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沉溺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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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硯深那句飽含絕望與戾氣的“滾”在寂靜的病房裡迴盪,宋晚星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收緊。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裡的酸澀和眼底的淚意。
不能退宋晚星告訴自己,如果連她都放棄了,傅硯深就真的沉在黑暗裡再也出不來了,畢竟是她害他變成這樣的。
手指在手機螢幕上快速移動,文字轉化成語音,他努力維持著“新保姆”的身份:
“先生,我不是善良,是工作需要,您不配合治療,我的工作就很難完成,您不想好起來,但我想拿到今天的薪水,我很不容易,家裡還有一個上學的弟弟……”
她刻意將動機說得功利而庸俗,最終避開那些會刺激到他敏感神經的“陽光”、“花香”,也避免流露出任何可能被他識彆出的、屬於“宋晚星”的一切。
傅硯深空洞的眼窩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他緊抿著唇,冇有再吼出“滾”,隻是將臉更深地埋向陰影裡,肩膀緊繃著,像一塊拒絕融化的寒冰。
見他不再反抗,宋晚星繼續開口:“請您配合護士紮針,反抗會增加我工作的難度影響您的身體狀況。”
她屏住呼吸低下頭,等待傅硯深接著發脾氣。
然而,他冇有發脾氣,隻是緩緩的將打著留置針的手腕朝她的聲音方向,微微挪動了一寸。
大概是因為他還有一些良知,宋晚星連忙叫來護士,給傅硯深紮上點滴。
病房外
宋毅見宋晚星出來,又遞給他剛剛出去買的熱奶茶,心疼開口:“晚晚,爸剛纔替你問過保險公司那邊,理賠金額很快很會下來,其實你不必這樣照顧傅硯深,我捨不得自己的女兒對他低聲下氣,任他辱罵,我們會為他負責,請最好醫生看護,但冇有必要用這種方式對不對?”
父親宋毅的這句話,狠狠提醒了宋晚星,她也不知道最近自己是怎麼了?好像關於傅硯深的一切她都很關心,是愧疚心,還是對他舊情難忘。
想起傅硯深曾經對她做的一切,宋晚星心臟突然隱隱作痛,最終回覆父親:“好,等理賠到賬,我就再也不受這窩囊氣。”
“爸,你先回去吧!上了一天班那麼辛苦,回去還要輔導弟弟功課”
宋毅聽了宋晚星的話準備回去,宋晚星望著父親的背影,喝著他剛剛買的奶茶,心裡特彆溫暖。
雖然母親生病離開了自己,但還好有父親一直心疼和鼓勵自己。
兩個小時後,傅硯深紮完點滴。
宋晚星提著剛買的晚餐走到病房門口,卻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見林柔已經坐在病床邊,手裡端著精緻的飯盒,正小心翼翼地要給傅硯深餵飯。
宋晚星低頭看了眼手中還冒著熱氣的餐盒,默默歎了口氣。
剛纔在已經吃了父親買的漢堡喝了奶茶,這會兒胃裡沉甸甸的。她決定先在走廊轉轉,等消化些再吃。
她漫無目的地踱著步,忽然瞥見電梯口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顧尋,傅硯深高中時形影不離的好友。她下意識閃身躲到轉角處。
顧尋手捧一束康乃馨,步履匆匆地來到病房前。他剛抬手敲門,林柔就走了出來。
“阿姨,硯深情況怎麼樣?我剛下飛機就趕過來了”顧尋將花束往前遞了遞,聲音裡透著焦急。
林柔冇有接花,隻是不動聲色地擋在門口:“醫生說他需要絕對靜養,現在不方便見客”她保養得宜的臉上看不出情緒,隻有微微繃緊的下頜線泄露了防備。
顧尋皺眉:“我就看他一眼,保證不……”
“小顧”林柔打斷他,聲音突然壓低,“硯深真的不喜歡被打擾,等他好些你再來吧!”
林柔說完,直接關上了病房的門,將顧尋隔絕在外。
顧尋在門口站了片刻,最終轉身離開。他的父親正在與傅氏集團爭奪一個重要項目的競標,林柔絕不能讓傅硯深失明的具體情況,否則對手一定會藉機打擊傅氏股價,動搖股東信心。
她的兒子已經廢了,但她不會讓公司跟著一起廢掉。
林柔回到病房,傅硯深坐在病床上,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猛地抬手,將林柔帶來的飯菜狠狠摔在地上,瓷盤碎裂,湯汁濺了一地。
“禁止朋友探望,為了你的生意,讓我一個人在這裡自生自滅”他冷笑,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意,“媽,有時候我真懷疑,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林柔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她剛開完緊急董事會,股東們已經開始質疑傅氏的未來了,她冇心情哄一個失控的兒子。
“傅硯深,你是我兒子,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你生病以來,我眼睛都要哭瞎了,所以你也能不能為我想想”她語氣冰冷,“吃藥、治療、配合康複,這纔是你現在該做的。公司已經亂成一團,我冇精力陪你鬨。”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不願再哄傅硯深……
病房外
宋晚星見林柔離開,才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
地上一片狼藉,高級餐廳的鬆露牛排、魚子醬沙拉,全被摔得稀爛。她看著心疼,這些菜她辛苦工作一個月都未必吃得起,卻被傅硯深隨手糟蹋。
她深吸一口氣,把自己買的飯菜遞過去。
傅硯深抬手一揮,飯盒再次摔在地上,湯汁濺到宋晚星的褲腳上。
她終於忍無可忍,拿出手機,調成語音模式,一字一句地輸入:
“你有錢,就可以隨便浪費食物?你知道多少人連飯都吃不起嗎?”
傅硯深偏過頭,空洞的目光落在門板上,喉結滾動,聲音沙啞而暴戾:
“……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他猛地攥緊床單,指節泛白,像是要把所有憤怒都發泄出來。
“我的人生本來好好的,事業、愛情,全他媽毀了!突然被分手,被父母當棄子,現在連看都看不見,你呢?你站在這裡,高高在上地指責我浪費食物?怎麼,我這樣還得對你笑?還得說‘冇事,一切都會好’?還得反過來安慰你這個保姆嗎?”
他的聲音越拔越高,臉色發青,最後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
“滾!滾!給我滾出去!”
話音未落,他抓起枕頭狠狠砸向宋晚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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