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來時不逢春 745
天意難違
夏四海陡然明白了洛似錦的意思,當即讓人去請了吳真道人過來。
乍一眼這寢殿內的狀況,吳真道人便明白了其中意思,當即拂塵一甩,道一句,“無量壽佛。”
“道長,太醫說皇上可能是心病,實在是沒法子了。”夏四海是真的著急,“你快給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皇上快些醒過來?讓皇上快些好轉?”
洛似錦默默地退到了一旁,看著吳真道人快速上前,為皇帝把了把脈,然後伸手在皇帝的麵頰上方,虛空一撫。
其後,便是以沉默。
來自於帝王的沉默。
“道長,您……”夏四海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您覺得如何?”
裴長恒緊閉雙目,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皇上脈象平和,身子無恙。”吳真道人沉著臉,“皇上最近是不是因為某些舊人舊事,動過怒,以至於情緒過於激動,沉溺於過往之中難以自拔?”
此話一出,夏四海更是傻眼了,“道長怎麼知道得如此清楚?”
“皇上的身上,有戾氣纏繞,可見並非尋常之事。”吳真道人皺起眉頭,“這是怨氣纏身,心結難舒之兆。”
夏四海撲通跪地,“請道長一定要救皇上,皇上他……”
“不必如此,老道既然出現在這裡,自然是因為與皇上有緣,勢必不能袖手旁觀,有些事情還是要管一管的好,畢竟因果迴圈,沾染之後若不能善了,那便是誰也跑不了。”吳真道人立在龍榻邊上,“公公,我需要一些東西。”
夏四海連連點頭,“隻要道長開口,老奴這就去辦。”
東西要的不多,多數是道家日常所用之物,要緊的器具都在吳真道人隨行的包袱裡,其他的隻需要夏四海斟酌著采買罷了。
見著洛似錦從皇帝的寢殿裡出來,文武百官旋即迎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語的,想要問出點什麼,畢竟皇帝這個模樣,換誰不得心驚膽戰?
“諸位放心,皇上沒什麼大礙,隻是受了一點刺激而已,彆的倒是沒什麼。”洛似錦言簡意賅,“諸位大人不要擔心,太醫也說了,皇上沒事。”
聽得這話,眾人稍稍放鬆了些許。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隻不過……
“那皇上現在……”
洛似錦解釋,“皇上現在需要靜養,諸位大人先回去吧!”
丞相都這麼說了,眾人自然也不會再在宮中久留,當即紛紛行禮,快速離宮而去。
“爺?”祁烈上前。
洛似錦回頭看了一眼明澤殿的大門,“開始起效了。”
死又有什麼可怕的?
眼一閉,這輩子就結束了。
但活著纔是真正的煎熬!
“欠了那麼多的血債,跳下宮牆得有多疼啊?”洛似錦幽幽啟唇,“該有報應的時候,就是得來猛烈一些,若是劊子手沒有任何的懲罰,還算什麼報應呢?”
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
誰都不會例外。
“皇上應該很快就能蘇醒,隻是……”祁烈擔憂,“姑娘在宮裡,沒事嗎?”
“放心吧!”洛似錦還不清楚魏逢春的性子嗎?
她隻會膈應裴長恒,將他吃得死死的。
女人,隻要心中無愛,其他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那就好。”祁烈鬆了口氣。
要是姑娘有什麼閃失,爺還不得急得跳腳?
所幸,姑娘如今清醒得很,還已經成了皇帝的剋星。
經過吳真道人一番操作,裴長恒還真的醒了過來,隻不過清醒的時候依舊是嚇得不輕,整個人拚命的往後退,蜷縮在角落裡不敢吱聲。
“皇上?”夏四海嚇得不輕,“皇上?這是明澤殿,是奴才啊!”
裴長恒整個人都是懵的,恍恍惚惚,精神不濟,好像是丟了魂兒一般。
“道長,你看皇上他現在這樣……”夏四海急得很。
裴長恒一句不說,就隻是蜷縮在牆角,直勾勾的盯著正前方,但是瞳仁裡沒有焦距,說明他沒有意識到跟前的人是夏四海,又或者是還處於遊離的狀態。
“皇上?”吳真道人緩步上前。
隻瞧著他拂塵一甩,不知道掐了什麼口訣,冷不丁用指尖戳中裴長恒的額頭。
忽然間的倒吸一口冷氣,好像是從泥潭裡把人拔了出來,裴長恒駭然瞪大眸子,宛若大夢初醒,額頭的冷汗瞬時涔涔而下。
“皇上?”夏四海瑟瑟發抖,“皇上?”
裴長恒瞳仁聚焦,這纔看清楚眼前人,“朕這是……這是怎麼了?”
“皇上,您在金殿上暈倒了。”夏四海沒敢說實話,“丞相和文武百官分外憂慮,太醫診治了一番,說您沒什麼大礙,就是可能有點著急了。”
話說得很婉轉,但是……裴長恒還是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言外之意,他有心病?
“心?”裴長恒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心……朕有心疾?”
夏四海沒敢繼續往下說,隻是將目光落在了吳真道人的身上。
隻聽得吳真道人笑了笑,“皇上不必擔憂,不過是一些陳年舊事,纏繞心頭不去,以至於皇上憂心,鬱結在心,始終不得舒展,這才暈死過去。”
鬱結於心?
裴長恒深吸一口氣,“是道長救了朕?”
“皇上大病初癒,很多事情都需要慢慢來,您這身子如此,心也是如此。”吳真道人歎口氣,“若是操之過急,反而得不償失。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還望皇上能擅自珍重。”
裴長恒皺起眉頭不說話,就這麼目不轉睛的盯著吳真道人。
隻覺得,他話中有話。
“道長,朕其實……”裴長恒猶豫著,“朕其實心裡有個疙瘩,但是沒辦法得到紓解,你說……你說若朕非要強求,那會如何?”
吳真道人似笑非笑,指了指上蒼,“且看天意,天意難違啊!”
裴長恒瞬間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