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窮偶像 ◎52.第五十二章
◎52
“不過我們劇組怎麼會有站姐呢？”邱向陽百思不得其解。
南川也不明白,
站姐為什麼會把偶像沒有精修過360°全是死角的照片發出去，還是在他們沒有同意的情況下。
“她不是我們的站姐，”南川想通了,
“她是彆家的。”
“哪家的？”邱向陽嚴肅思考一番，“討厭我的人太多了，我一下能想出68個。”
怎麼還挺精確的。
南川覺得這張照片的流出純屬偶然：“附近可能有其他劇組,
她隻是碰巧路過。”
“是嗎？”邱向陽醍醐灌頂般跺了下腳,
“就是！他們這麼討厭我,
怎麼會花錢請人拍我！我昨晚還漲了321個粉！”
南川想起那張[你吔屎了嗎]的表情包，再配上邱向陽一臉懵然的表情,
也不知道該替他開心,
還是為他難過。
今天的氣溫回暖了一些，手腳沒有之前那麼僵硬，導演立馬把後麵的幾場打戲提了上來。
南川也自願兼職了武術指導。
“我們是現代劇,
不用過於追求動作優美,
但力度感一定要強,
”南川做過了個示範,
“記得繃緊肌肉。”
“南川還會功夫啊？”大家非常好奇。
然而在一片讚賞聲中，武行頭頭發出了不屑輕笑：“年輕人,
弱不禁風的，一看就沒有勤加鍛煉，你來跟我比劃兩招！”
南川見他年紀比較大了，便轉身拿了根板凳：“您先坐。”
“欸謝謝，”大爺坐下愣了愣,
“剛才說什麼來著？”
“比劃兩下。”南川說。
“對！”大爺倏地單腳起身，又一個猛紮匍匐到在地，揚起好大一層灰塵,
嚇得眾人連退三步。
“嘿呀呀呀打！”大爺趴在地上揚起右腿，“我這是蠍子拳。”
比劃完之後，他又連滾帶爬地起身，繞著南川左支棱一下，右支棱一下。
“這是白鶴亮翅！猛虎下山！小年輕，你的花拳繡腿呢……”
南川擔心他再這樣下去會受傷，於是走過去，一招推壓鎖臂，將對方掀翻的同時，出手接住了。
大爺隻覺一陣天旋地轉，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躺在對方懷裡了。
“沒事吧？”南川關切地看著他。
大爺囧紅了一張臉，外強中乾道：“你這後生不講武德！出手之前怎麼不喊招啊！”
南川將他扶了起來：“我師父教的初遇的時候。
蘭夏擦乾眼淚，點了點頭，但是這還不夠，為了追上她的偶像，她還要更加努力。
“我要忙了，你去旁邊拍戲吧。”蘭夏忽然變臉，低頭繼續處理劇本。
邱向陽正好路過，聽到這話趕緊拉過南川，同情道：“我知道了，她不是喜歡你，是討厭你才一直瞪你！”
南川：“……”你就是這樣得罪了68個人嗎。
“南川！到你們的戲份了！”劇務拿著喇叭喊。
“好的！”
南川趕過去的時候，男一號的飾演者，曲裕正在收尾。
他戴著眼鏡，一雙鷹目顯得十分精明，給人的刻板印象就像一位商戰圈大佬。
然而導演一喊開始，他立馬進入狀態，微微睜大的雙眼充滿了恐懼和畏怯。
他在受傷之後被女主救下，需要緊急清洗傷口，由於條件有限，隻能拿起酒精往他的傷口裡傾倒。
在沒有受傷情況下，他完美表現出了劇痛感。
隨著酒精嘩嘩倒下，瞬間繃直的身體，攥緊變形的拳頭，腿部肌肉不可控製地抽搐。
所有人看著都疼閉了眼。
姚導也絕對不馬虎，一個場次反複拍了四次纔算過關。
哪怕是配角的站位不符合人物的親疏程度，他也會嚴厲地指出來。
而大家對於姚導精益求精的態度也是鼎力相助。
沒有人覺得麻煩。
他們此時更像是一個整體，一起從書裡走了出來。
“姚導，再來一次！”
有時候姚導都喊過了，演員下來發現有些地方沒有處理好，也會主動要求重拍。
其實這部戲最難的部分，莫過於主角為了保住二刀，幾度瀕死。
