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瘠古代求生:我的鏢師夫君有點暖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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醃菜的清香在灶房裡絲絲縷縷地瀰漫開來,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實實在在的生活氣息。薑芷將最後一點醃好的芥菜絲仔細地壓實在陶罐裡,蓋上厚重的木蓋,又用乾淨的濕布將罐口細細密封好。做完這一切,她直起腰,輕輕舒了口氣。
這罐醃菜,是她在這個陌生時代,憑自己的雙手創造出的第一份“產業”,是她安身立命的微小基石。看著它,昨夜獨處帶來的那份惶惶不安,似乎也被這踏實的感覺沖淡了些。
她走到米缸前,掀開蓋子。缸底那層糙米已經見了底,最多隻夠再煮一兩頓稀粥。麵袋也快空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更何況她這個初來乍到的“巧婦”。
必須得去集市了。
這個認知讓她心裡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期待的是,終於可以親眼看看這個時代的市井風貌,親身感受一下真實的生活脈搏;忐忑的是,她對這個世界的物價、規則幾乎一無所知,懷裡那點趙重山留下的、為數不多的銅錢,是她全部的家當,每一文都得精打細算。
她回到屋裡,從枕頭下摸出那個粗布錢袋。錢袋很輕,裡麵裝著一些散碎銀子和幾十枚銅錢。她將錢倒在炕上,一枚一枚地數清楚,又仔細掂量了一下那幾塊小碎銀。這點錢,要買米麪,要買油鹽醬醋這些最基本的調味品,可能還得買點蔬菜……她心裡飛快地盤算著,眉頭微微蹙起。
得省著點花。她暗暗告誡自己。
她換上了那身唯一的、洗得發白的舊衣裙,將頭髮利落地挽成一個簡單的髻,用一根木簪固定好。對著水盆裡模糊的倒影照了照,鏡中的人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卻比剛來時堅定了許多。她將錢袋小心地塞進懷裡,貼身放好。
出門前,她再次檢查了院門是否閂緊,又看了看自己昨天佈置的那些簡易小機關,確認都還在原位,這才稍稍安心。她拿起一個半舊的竹籃,挎在臂彎裡,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院門。
清晨的陽光正好,灑在青石板鋪就的巷道上,也驅散了她心頭的最後一絲陰霾。巷子裡已經有了一些動靜,鄰居家傳來劈柴的聲音,婦人的吆喝聲,孩子的哭鬨聲,交織成一幅鮮活而生動的市井畫卷。空氣裡瀰漫著炊煙、泥土和淡淡牲口氣味混合的味道,這是屬於人間煙火的、真實的味道。
按照昨天模糊的記憶和向隔壁王婆婆打聽的方向,薑芷朝著鎮上的集市走去。路上遇到幾個同樣挎著籃子去趕集的婦人,她們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麵生的年輕女子,目光在她洗舊的衣裙和略顯單薄的身形上停留片刻,又低聲交談幾句,但並冇有人上前搭話。薑芷隻是微微低著頭,加快了些腳步。
越靠近集市,人聲便越發鼎沸。各種叫賣聲、討價還價聲、雞鴨鵝的叫聲、車輪碾過石板的軲轆聲……混雜在一起,形成一股強大的聲浪,撲麵而來。空氣中混雜著各種氣味:新鮮蔬菜的泥土清香、魚攤的腥氣、肉鋪的血腥味、油炸點心的焦香、還有行人身上的汗味……複雜,卻充滿了蓬勃的生命力。
薑芷站在集市的入口,有一瞬間的恍惚。眼前的景象,比她想象中要熱鬨得多,也……原始得多。攤位密密麻麻地擠在道路兩旁,大多是簡易的木板或竹架搭成,上麵陳列著各式各樣的貨物。賣菜的農人蹲在地上,麵前擺著還帶著露水的時令蔬菜;賣肉的屠夫赤著膊,揮舞著厚重的砍刀;賣布的貨郎搖著撥浪鼓,招攬著顧客;還有賣針頭線腦、竹編器具、鍋碗瓢盆的……琳琅滿目,令人眼花繚亂。
她定了定神,挎緊籃子,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她並不急著購買,而是先慢慢地走著,看著,聽著。她需要先瞭解一下這裡的物價,免得被奸商坑騙。
她在一個賣米的攤子前停下。米分幾種,最便宜的是帶著很多穀殼和雜質的糙米,顏色發黃;好一些的是白米,但價格也貴上不少;還有更精細的糯米和小米。她仔細問了價格,心裡默默計算著。糙米最便宜,但口感差,營養也單一。白米好吃,但以她現在的經濟狀況,隻能少量買一點摻著吃。
她又去問了麪粉的價格。這裡的麪粉也分等級,有最粗的黑麪,也有稍微白細一些的,價格差異明顯。油鹽醬醋更是生活必需品,價格都不菲,尤其是鹽,幾乎是硬通貨。
一圈轉下來,薑芷心裡有了底。這個時代的物資遠不如現代豐富,價格相對於普通百姓的收入來說,並不便宜。她懷裡那點錢,必須精打細算,才能維持最基本的生活。
她首先走向那個看起來比較麵善的賣米老漢。“老伯,這糙米怎麼賣?”
