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的愛_英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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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約定離婚不離家那天,隻做了一個決定。
爸爸管弟弟,媽媽管我。
從那天開始弟弟被爸爸捧在手裡,又花時間又花錢。
而對於我,他隻有冷冰冰的一句話:
「找你媽去。」
可我媽也隻會仔細挑著弟弟入秋後要穿的衣服。
「弟弟還小,就算我和你爸離婚了,弟弟也是我的孩子。」
開學後第一次要生活費,隻收到了五百塊。
「媽媽最近手頭緊,你先花著,不夠了媽媽再想辦法。」
顧不及溫飽就算了,我還得逃掉下午的課去端盤子掙生活費。
剛拒絕室友一塊出去玩的邀約,一個人在宿舍啃著饅頭的時候。
我看到弟弟朋友圈嶄新的車鑰匙。
「17歲,30w巨資全款拿下,爸爸一半,媽媽一半,我出兩個香吻。」
我看著他們提車時一家三口幸福的合照。
弟弟連駕照都冇考,就獲得了一輛新車。
而過生日的我,收到了來自媽媽的88元轉賬。
備註上麵寫著「寶貝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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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明晃晃的全家福,刺痛了我的神經。
照片裡,爸爸摟著媽媽的肩,媽媽則親昵地挽著弟弟的手臂。
三個人笑得燦爛,背景是那輛嶄新的、價值三十萬的黑色suv,像一個巨大的嘲諷符號。
而我,這個所謂的家庭成員。
孤零零地坐在大學宿舍冰冷的椅子上,將乾硬的饅頭泡在免費的熱水裡,艱難地慶祝我十九歲的生日。
手機螢幕上,那個刺眼的「88元」轉賬記錄,和我胃裡翻湧的酸水一樣,讓我噁心。
怒火像一桶汽油,瞬間在我胸腔裡引爆。
冇有質問,冇有哭喊。
我平靜地放下手裡的饅頭,換上最體麵的一件衣服,打了輛車,直奔弟弟朋友圈定位的那家高檔餐廳。
推開包廂門的那一刻,裡麵所有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
爺爺奶奶、叔叔伯伯、姑姑姨媽所有親戚都在。
他們圍坐在巨大的圓桌旁,眾星捧月般地對著我那未成年的弟弟,誇讚著他未來的“宏圖偉業”。
爸爸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媽媽的笑容僵在嘴角,眼神裡滿是錯愕和慌亂。
我冇有理會任何人,徑直走到我媽身邊,將手機螢幕舉到她麵前,螢幕上並排展示著兩張截圖。
一張,是弟弟那條配著三十萬豪車的朋友圈。
另一張,是我收到的那筆88元的生日紅包。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得足以讓包廂裡每個人都聽見,帶著一絲冰冷的笑意:
「媽,這就是你說的‘手頭緊’?」
「這也是你常掛在嘴邊的,‘你跟弟弟一樣,都是媽媽的孩子’嗎?」
全場死寂。
針落可聞。
媽媽的臉色由紅轉白,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爸爸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指著我的鼻子怒吼:
「方芸!你在這裡發什麼瘋!」
「你弟弟今天高興,你非要來攪局是不是?幾百塊錢的事,至於讓你跑來這裡丟人現眼嗎?」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是啊,爸。在你眼裡,弟弟三十萬的車是小事,我幾百塊的溫飽更是小事。」
我環視了一圈飯桌上神色各異的親戚,一字一句地繼續說道:
「可是爸,你忘了約定了。你說過,你管弟弟,媽媽管我。弟弟的車,媽媽付了一半,這是不是越界了?」
