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來時不逢春 360
撕開恩愛的假麵?
魏逢春信誓旦旦的點頭,“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要相信自己。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首先第一條就是讓自己強大,讓自己擁有更大的權力,你說是不是?”
“是。”裴竹音點點頭。
魏逢春又道,“那隻有站在最高處,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不管是愛恨還是情仇。”
簡月就在邊上站著,瞧著自家姑娘把裴竹音哄得一愣一愣的,捧得比天還高,恨不能親手送她上高位,彷彿那皇後的位置,天下之主的位置,都是什麼唾手可得的東西。
“既如此,那我……”裴竹音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行了,“試試?”
魏逢春滿臉讚賞,“這就對了嘛,反正都已經入了宮,來都來了,不試試怎麼行?何況你的背後是永安王府,如今還有我幫襯著,一個陳家算得了什麼呢?”
“春兒幫我?”裴竹音喉間滾動。
魏逢春鄭重其事的開口,“幫!一定幫!我說什麼都會幫你的!”
“好!”裴竹音似乎也打定了主意。
有時候提議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但是做到的話……還是需要人煽動或者是鼓舞的。
聽得這話,魏逢春悠悠然吐出一口氣。
挑唆和煽動也是力氣活,得把人性的某一麵可勁的放大,隻有這樣才能讓一切都順理成章,從此以後就會變成一根刺,紮在人心之中,以後就會逐漸的變成一個人的執念。
人的話,一旦聽進去了,就會形成固執的執念……
現在的魏逢春,要做的便是這件事。
裴竹音躺了一會便走了,隻不過她走了沒多久,裴靜和便來了。
“郡主臉色不太好。”魏逢春皺了皺眉。
簡月趕緊奉茶,其後畢恭畢敬的退到一旁。
“家裡出了點事。”裴靜和說這話的時候,目光落在了魏逢春的身上,見著她沒太大的反應,竟是暗暗鬆了口氣,“父王舊疾犯了。”
魏逢春皺了皺眉頭,這永安王犯舊疾的頻率愈發多了,回來的時候就是因為舊疾犯了,回來養傷,如今動不動如此,倒是給外界一種訊號,好像永安王撐不了多久了。
“郡主辛苦了。”魏逢春低聲寬慰,“想來這些日子府中必定忙碌,大家都心情不好,郡主如此還能抽空來看我,委實叫我不知說什麼纔好?”
裴靜和定定的看著她,似乎是在想著什麼,半晌過後才問,“你此前說的,要去南疆看看,可是認真的?”
“自然。”魏逢春心下咯噔一聲,麵上倒是不顯,“隻不過現在的情況倒是難以出行,還是得讓我養好傷才行。”
裴靜和深吸一口氣,“作數嗎?”
“要發誓嗎?”魏逢春問。
裴靜和笑了一下,“倒也不用。”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若不走出去怎麼知道天下之大?怎麼知道無奇不有?”魏逢春躺在搖椅上,“我總歸是要出去看看的,趁著年輕,看看天有多高,看看地有多厚,決不能困在一個地方。”
裴靜和目不轉睛的看向她,似乎是在分辨她話中的真假。
須臾,她點點頭,“那敢情好。”
“郡主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你是想起來要怎麼帶我出去?還是說,來日我若要去南疆,你與我同往?”魏逢春不解的看向她。
裴靜和也在看她,有那麼一瞬彷彿是惺惺相惜,也好似是棋逢對手。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說不清道不明。
有些人相處了一會,便覺得宛若舊相識。
有些人相處了一輩子,卻覺得陌生至極。
裴靜和到底沒有回答她,隻是沉默著躺回去,然後仰頭看著天。
這一次來,她好像真的心事重重。
如玉般的胳膊伸出去,彷彿要抓住天際的浮雲,卻怎麼都抓不住,裴靜和一聲長歎,胳膊到底還是耷拉了下來。
“春兒,你說人的野心到底能大到什麼程度?”裴靜和忽然問了一嘴。
魏逢春想了想,“很大很大。”
“很大是多大?”裴靜和問。
魏逢春轉頭看她,“比天都大。”
這回答得,讓裴靜和都止不住笑出聲來。
“對嗎,笑一笑就會心情好些,心情好了,人也會變得聰明。”魏逢春深吸一口氣,“郡主乃是天之嬌女,嬌貴無雙,為何要將自己陷入在黑暗之中?郡主該向陽而生,永遠明媚張揚。”
魏逢春一番話,忽然將裴靜和的思緒拉回到很久很久之前。
“母妃生前其實很糾結,清醒的時候,覺得夫君就是天,她想為父王處理好後院之事,為我和兄長博一個前程。”裴靜和音色哀慼,彷彿陷落在舊夢之中,悲傷之色溢於言表,“病重昏昏沉沉的時候,她就會罵人。”
說到這裡,裴靜和止住了話頭。
罵人?
罵什麼呢?
“罵天罵地,罵父王罵兄長,唯獨沒有罵我。”裴靜和繼續道,“她罵得很難聽,父王和兄長甚至都不敢靠近,你可知道那是什麼滋味?我一人坐在病床前,看著母親一點點的枯朽下去,一點點的灰敗,偶爾清醒的時候想要見一見夫君和兒子,卻始終未能如願。”
魏逢春愣住了。
外人常言的恩愛,這會倒是一點都沒看出來。
生死之事麵前,連見一麵都不願,難怪她初見郡主的時候,總覺得她對父兄是帶著幾分怨氣的,尤其是後來兄妹的相處,更是與尋常兄妹不一樣。
“他們不見她,我知道為什麼?”裴靜和又道,“話是難聽,可更戳人心,做賊心虛的人,怎麼敢靠近呢?她知道他們太多的醃臢與不堪,所以出口的話都是誅心的。倒不是真的生氣,而是因為惱羞成怒,母妃說的都是真的。”
魏逢春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郡主?”
很難得的,裴靜和眼角有淚徐徐溢位,她看著天,卻也擋不住眼眶裡的洶湧,憋不住的情緒波動,忍不住的那一口氣。
“男人有時候很難跟我們女子共情,因為他們站在上方,是既得利益者,踩著家中女眷的屍骨爬上去,也覺得理所當然,隻在外人麵前道一句賢良淑德,便當做對你的最大回報。可這回報又有什麼用?母妃她不需要。”裴靜和抹淚,“我也不需要。”
所以她不靠他們,靠得住的隻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