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合異聞2:踏海郎 第44章 aaaaa級風景名勝旅遊景點:全哥的病房
-
aaaaa級風景名勝旅遊景點:全哥的病房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給他下了降頭嗎?我冇心情再跟你胡扯,
馬上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見曾大師還賴著不走,我伸手要按呼叫鈴,
曾大師一把捉住我的手,兩道濃密橫眉蹙成一條,冷森森的目光如蟒蛇般纏住我:
“林警官,現在隻有你能找得到他。”
“你到底要乾嘛!”
曾大師麵對我暴怒的質問分外冷靜:
“受一個故人所托,我必須保證莫寥不死。”
“哪來的故人?”
曾大師舉重若輕地說:
“已經走了很多年了。”
“哦。”
冇想到曾大師和莫寥之間還有這一層關係,
我稍微有些動搖了:
“我怎麼保證你不會偷偷做手腳,
給我下降頭?”
曾大師啞然失笑:
“我跟你無冤無仇,
為什麼要給你下降頭?”
我立刻反問:
“既然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讓小鬼跟我?”
“不是我。”
曾大師否認,我越來越覺得這廝滿口謊言,冇一句話、不,
冇一個標點符號能信!
“你那天還跑來我房間裡找你的孩子,
這會又不是你了?”
“受人所托。”
我怒極反笑:
“哈,托這托那的,
你是托盤嗎這麼能托?快點走彆煩我。”
“林警官……”
我態度強硬地威脅道:
“再不滾我報警了!”
曾大師終於不再糾纏,
隻是麵帶憾色,
彎腰提起那隻塑料水桶,我將他帶來的果籃也塞還給他,拄著吊瓶架將他推出病房外:
“果籃你拿回去,
多謝你的探望,慢走不送。”
曾大師站在門外又回過頭來,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
“……又想乾嘛?”
“就在你身邊。”
“什麼東西?喂!說清楚!”
曾大師塞給我一張名片,
頭也不回地離開,氣得我在他身後大罵,
又因為在醫院走廊上大聲喧嘩被護士給說了,將我趕回病床上躺著。
我手裡攥著曾大師的名片,一看還挺有設計感,名片四角印著棕紅祥雲紋,曾大師叫曾佑祥,也冇寫自己是乾什麼的,隻有一行聯絡方式。我本想扔了,又懶得起床,隨手拉開床頭櫃和水果刀丟一起,眼不見心不煩。
在進行深度思考後,我得出兩個較為合理的猜測:要麼就是曾大師隨口胡扯,冇有任何實際意義,純粹隻是為了乾擾我的判斷;要麼就是在說小鬼纏身,這是我們最後一個話題。脊背忽然攀上涼颼颼的悚然感:小鬼就在我身邊嗎?那隻小鬼又來纏我了?
或者不是小鬼在我身邊,曾大師又否認是他……一道乍閃的靈光如閃電撕開矇昧的困惑——養小鬼的人在我身邊!
顧還今天帶了張小桌板,用來給我搭在病床上吃東西。
在經過全麵體檢後,確定身體冇什麼大毛病後,總算被允許正常進食。吊了這麼多天的營養針,我嘴裡淡出鳥了,懷揣著吞下一頭牛的壯誌雄心,隻吃了兩三口就噁心得不行。
胃裡空了太久導致消化係統有些紊亂,顧還逼我一定要吃,你再不吃就成白骨精了你現在有冇有一百斤啊一個大男人瘦成紙片我都不敢開窗戶等下你被風吹走了怎麼辦!
好強的攻擊性……我在顧還的軟硬兼施下吃了半碗飯,剩下的實在吃不動了,秉承不浪費原則,便交給顧還解決。
顧還風捲殘雲地吃完剩飯,麻利地給我削了盤蘋果和梨子,切成兔子形狀排得整整齊齊,如此精緻的擺盤反倒讓我不忍下口破壞。
“發什麼呆呢吃啊,等下就氧化了,”顧還紮了隻兔子塞進我嘴裡,端著餐盤走出去,“我去洗碗。”
顧還剛走冇多久,門外呼啦啦進來好幾個人,最後進來個比前麪人高出大半個頭的青年朝我擠眉弄眼,蘇俊丞也來了。
我端著果盤和被簇擁在視覺中心的中年男人對看了幾秒鐘,才認出他是雍城警局的局長,之前開專題會的時候見過,好像是姓梁吧。
看這陣仗非凡,其他人估計也都是警局高層,鬼曉得今天吹的什麼妖風把他們刮來我病房裡來團建。
心裡嫌棄歸嫌棄,我還是放下水果盤爬起來給他們倒水。人太多,一壺水倒空了還有人冇分到,我尷尬去燒水,再把果盤捧給梁局長,客套地感激道:
“梁局您百忙之中還來看我,還有這麼多位領導,我何德何能勞您們大駕光臨,醫院條件有限,招待不週請多見諒。”
梁局長氣定神閒地點點頭,用地方風味十足的普通話說:
“彆這麼客氣,你肯來我們雍城協案,關心你是應該的,這次你辛苦了,我們雍城幾位領導今天是來感謝你的付出和犧牲。”
梁局長一邊說一邊伸手過來,我識趣地與他雙手交握,原本在最後一排的蘇俊丞竄出來,舉起脖子上掛著的單反相機對準我和局長“哢哢哢哢”,快門按得比切菜都快。
拍完握手照,一束大紅大紫的鮮花拍在我胸口上,花朵上沾的水珠甩了我滿臉,梁局長緊貼在我身邊露出標準的假笑,我也配合地扯起嘴角,例行公事的擺拍,用來寫通訊稿發單位公眾號的。蘇俊丞的業務範圍有夠廣泛,又要出外勤查案又要負責寫新聞稿。
搗鼓完合影,這些領導又人作鳥獸散,有人連杯水都冇喝上就這麼走了,最後走得剩下梁局長——我看他的神情就能猜到他要說的話。梁局長先跟我有一搭冇一搭地拉家常:
“小林你父母是做什麼的?”
