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來時不逢春 746
他快嚇死了
好半晌,裴長恒才低聲問,“那……朕這病還會犯嗎?”
“皇上,解鈴還須係鈴人,心病還須心藥醫。”吳真道人意味深長的開口,“有些事情老道隻能幫到這兒,因果迴圈,終是你自個的因,得自個去解。”
裴長恒不再說話,若是彆的什麼倒也罷了,身子有太醫,邪祟有道長,可這心病……心病無藥可治啊!
他的心病,源於魏逢春。
江山美人,如何抉擇?
抉擇不了。
“皇上,沒彆的事情,老道先回去了!”說著,吳真道人將丹藥留下,兀自拂塵一甩便朝著外頭走去,動作瀟灑恣意。
裴長恒還傻傻的坐在那裡,像是又陷入了夢境裡,看得夏四海心驚膽戰,彆是又犯癔症了吧?
“皇上?”夏四海低喚,“您沒事吧?”
裴長恒回過神來,“朕能有什麼事情,不過是心裡不暢罷了!她本該屬於朕!”
可現在,怎麼都不一樣了呢?
裴長恒不想去明白,隻想去奪回來。
吃了丹藥,裴長恒便閉眼小憩,“晚膳的時候,去看看玨兒。”
“是!”夏四海行禮。
裴長恒沉沉的睡去,可臉色真的不太好,夏四海退出寢殿的時候,與劉洲對視一眼,心裡的忐忑無法言說。
“皇上如何?”劉洲問。
夏四海欲言又止。
如何?
看起來似乎不太好!
夜色沉沉。
今夜,無星無月。
四下,漆黑一片。
莫名的,裴長恒有種心裡慌亂的感覺,若有所思的環顧四周,心下砰砰亂跳。
“皇上,怎麼了?”夏四海問。
裴長恒搖搖頭,“沒事。沒事。”
越是這樣,越是證明有事。
“讓前麵的奴才走慢點,燈籠似乎也不夠亮堂。”裴長恒喉間滾動,總覺得背後陰測測的,似乎有一陣陣陰風不斷的從麵頰掠過,惹得人心驚膽戰的。
夏四海頷首,“是,前麵的走慢點,燈火朝著皇上聚攏,腳下亮堂一些。”
聞言,眾人慌忙曼霞腳步,悉數圍攏在帝王身側,小心翼翼的往前挪步。
裴長恒亦步亦趨的往前走,耳畔的風似乎成了某些人的哭嚎,有男有女,分外鑽心刺耳,可是皇帝,不能隨意展露出來,所以得極力隱忍著。
隻是,隱忍得很是辛苦。
“四海!”裴長恒呼吸微促,“玨兒怎麼住得這麼遠呢?”
夏四海一怔,“皇上,近處的幾個宮殿不是在修葺,就是有小主住著,怕是一時半會騰挪不出來,要不然明日老奴再想想辦法?眼下天都黑了,大皇子風寒未愈,不適合搬來搬去的。”
“嗯,明日讓他住近一點。”裴長恒繼續往前走,隻是身形佝僂,瞧著好像有點疑神疑詭。
終於,前麵出現了光亮。
是裴玨的寢宮。
裴長恒進去的時候,魏逢春正在床邊,給裴玨喂米粥。
因為身子虛弱,又剛退了燒,小家夥什麼都吃不下,魏逢春便去煮了一點稀薄的米粥,炒了個小菜,這才讓裴玨勉強喝了幾口。
“身子不舒服的時候,不能強撐著。”魏逢春低聲叮囑,“吃點,喝點,無論如何都不能空腹,要不然風寒怎麼能好呢?”
裴玨小口小口喝著,“隻要娘親在身邊,我什麼都聽娘親的。”
“多吃兩口。”魏逢春笑盈盈的為他擦拭唇角,“乖乖的。”
裴玨將一碗米粥喝完,瞧著精神頭都好了很多。
“之前底下人來說,父皇今晚會過來。”裴玨有些猶豫,“娘親要不要避一避?”
魏逢春為他掖好被角,將空碗遞給春桃,“怕什麼?他還能吃了我不成?我每日多氣氣他,遲早氣死他。”
裴玨笑出聲來。
“好了,乖乖的睡覺。”
魏逢春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是有些餘熱,可見這一次風寒來勢洶洶,不容小覷。
不瞬,春桃匆匆忙忙回來。
“主子,皇上來了。”
魏逢春的臉色旋即沉了下來,雖說要氣死裴長恒,但是日日見著也是心煩。
話音落,裴長恒已經從外麵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
“玨兒如何?”裴長恒進門就問。
魏逢春看了一眼,慌忙閉眼裝睡的裴玨,慢悠悠的站起身來,將床幔放下。
見她如此舉動,裴長恒稍稍一怔,臉色有些不太好。
哦不,他原本臉色就不太好,這會是更加不太好,一雙黑糝糝的眸子,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她,似乎要在她身上盯出個洞來。
魏逢春:“??”
他有病啊?
這麼盯著她看作甚?
“大皇子已經睡著了,皇上回自己那邊用膳吧!”魏逢春收起了桌案上的瓷盅。
裡麵,是她給裴玨熬的米粥,案頭還放著兩碟她炒的小菜。
誰知裴長恒一屁股坐下來,拿起了碗筷便吃。
“你……”魏逢春的眉心狠狠皺了皺。
裴長恒卻不管不顧,像是餓死鬼投胎一樣,大口大口的喝著米粥,吃著小菜,“真是熟悉的味道,朕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嘗過春兒的手藝了,還是一如從前,令人念念不忘。”
“皇上的禦膳房裡,多得是好廚子,想要喝粥,隻是一句話的事情。”魏逢春懶得理他,抬步朝著外麵走去。
與他同處一室,讓她分外難受。
“皇上?”夏四海有些擔心,“奴才讓禦膳房備著吃食,您看……”
這些清湯寡水的,怎麼能吃飽?
估計回明澤殿的路上就得餓了!
“送這兒來吧!”裴長恒道,“春兒還沒吃呢!”
夏四海:“……”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魏逢春的確還沒吃,這會隻顧著裴玨,隻不過裴長恒都讓人送來了,她自然不會拒絕,為什麼要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她要走,也得身康體健的離開,要是身子垮了,豈非遂了某些人的意?
瞧著魏逢春自顧自的吃著,吃得津津有味,裴長恒忽然覺得這一頓飯吃得可真是舒服,尤其是魏逢春大快朵頤的樣子,真是一點都不見外。
倒像是……
倒像是那些年在村裡的生活,真性情,真的快樂。
驀地,好似想到了什麼,裴長恒微微僵直了脊背,“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扒飯的動作沒有停,但魏逢春的心裡卻稍稍一顫。
狗男人,蠢貨。
“春兒,你……”裴長恒這話還沒說完,一陣冷風忽然刮開了窗戶,驚得他一下子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