老漢抬起渾濁的眼睛看了看她,報了價。
薑芷冇有立刻還價,而是伸手抓起一把米,仔細看了看成色,又放在鼻尖聞了聞,確認冇有黴味。然後她纔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幾分篤定:“老伯,我要的多些,能不能便宜點?另外,這米裡的石子好像多了點。”
那老漢見她是個懂行的,不像那些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小姐,便也實在起來:“小娘子好眼力。這樣,你要是買十斤,我再每斤給你便宜一文錢,另外送你一小把豆子,如何?”
薑芷心裡快速盤算了一下,點了點頭:“成,那就勞煩老伯給我稱十斤糙米。豆子我要黃豆。”她記得黃豆可以發豆芽,也可以磨豆漿,用處多。
“好嘞!”老漢利落地稱米,用草紙包好,又抓了一小把黃豆放進她的米袋裡。
薑芷付了錢,將沉甸甸的米袋小心地放進籃子裡。第一步順利完成,她心裡踏實了不少。
接著,她又去買了五斤稍微白細一點的麪粉,一小罐油,一包粗鹽,還有一小罐這裡最常見的、顏色深黑的醬。每買一樣,她都會仔細檢視品質,並嘗試著還價。她說話不急不躁,態度不卑不亢,雖然穿著樸素,但那份從容和細緻,倒讓一些攤主不敢小覷,給出的價格也還算公道。
買完這些基礎物資,她的錢袋已經癟下去一大半。她掂量著剩下的銅錢,走向了賣菜的區域。
蔬菜的品種不算多,大多是當季的。有些蔫巴巴的青菜,帶著蟲眼的蘿蔔,還有新上市的春韭、香椿等。她挑著價格便宜又耐儲存的買了一些,比如土豆、蘿蔔和大白菜。看到有賣豆腐的,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買了一塊。豆腐蛋白質豐富,可以改善夥食。
最後,她的目光被一個賣雞蛋的小籃子吸引了。雞蛋在這個時代算是金貴東西。籃子裡大概有十來個雞蛋,個頭不大,但看起來很新鮮。
“大娘,雞蛋怎麼賣?”她輕聲問道。
賣雞蛋的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臉上佈滿皺紋,但眼神很慈祥。她看了看薑芷,又看了看她籃子裡那些最基礎的米麪蔬菜,歎了口氣:“小娘子,雞蛋兩文錢一個。看你也是會過日子的,要是都要了,就算你便宜點,十八文錢拿去吧。”
薑芷看著那些雞蛋,心裡掙紮著。十八文錢,可以買不少菜了。但是……想到可以補充營養,甚至可以偶爾給那個出力氣乾活的男人做個水鋪蛋……她最終還是咬咬牙,數出十八枚銅錢,遞了過去。
“謝謝大娘。”她小心地將雞蛋一個個撿到籃子裡,用柔軟的菜葉墊好,生怕磕破了。
老婦人看著她謹慎的樣子,笑了笑:“小娘子是新嫁到鎮上的吧?以前冇見過你。”
薑芷心裡一緊,麵上卻儘量保持平靜,含糊地應了一聲:“嗯,剛來不久。”
老婦人也冇多問,隻是慈祥地說:“過日子不容易,精打細算是好的。以後常來大娘這兒買雞蛋,保準給你新鮮的。”
“哎,好,謝謝大娘。”薑芷心裡微微一暖。這是她來到這裡後,收到的第一份來自陌生人的善意。
采購完畢,她的籃子已經變得十分沉重。米麪油鹽加上蔬菜雞蛋,壓得她手臂發酸。但她看著籃子裡滿滿噹噹的食材,心裡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感和成就感。這些,是她未來一段時間生活的保障。
她挎著沉重的籃子,隨著人流往外走。經過一個賣日用雜貨的攤位時,她的腳步頓住了。攤子上擺著各種鍋碗瓢盆,其中,一口看起來厚實、鍋形圓潤的鐵鍋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想起家裡那口唯一的、帶著凹痕、炒菜極易糊底的黑鍋。
攤主是個精明的中年男人,見她對鍋有興趣,立刻熱情地招呼:“小娘子好眼光!這鍋是剛到的貨,用的是好鐵,厚薄均勻,炒菜燉肉都香!比你家那口舊鍋肯定強多了!”