二刀最後掙脫禁忌的束縛，真情流露的一場哭戲。
“南川，沒事吧？”前輩們擔心他把握不好情緒遞進的節奏。
“我先試一遍吧。”南川也不敢說自己一定可以。
然而大家都忽略了重要的一點：南川的共情能力非常強。
或許是他人生中的大起大落太多，他的情緒不需要過多的技巧疊加，就像他人生中的一部分經曆徐徐道來。
人工降雨在寒冬臘月裡灑下。
南川從瘋人院裡出來了，他背著遍體鱗傷的主角，先是微啟蒼白的嘴唇，卻沒有任何聲音。
四周空無一人。
他沒有穿鞋，走在離開大門的小道上，留下一串血腳印。
現在是隆冬，他們演的卻是盛夏。
細碎的頭發散落在額前，好似結冰一般。
根據書中的設定，他此時此刻應該崩潰大喊。
南川卻覺得他們已經精疲力儘到失聲了。
“救命，救命……”
一次又一次的機械重複，卻不指望有人能聽到，他隻是在做明知無用的掙紮。
姚導他們在鏡頭之外，看著這場獨角戲，遲遲沒有叫停，此時正好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南川手上的鮮血已經凝固，他用腰帶將雙手綁在一起，馱著背上的人。
直到最後體力不支跪在地上向前撲去，才被主角的母親接住了。
畫麵定格在此處。
曲裕趴在南川背上止不住哆嗦，他悄悄睜開一條眼縫，瞥向了姚導。
姚導卻靜靜盯著螢幕，好像在等待下一幕到來。
“南…川……”曲裕牙齒敲打著，不確定地問他，“還有什麼戲沒演足嗎？”
南川也不敢隨便動作，跪在地上說：“可能需要一個留白。”
然而這個白一留就是兩分鐘，曲裕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姚導才如夢初醒地喊了聲：“過！不好意思，剛才入神了！”
“哎呀媽呀！”曲裕趕緊從南川背上跳下來，高興地拍了拍胳膊，“恭喜啊，一條過！”
南川也開心地笑了起來，接過大家遞來的熱毛巾和薑湯。
“趕緊去把濕衣服換下來！我們劇組可沒錢讓你們感冒啊！”
就算資金如此緊缺，一群人也用對職業的尊重和熱愛相互扶持過來了。
沒過多久，南川就拿到了隔壁組的工資，欠下趙嫣的5萬塊錢已經陸續還完。
接下來他要存錢給北辰做義肢，如果能趕上他十七歲的生日就好了。
“南川，你在看什麼呢？”休息的時候，大家坐在一起烤火爐，這樣比較省電。
南川取下兩邊耳機說：“我在看k3的回歸演唱會。”
眾人微愣，鼓起勇氣問他：“你不難過嗎？方亭玉在選秀結束後就直接回了k3。”
“不啊，他過得好，我開心還來不及呢哈哈哈！”
南川一個閃身躲過了。
由於初雪的原因，劇組裡氣氛比往常更加活躍，無論是主演還是群演，大家打打鬨鬨吃著一樣的盒飯。
他們這群既沒流量，又沒包裝的演員頭上，是一眼望不到儘頭的璀璨星海。
同一片天空之下，k3的演唱會現場同樣星光璀璨。
方亭玉接過助理遞來的麥克風，問：“清春那邊怎麼樣了？”
阿苗說：“網上的訊息都給撤了，他們學校不讓帶手機，清春也很低調，沒有同學到處宣傳。”
“那就好，快高考了，彆讓他分心。”
“你應該多擔心下自己。”
“沒事，這是我做過最正確的決定。”方亭玉輕快地握了下他的肩，獨自一人走上了漆黑的舞台。
而另外兩位k3的成員已經被他提前支走了。
現場的粉絲還以為這是什麼特彆演出，所以沒有覺得奇怪，隻是在方亭玉請他們拿出手機開啟直播的時候，察覺到了一絲絲異樣。
麥克風裡傳出低沉的一聲“喂”，方亭玉輕聲問道：“你們在嗎？”
“對不起啊，這麼久纔回來。”方亭玉又說。
粉絲們終於等來了他的道歉，有人大喊著“沒關係”，也有不少男粉直接罵道：“你他孃的還知道回來啊！”