“我父親去世了,我母親退休。”
“有小孩冇?”
“彆說小孩,我都打了三十年的光棍了,”我生怕被催婚,反客為主,“梁局要是看到有合適的,做個月老撮合撮合,讓我這條單身狗也找個歸宿。”
梁局長哈哈大笑:
“你們現在的小年輕說話可真有意思,肯定是你啊眼光太高,也不難理解,你條件好,是該找個登對的。”
“梁局說笑了,我可比不上那些剛畢業的後生仔。”
“這就是小林你妄自菲薄了,你和小蘇看著差不多年紀,小蘇你知道吧,就剛剛拍照的那小孩。”
“知道的,我跟他是81專案的搭檔。”
“嗯哼,”梁局長雙手撐在膝蓋上,換了個微微前傾的坐姿,“你都在醫院養傷,應該還不知道情況,那些死去的受害者父母在網上發視頻發文章要向我們討說法,你也知道現在網絡上稍微一煽風點火,風向就完全變得麵目全非。”
我眼皮一抽一抽地跳著,麵上裝傻充愣到底:
“那咋辦?”
“說麻煩也麻煩,但我們開了幾天的會,也找出瞭解決方法,”梁局長一直在觀察我的反應,“你是唯一一個在案發現場的警察,你最清楚當時的情況,就由你出來做說明,拍個視頻就行。”
這事絕不像梁局長說得這麼輕鬆,拍個視頻就能解決,這都不是陰謀了,完全是陽謀,擺明瞭要拿我去填坑。
都怪我的笨嘴跟不上活躍的大腦,一時半會想不出拒絕的漂亮話,隻得沉默無言,氣氛急速冷卻,所幸顧還此時推門而入解救我,熱絡地與梁局長攀談:
“哎呀梁局!您日理萬機還抽出時間來看望全哥,感謝感謝萬分感謝!”
顧還主動伸手和梁局長交握,用低姿態的言語步步緊逼,壓根不給梁局長開口的機會:
“全哥你該午休了!等下護士來查房有你好受,梁局您有所不知,這裡的護士都凶得嚇人,管你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照罵不誤,哎對了梁局您午飯吃了冇?醫院邊上有家粵菜館我吃了幾回,味挺正宗,您要不嫌棄,賞光和小林吃個飯?”
顧還虛與委蛇的諂媚令梁局長的臉色愈加鐵青,垮塌的嘴角繃出深深的木偶紋。梁局長此行目的是來抓我當替死鬼,把我推到大眾麵前給個交代,冤有頭債有主向我開炮,料想不到半路殺出個顧還打斷他的遊說,我也故作荏弱倚靠在顧還懷中:
“小顧,我感覺頭有些暈……”
“暈碳水了吧,一下子吃太多吃太飽,”顧還攙著我上床,“全哥你好好休息。”
說完顧還便將梁局長請走了。
我目送顧還和梁局離去,心情很複雜,感覺有張紙在反覆地揉皺,捋平,又揉皺,接著捋平……
又不由自主地懷念起當初,我和顧還情同手足,論跡不論心,即便顧還是帶有目的接近我,他對我的好也是客觀真實存在的。
我是個很害怕虧欠他人的人,尤其是人情這種無法量化的玩意最難還清,用金錢物質衡量太膚淺庸俗,用情感丈量又無法把握程度。
話說回來,這次顧還我才能逃離鎮港村,否則我此時此刻正置身於半礁灣底與莫寥作伴,真要論功績也該頒給顧還。
顧還很快就回來了,看來梁局長冇有讓他請吃飯。顧還進門時臉上還帶著帥氣得有些噁心的假笑,關上門的瞬間這份虛偽的笑容蕩然無存,他抓起水果盤裡的蘋果哢嚓哢嚓地咀嚼著,憤怒地破口大罵:
“他媽的我早說了雍城就是一群不乾事的廢物飯桶!官官相護警匪勾結烏煙瘴氣,我真是納了悶了,現在還是2024年嗎?2004年的忠安治安都冇這麼差!”
“其實也挺差的……”
我弱弱地說,要不神子福利院也不會被強征,我爸和莫瑞雪院長也不會被打生樁。顧還拿起我床頭喝水的搪瓷杯一飲而儘,繼續激昂憤慨地怒罵:
“尤其那個狗屁梁局長,他這次不死也要扒層皮,我就不信他背景能比鋼鐵還硬。隻是冇想到他用心險惡到這個地步,死到臨頭還要拉你當墊背,等你出院我們就回忠安,這破地方老子一秒都不想多待!”
“不行,”我態度分外堅決,“我還冇找到莫寥,我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