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來時不逢春 325
他不對勁
提到裴靜和的時候,裴玄敬的臉色顯然變了變,看向裴長奕的眼神也有些變化,“靜和到底是個女子,有些事情合該你多擔待,這丫頭心思太野,在南疆這些年放縱了些,一時半會收不回來也是正常。”
“是!”裴長奕頷首,“隻是她這心思總放在洛姑娘身上,總歸不是好事。怕萬一哪天忽然發起瘋來,到時候影響計劃。”
裴玄敬沒吱聲,似乎是在猶豫。
畢竟他這女兒,脾氣像極了他年輕時候,很是認死理,倔強的時候……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想要製住她,還得讓她心甘情願。
“父王?”裴長奕低喚,“您沒事吧?”
走神了?
“沒事。”裴玄敬低咳兩聲,“到底是你妹妹,平日裡還需你多多教導。你母親就隻生下你們兄妹二人,理當相互扶持。”
裴長奕點點頭。
待走出了書房,裴長奕抬頭瞧了一眼天色。
今日不是什麼好天氣,沒有晴空萬裡,也沒有一碧如洗,瞧著烏雲密佈的,好似又要下雨了,城外的粥棚明日就會拆了。
坍塌的村鎮,活下來的就搬遷至彆處,挖不出來的……就長眠在泥土之中,誰也不知道人到底被衝到了何處,但可以確定,隔了這麼久,肯定是必死無疑。
“世子?”葉楓開口,“您沒事吧?”
裴長奕回過神來,抬步朝前走去。
見此情形,葉楓不敢再多說什麼,隻不過情況有些不巧,才走出去沒多久,就在迴廊裡碰見了,自宮中回來,碰了一鼻子灰的裴靜和。
葉楓心頭一緊,忙不得壓低聲音解釋,“皇上下令關閉了春風殿,不管是誰都不得擅入,郡主上午一回,下午一回,宮門落鑰之前還得讓人去看看,結果次次都進不去。”
這就不是一鼻子的灰,這是滿頭滿腦都是灰。
“見不到未必是壞事。”看向黑著臉走來的裴靜和,裴長奕緩了緩神色,“宮裡人心叵測,閉門不出即是保護,至少能免去很多麻煩。不會有人登門造訪,也不敢有人給她甩臉子,威脅恐嚇加警告。”
裴靜和站在他麵前,眸色略沉,似乎是在審視著他,“兄長難道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讓她置身於眾矢之的,還是將她困於牢籠之中,確保她的安全?”裴長奕開口,“這似乎是不需要爭議,對嗎?”
裴靜和沒說話。
“以你的身份都見不到她,那就說明旁人也休想見到她。”裴長奕繼續道,“這不是好事嗎?”
裴靜和略顯狐疑的盯著他看,似乎要在他身上看出個洞來。
“這般盯著我看作甚?”裴長奕皺起眉頭,“我說的有錯嗎?”
裴靜和深吸一口氣,“倒是沒錯,但我若這般輕易就放棄了,就等於告訴彆人,我放棄她了,來日皇帝接了禁,她的日子會很難過。”
有永安王府的小郡主一直盯著,所有人都會因此而忌憚,對魏逢春來說,這也是好事。
裴長奕稍稍一怔,好似忽然才瞭解到自己的妹妹一般,不由得嗤笑了一聲,“我倒是半點都沒想到這一層,確實有點道理。靜和如今倒是真的長大了,竟學會了為他人著想,如此深謀遠慮,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兄長也不必調侃我,左不過是見你與父王慣來深思,這不就有樣學樣,還望兄長莫要嫌我愚鈍,如今才堪堪開竅。”裴靜和笑著附和,“我才思不如兄長,深謀遠慮不如兄長,如今又將將開竅,真是慚愧得很!”
裴長奕聽著她一番陰陽,止不住扯了扯唇角,“可你嘴皮子利索,誰到了你的嘴裡,不得被咬下二兩肉?這點本事,可是誰都做不到的,至少兄長我呀……沒你這麼大的能耐。”
“兄長嘴皮子不利索,可你打人厲害,鋒利的刀子能準確無誤的直戳心窩,紮心得很呢!”裴靜和似笑非笑。
雨風起,大雨將至。
兩人擦肩而過,一個比一個心狠手辣。
轟隆一聲響,大雨傾盆而至。
魏逢春揚起頭,隻瞧著滿天烏雲黑壓壓的,伴隨著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劈裡啪啦的雨聲,從頭頂砸下來,落在了屋頂上,嘈雜得令人煩躁。
“今夜,大概是沒法睡了。”魏逢春站在後窗位置,瞧著外頭的大雨。
簡月快速取了披肩,仔細的為她覆上,“雖說是在屋內,但窗外大風大雨的,免不得寒涼,姑娘要珍重自身,切莫貪涼。”
“好大的雨,城外的狀況不知道如何了?”魏逢春有些擔憂。
簡月瞧了一眼外頭,“都是命。”
“但願早點結束吧!”魏逢春深吸一口氣,“遭罪的都是百姓。”
簡月不說話了,靜靜的陪在魏逢春的身側。
下一刻,又是一記炸雷。
今夜註定不是平凡之夜。
外頭傳來了腳步聲,門忽然被人推開。
裴長恒緩步踏入,帶著一身的風雨之氣,裹挾著外頭的冷意,讓整個屋子的溫度驟然降了不少。
魏逢春轉頭看他,麵色雖然蒼白,卻眼神堅定,沒有半分怯懦。
“下去!”裴長恒開口。
簡月有些擔心。
“下去吧!”魏逢春與她眼神示意。
若是有事,她會喊人的。
簡月行了禮便退出了房間,老老實實在門外候著,瞧著對麵的劉洲,不由得麵色鐵青,時不時回頭看向緊閉的房門。
“彆看了!”夏四海說,“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奴纔始終是奴才。”
簡月垂眸不語。
奴纔是奴才,但這條命是屬於主子的。
屋內但凡有異常,她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這不是禦書房,她若出手,隻需要對付劉洲即可……
屋內,靜悄悄的。
魏逢春瞧著與自己保持安全距離的裴長恒,忽然略帶嘲諷的笑了,“皇上也有害怕的時候?知道怕,為什麼還要出現在這裡?還要來見我呢?”
賤不賤?
各自安好不好嗎?
“朕心裡煩躁,想見見你。”裴長恒盯著她,“哪怕什麼都不做,坐坐就好。”
魏逢春皺起眉頭,總覺得這不是他的真實目的,但一時間她也不清楚,他到底想乾什麼?
瞧著她眼裡的防備,裴長恒苦笑,“即便是陌生人,也不至於如此防備吧?”
“虎狼環伺,不得不防。”魏逢春如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