方亭玉本來挺嚴肅的表情瞬間沒繃住笑，他的舞台上沒有開啟燈光，隻有粉絲們手裡的熒光棒和燈牌照出了他的輪廓。
“三年前，我突然離開，不是尹則和施元的原因，他們對我很好，當然了，施元多少有點嫉妒我。”
施元正在更衣室換演出服，他和尹則聞聲對視了一眼，紛紛明白自己這是被支開了。
臨時更改服裝這件事就是個幌子！
方亭玉想要一個人扛。
“我當時剛滿20歲，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我走慣了一帆風順的路，還以為這個世界是我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方亭玉的話通過粉絲們的手機，在不同平台的直播間播送出去。
“直到我發現了1c背後的灰色產業鏈。我當時隻是想給我的一個粉絲介紹工作，他的父親生病了，我找了個機會讓他進入分公司……”
當方亭玉說到這裡的時候，現場工作人員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他們派人上去阻止方亭玉，但方亭玉直接走到了舞台邊緣。
“彆擔心，我換掉了一半的安保人員。”方亭玉蹲身坐下。
此時他距離觀眾席不過兩米的距離，他彷彿已經坐在了懸崖邊上，而粉絲們向他伸出了無數雙手。
方亭玉閉了閉眼：“我很害怕，我從來不知道光芒萬丈的舞台下麵有這麼深的汙水，我回去向家人求助，但是他們也怕，讓我當做什麼都沒發現。”
“可我無法接受，我腳下好像踩著無數人的血肉，還有未成年的未來，所以我逃跑了，一句話都沒說，我當了逃兵。”
方亭玉再次站起身，拿出了自己手機，目光堅定道。
“k3給了我夢想，l·r給了我勇氣。無數人都在沉默，我也在沉默，但是現在，我決定將自己暴露出來當這麵盾牌。”
“冰山之下，有看不見底的浩瀚深淵。而我身後，也有數不儘的正義和公道！”
“我就在這裡，相信我，把你們手裡的證據都給我，我一個人站出來，你們在我身後就好，而我前麵，還有人民警察。”
砰的一聲。
1c的高層領導打碎了手裡的杯子。
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嬌生慣養明明很好控製的小少爺滿嘴嚷嚷著正義。
有人驚慌失措，連夜就要脫身離開。
有人不屑一顧，篤定他燃起的火燒不到自己身上。
……
“他最後還是會選擇日光效應吧。”尹則歎了口氣。
施元無奈聳肩：“以後我們就是k2了，2這個數字很適合我們，竟然被他用這種小把戲支開了。”
尹則沉默片刻，跟他理論道：“你才二，我是被你影響了，如果沒有跟你待在一起，我的智商可以突飛猛進。”
“突飛猛進是這樣用的嗎？”施元推門出去，“走吧，該我們上台了，不管是門前雪還是瓦上霜，都被他一個人鏟乾淨了，我們也要讓粉絲們儘情happy。”
“但願能乾淨得長久一點。”
就在k3回歸演唱會如同龍卷風一般掃過整片娛樂圈的時候。
微博上一個接一個的爆炸性新聞衝上熱搜。
在人民與警察的共同努力之下，拔出蘿卜帶出泥，一群隱藏在背後的操盤手漸漸浮出水麵。
當這些齷齪不堪的東西首次出現在光天化日之下。
人們才感歎於這條產業鏈的龐大有序，以及牽連甚廣。
如果不是方亭玉站到了聚光燈下，將事情鬨大，市民的舉報一個接一個，甚至很難傷其皮毛。
當然也免不了一些湊熱鬨的謠言，給警察同誌們增加了繁重的工作量。
在一張又一張辟謠宣告中，熱搜裡終於出現了不一樣的內容：高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