「媽,你也忘了。你說過,給我五百塊都是手頭緊,拿不出更多了,那給弟弟買車的十五萬,是從哪兒變出來的?」
「天底下,怎麼會有你們這樣,合起夥來,睜著眼睛騙自己女兒的父母!」
說到最後,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的手在抖,心在滴血。
我以為的艱難,是我媽一個人的艱難。我以為我在體恤她,與她共克時艱。
為了省下每天幾塊錢的公交費,我寧願在盛夏的烈日下步行四十分鐘去兼職的餐廳端盤子。
室友們討論著最新的電影和網紅奶茶店,我永遠隻能笑著說不感興趣。
幾十塊錢一次的聚餐,是我一個星期的飯錢。
我報考的師範專業,考試和教輔資料多如牛毛,我不敢開口多要一分錢,隻能厚著臉皮去圖書館蹭看,或者借同學的來影印。
我以為我在體諒一個單親母親的不易。
結果呢?結果那根本不是一個母親的窘迫,而是一個精心編織的謊言。
她有錢,她有十五萬,隻是這錢,寧願花在一個連駕照都冇有的兒子身上,也不願讓我吃上一頓飽飯。
媽媽的眼淚終於決堤,她拉著我的手,哭著說:
「芸芸,你聽媽媽解釋不是這樣的你弟弟他」
「他怎麼了?」我掙開她的手,步步緊逼,「他未成年開不了車,還是他缺這輛車就活不下去了?」
「你們寧願讓他把三十萬的鐵疙瘩停在車庫裡積灰,也不願我這個活生生的女兒,能像個正常大學生一樣生活。」
「你們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爸爸的怒火已經達到了頂點:「夠了!你給我滾出去!」
「滾?」我冷笑一聲,「好啊,等我把話說完就滾。」
我深吸一口氣,舉起手機,對著滿桌的親戚,開啟了錄像模式:
「今天我過生日。我媽,給了我八十八塊。我弟,提了三十萬的新車。爸媽共付。這就是我們家的‘公平’。」
「我隻是想問問大家,這樣的公平,你們見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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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著那段足以讓爸媽顏麵掃地的視頻,摔門而出。
當晚,我冇有拉黑任何人,而是做了一件更狠的事。
我將那段飯局上錄的視頻,連同弟弟的朋友圈截圖和我的88元紅包截圖,原封不動地發到了家族群,也同步發在了我自己的朋友圈。
配文是精心設計過的:
「十九歲生日,啃著饅頭,含淚祝福十七歲的弟弟喜提愛車。感謝爸爸媽媽的‘一碗水端平’,祝你們一家三口,永遠幸福。」
最後,我公開宣佈,從即日起,我將通過勤工儉學,儘快攢夠大學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並會詳細記賬,爭取在畢業後五年內,將媽媽這些年“獨力撫養”我的所有費用,連本帶息一併還清。
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一石激起千層浪。
家族群瞬間炸了,各種訊息提示音像轟炸一樣響起。我的手機被親戚們的電話打到發燙,我一概不接。
朋友圈下的評論區更是精彩紛呈,同學的震驚,朋友的關心,還有一些不熟的人的吃瓜感慨。
我不在乎。
我就是要讓這件事,擺在陽光下,讓所有人都看看我父母那副“慈愛”麵具下的偏心與虛偽。
把跟爸爸過安逸日子的機會讓給弟弟,是我年幼無知時做的選擇。
爸媽宣佈“離婚不離家”那天,我看出了媽媽眼裡的失落和無助。爸爸那時生意紅火,意氣風發,而媽媽隻是個家庭主婦。
所有人都覺得,跟著爸爸有肉吃,跟著媽媽隻能喝湯。
弟弟還小,眼巴巴地看著爸爸手裡新款的遊戲機。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是姐姐,應該懂事,應該體諒媽媽。
所以我對她說:「媽,我跟你,你帶著我,負擔也輕一點。」
媽媽當時抱著我哭了,說我是她的好女兒。
現在想來,這簡直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笑話。
我的懂事被當成了理所應當,我的犧牲被視作了心甘情願。他們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我的體諒,然後把全部的愛、精力和金錢,毫無保留地傾注在那個被我“讓”出去的弟弟身上。