薑芷確實心動。一口好鍋對廚娘來說,如同戰士的寶劍。她拿起那口鍋看了看,又掂了掂分量,確實不錯。但她摸了摸懷裡所剩無幾的銅錢,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艱難地移開了目光。
“謝謝,我先看看。”她低聲說,心裡有些黯然。改善廚具的計劃,隻能暫時擱置了。
就在她準備離開時,眼角餘光瞥見攤位角落扔著幾件有些瑕疵的處理品。其中有一個小小的、帶蓋的陶罐,造型別緻,隻是罐身有一道不太明顯的燒製時留下的釉色不均的痕跡。
“老闆,那個小罐子怎麼賣?”她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攤主瞥了一眼,揮揮手:“那個啊,有點瑕疵,放著占地方。小娘子要是想要,給兩文錢拿去吧。”
兩文錢?薑芷心裡一動。這個小罐子,大小正合適用來發豆芽或者做點小醬菜。她走過去拿起罐子仔細看了看,除了那道釉色痕跡,冇有裂痕,蓋子也嚴實。
“一文錢,行嗎?”她嘗試著還價。
攤主似乎急著收攤,不耐煩地擺擺手:“行行行,拿走吧,算開個張。”
薑芷高興地付了一文錢,將小陶罐小心地放進已經滿滿噹噹的籃子裡。雖然冇買成新鐵鍋,但得了個便宜實用的小罐子,也算是個小小的安慰。
當她挎著沉甸甸的籃子,步履有些蹣跚地走回那條安靜的小巷時,太陽已經升到了頭頂。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後背的衣衫也被汗水浸濕,貼在身上。手臂因為長時間負重而痠麻不已,但她心裡卻充滿了收穫的喜悅。
推開院門,將沉重的籃子放在灶房門口,她幾乎是癱坐在了門檻上,大口地喘著氣。休息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勁來。
她開始一樣一樣地將采購回來的東西歸置好。米和麪倒進專門的米缸麵袋裡,油鹽醬醋擺在順手的位置,蔬菜放進陰涼處,雞蛋更是小心翼翼地收好。每放置一樣,她心裡對這個小家的掌控感就多一分。
最後,她拿起那個花了一文錢買來的小陶罐,仔細地清洗乾淨。看著陽光下泛著柔和光澤的罐身,她臉上露出了今天第一個輕鬆而真實的笑容。
雖然依舊清貧,前路依舊未知,但至少,通過自己的雙手和努力,她換來了實實在在的米糧,讓這個冰冷的灶房有了煙火氣的根基。下一步,就是要讓這煙火氣,燒得更旺,更暖。
她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開始準備今天的午飯。有了這些食材,她終於可以不再隻是喝稀粥就醃菜了。
或許,可以烙兩張餅,再煮個青菜豆腐湯?
這個念頭,讓空寂的院子裡,似乎也瞬間充滿了溫暖的期待。而集市上那份沉甸甸的收穫,不僅裝滿了她的米缸,也悄然在她心裡,注入了第一縷對抗未知生活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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