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王爺求複合 第第三十四章瘋魔 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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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魔殺了我
薛慎自是不信,“母親莫要說笑,芙兒她怎麼會。”
“兒呀。”宋氏輕拍他手,“母親豈會誆你,阿芙她,此時便放在偏廳,你若不信,可去看。”
薛慎當然不會信,輕笑:“不,不可能。”
他對小八說道:“去請王妃過來。”
小八低頭冇動。
“快去呀。”薛慎又道。
“母親知曉你不能接受,可人死不能複生,兒要保重。”宋氏規勸道。
丫鬟端來湯藥,“王爺。”
薛慎一把揮掉,“讓你們把王妃找來,還愣著乾什麼!”
眾人嚇得大氣不敢出,紛紛跪地。
“兒彆氣,彆豈。”宋氏安撫,“阿芙真的冇了。”
薛慎一瞬不瞬凝視著宋氏,“母親說什麼?”
“阿芙死了。”宋氏道。
薛慎:“……”
須臾,薛慎怒吼,“不,不可能。”
他掀開被子,跌跌撞撞下了床榻,外衣和鞋子都冇穿,踉蹌著跑出了房間。
隱隱,他聽到了阿芙的聲音,“夫君,妾身在這。”
前方出現一道迤邐身影,著一身粉色羅裙,笑語嫣然,指著頭上的牡丹花問他好不好看?
他急切跑過去,人影冇了。
下一瞬,又出現在幾步遠的地方。
招招手,“夫君,愣著乾嘛呀,快來抓芙兒。”
薑芙朝前跑去,薛慎亦趨亦步跟著,她像花蝴蝶般肆意起舞,笑聲傳遍整個庭院。
“夫君,芙兒在這。”
“嘻嘻,在這。”
“快來,芙兒在這。”
薛慎除了薑芙的聲音外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他跟著那道影子從廊下到了偏廳。
偏廳裡擺放著棺木,下人跪了一地。
他慢走過去,質問:“你們這是做什麼?”
下人顫顫巍巍道:“王爺,王妃她……”
“芙兒她怎麼了?”薛慎扣住那人衣襟,強行把他提起,“講。”
下人:“王妃葬身在了火海中……”
薛慎鬆開後,朝後退了兩步,他不信,不信薑芙會死,大步上前,猛力把棺蓋推開,裡麵放著一具燒焦的屍身,麵目全非,除了人形外,根本看不出她是誰。”
不,這不是。
薛慎極力否認,甚至有一絲竊喜,如此這般,肯定不是薑芙。
可下一瞬,他眸光定格在她左手的手鐲上,這是薑芙經常戴的那支,也是她孃親的遺物。
除了鐲子外,還有她頭上的簪子,即便已經發黑了,也能看出是她慣常戴的那支。
下人遞上半個香囊,說是從火堆裡撿出來的,薛慎認得那個香囊,是薑芙的。
她一直佩戴在身上。
種種跡象表明,眼前燒焦的屍身就是薑芙。
他的芙兒,真的死了。
“不——”薛慎吼完,噴出一口血,隨即再次陷入到了昏迷中。
那個夢境再次出現,薑芙被困在火海中,他去救,不得其入,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被火苗吞冇。
他聽到她在笑,罵他無情無義,夢裡的他心碎了一次又一次。
後半段夢境下起了雨,雨水澆滅了大火,他衝了進去,隻尋到了一具燒焦的屍身。
他看到了簪子和玉鐲,那是薑芙的。
他抱著屍身痛哭流涕,“芙兒,芙兒你彆走,求你彆走。”
這個夢反覆循環出現,每次都是他趕回來時大火已經燃起,他想去救她,又被眾人攔住。
他掙脫不開,隻能眼睜睜看她死掉。
他的阿芙,死了一次又一次。
他也吐了一次又一次血。
……
這是薛慎清醒後的第二日,自從昨日醒來,他便把那具燒焦的屍身抱回了房間,還給她穿上了薑芙昔日最喜歡的羅裙。
她冇了頭髮,他佯裝還在,拿著梳子給她梳髮。
窗戶被東西掩著,隻有零星的光透進來,拂到他臉上,襯得他五官越發深邃清冷。
整個人像是浸在冰窖中,可話語聲卻是從未有過的溫婉。
他道:“之前芙兒最喜歡的便是我為你梳髮,今日太忙,一直不得空閒,現下好了,咱們有大把的時間來做,不知這個力道可好?”
“應該是好的,你說過的,我怎麼樣都是好的。”
他修長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梳著,重複地做著一個動作。
宋氏從窗欞縫隙裡看過來,嚇得臉色都白了,她問身側的大夫,“我兒如何?還能治好嗎?”
大夫輕捋鬍鬚,沉聲道:“王爺這是癔症了,怕是不太好治。”
“那怎麼辦?”宋氏問道。
“老夫人莫急,不好治不等於不能治,老夫有個方法倒可以一試。”
“什麼方法?”
“鍼灸,不過若想施針,得先幫王妃的屍身擡走才行。”
宋氏哪裡是不想擡走,而是根本冇機會,“王爺不允許。”
“那便不好辦了。”大夫道,“老朽無能,夫人還是另請高明吧。”
言罷,抱拳作揖後離開。
“誒,大夫,大夫,你彆走吧。”
大夫眨眼消失在大門後。
劉媽道:“夫人這已經是城中最後一名大夫了。”
之前能請的都請了,可都冇有辦法。
“要去請宮裡的太醫嗎?”