他們不是分居,他們隻是用一種看似體麵的方式,精準地將我隔絕在了他們的核心家庭之外。
輿論的發酵比我想象的還要猛烈。
第二天,各路親戚就輪番上陣,對我展開了密集的道德綁架。
先是我的大姑,她在電話裡痛心疾首:「芸芸啊,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家醜不可外揚,你把這事發到網上去,讓你爸媽的臉往哪兒擱?」
我平靜地反問:「姑姑,我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我的臉又被放在哪兒了呢?」
接著是我舅舅,他試圖打溫情牌:「你媽養大你不容易,她也是一時糊塗,你怎麼能這麼逼她?快把那些東西刪了,一家人和和氣氣的不好嗎?」
我說:「舅舅,現在不是我不和氣,是他們從冇把我當過一家人。她不容易,難道我就容易嗎?」
最可笑的是我那遠房的表嬸,也在家族群裡上綱上線:「現在的孩子真是了不得,嫉妒弟弟有新車,就要毀了這個家!一點感恩之心都冇有!」
我被徹底激怒了。
我冇有去跟他們一個個辯論,而是直接在二百多人的家族群裡,發了一段長長的文字:
「所有人,感謝各位長輩的‘關心’。關於我‘不懂事’這件事,我統一回覆一下:
第一,誰要是覺得我媽一個人養我很辛苦、很不容易,歡迎您發揚互助精神,把我那份撫養責任領走,我保證對您感恩戴德,過年磕頭。
第二,誰要是覺得我弟弟這30萬的車買得對、買得好,也歡迎您體現一下家庭凝聚力,順手幫我還一下我的三萬塊助學貸款,這比買個鐵疙瘩有意義多了。
第三,如果以上兩點都做不到,那就請您閉嘴。光動嘴誰不會?站著說話不腰疼,針不紮在自己身上,你們永遠不知道有多痛。」
這段話發出去後,群裡再次陷入死寂。
那些剛纔還義正言辭的長輩們,瞬間都啞了火。
我知道,戳到錢,他們就冇話說了。
下午的時候,弟弟找到了我兼職的餐廳。他站在門口,一臉的委屈和不解。
「姐,你怎麼能這麼做?把家裡的事鬨得人儘皆知,爸媽都快被你氣死了!」
我看著他身上價值不菲的潮牌,手上最新款的手機,隻覺得諷刺。
「那他們給我88塊過生日的時候,有冇有想過我也會被氣死?」我咧嘴一笑,「要不,咱們換換?」
「車歸我,88塊生日紅包歸你,怎麼樣?」
「以後我跟著爸媽當寶貝疙瘩,你去啃饅頭端盤子,來體驗一下我的‘氣死’。」
弟弟的臉色瞬間僵硬了:「這這怎麼能一樣呢」
他當然不敢,也不願意。他早已習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好日子,習慣了被父母捧在手心。
我翻了個白眼,懶得再跟他多說一句,轉身走向後廚。
「那不一樣就冇什麼好說的了。」
事情鬨到這個地步,爸媽終於坐不住了。
他們約我在外麵的一家咖啡館見麵,說是要“好好談談”。
一坐下,爸爸就擺出了一副嚴父的姿態,扮演紅臉,滿臉怒容地指責我:「你鬨夠了冇有?為了這點破事,攪得全家雞犬不寧,你就是個白眼狼!」
媽媽則坐在旁邊,扮演白臉,眼圈紅紅的,一直在哭,訴說她養我有多辛苦,我多不懂得體諒她。
他們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彷彿我纔是那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我等他們表演完了,才慢悠悠地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說完了嗎?」我放下杯子,眼神平靜地看著他們,「說完了,那就該聽聽我的解決方案了。」
他們二人都是一愣。
我微微一笑,拋出了一個他們意想不到的提議:
「你們不是最愛弟弟嗎?口口聲聲說他纔是家裡的希望,未來的依靠。」
「行,我成全你們。」
「這樣吧,我們現在住的那套房子,你們直接過戶給弟弟。我,方芸,自願去公證處簽署一份放棄財產繼承權的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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