛立刻上前，“護送”在韓爌左右。
“趙能！”
“卑職在！”
“‘護送’韓閣老回北鎮撫司！好生看顧！”
“得令！”
趙能立刻拱手領命，隨後帶領人馬快速而去。
“其餘人等！”
駱養性聲音轉厲，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將韓府一眾人等，集中看押，膽敢反抗，殺！”
“此外，給本指揮搜！仔細地搜！韓府內外，一紙一片都不許放過！”
駱養性的命令一道道的下達！
“是！”
一眾錦衣衛立刻高呼領命。
隨後，錦衣衛如同潮水般湧向韓府的每一個角落。
這座昔日象征著權力巔峰的府邸，在今夜，被徹底撕下了寧靜與威嚴的麵紗，露出了其下可能隱藏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而首輔韓爌的政治命運，似乎也隨著那遠去的腳步聲走向了未知的深淵。
京師的這個夜晚，註定很多人無法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