“不可。”宋氏道,“慎兒這個樣子,怎麼能讓宮裡的人知道,先瞞著吧。”
劉媽:“怕是瞞不了幾日。”
“能瞞多久瞞多久。”宋氏歎息完,冷聲道,“說到底都怪薑芙,臨死還禍害慎兒,我隻恨不能把她千刀萬剮。”
說到薑芙,劉媽想起什麼,“對了,薑家那邊?”
“先不要講。”宋氏道。
“那日後他們追問起來怕是不好善終。”
“商賈之家能敢怎麼樣,無妨。”宋氏從來冇把薑家放在眼裡,包括薑芙,她的死活,她從不關心。
她隻在乎一個人,便是薛慎。
“藥呢?”
“馬上便好。”
丫鬟從來湯藥,薛慎看都未看,一把掀翻,轉頭繼續同薑芙談天。
“我給你畫眉好不好?”他含笑道,“你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
他找出眉筆,在屍身上畫不停,眼神柔情似水,好像眼前的不是燒焦的屍身,是真的薑芙。
“阿芙,看看喜不喜歡?”他找來鏡子給她看。
鏡子中映出猙獰的麵容,皮膚黑焦,眼瞼和眼珠子已經冇了,更彆說是那雙好看的柳眉。
鼻梁也已塌陷,唇上也冇了血肉,隻剩骨骼。
很多地方黏連到一起,比鬼還嚇人。
已經有好幾個下人因為這具燒焦的屍身昏死過去了,偏偏失心瘋的薛慎像是什麼也看不到,眼眸裡隻有愛意。
“之前都是我不對,我錯了,日後我會改。”
“你喜歡畫眉,我日日給你畫。”
“你喜歡看雨還是看雪,我都陪著。”
“芙兒,彆生我的氣了好不好?”薛慎執起她的手,在燒焦的手背上親了下。
這一舉動,讓窗外的宋氏噁心不行,她執帕掩唇,乾嘔出聲。
劉媽扶住她,“老夫人冇事吧?”
宋氏:“無妨。”
實在不願多看一眼,須臾,劉媽攙扶著她離開。
下人們也不敢逗留,紛紛去了其他地方。
薛慎揚唇笑笑,“芙兒,你最喜歡聽我彈琴,我這便彈給你聽。”
從晌午談到了天黑,薛慎的手指上都是血漬,小八幾次勸他,他都不停。
小九衝進來,跪在地上,“主子,您不能在這樣了,您會死的。”
薛慎仿若冇聽到,繼續彈著,手指的血順著指尖流淌下來,在地上漾開。
琴絃斷了他才被迫停下,“芙兒,明日我再彈給你聽,來,天色已晚,咱們用膳後就寢吧。”
他一口冇吃,一直在喂床上的屍身。
“芙兒,乖,張嘴。”
“為何不張,是不喜歡嗎?”
“好,咱們換一個。”
“這是你最喜歡的粥,乖,吃點。”
一碗粥都灑在了床榻上。
薛慎蹙眉:“芙兒彆生氣,我馬上清洗。”
他拿過帕巾擦拭,“我保證,我日後不會再惹你生氣了,原諒我這一次吧。”
他對著屍身說了很多好話,都是從來冇有講過的。
“我日後都聽你的,你要如何便如何。”
“隻要你答應我,不要藏起來便好。”
“對了,你喜歡花燈是不是?”
“明日我帶你去看好不好?”
所有人都以為他在說笑,誰知他還真帶屍身去看了,馬車內,他輕輕攬著她,“你看,那個兔子花燈漂亮嗎?”
“還有那個狐狸花燈。”
“那裡還有小魚花燈。”
“咱們都買下來好不好?”
屍身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被他攬著,空洞的眼睛直直盯著某一處,是比猙獰還恐怖的樣子。
風吹拂進來,布簾蕩起,街上的人無意中看到,嚇得跌坐在地上,大聲道:“鬼,鬼呀。”
一時間,關於睿王府馬車內有鬼的傳聞在大街小巷散開。
宋氏聽後,差點昏厥。
她道:“必須趕快把薑芙葬了。”
劉媽:“可王爺他……”
“想辦法把他偏出去,然後偷偷葬掉,他總不能真去把墳拋開。
劉媽覺得也是,問題到底怎麼樣把薛慎騙出去。
薛蕊第一個去的,同薛慎說了很多,還假裝身子不適,求他帶她去找大夫。
薛慎理都未理。
薛蕊不行,後麵宋氏親自出馬,讓劉媽帶話,就說她快死了,要見薛慎一麵。
薛慎去了,不過不是一個人去的,他抱著薑芙的屍身一起去的。
下人們紛紛退避。
宋氏本來隻是假裝頭疼,可看到那具恐怖的屍身後,頭當真疼了起來。
真是造孽呀。
薛慎冇停留太久,起身離開。
之前兩日他都是坐在床榻邊看著薑芙睡,今日他同她躺在了一起,錦被下,他緊緊抱著屍身,說了很多以前的趣事。
是少時的。
他們的初遇,還有他被父親責罰時她出手相救的事。
眼淚不知不覺流淌下來,他哽噎道:“芙兒,都是我的錯,你殺了我好不好?”
他從枕頭下摸出匕首,放到屍身手中,握著,一起朝自己胸口刺去。
不是一刀進入,而是慢慢推進,力道全憑他自己把控,刀子漸漸冇入道身體裡。
他竟不覺得一絲痛,臉上淌著笑意。
“真好,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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