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合異聞2:踏海郎 第55章 背後說人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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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說人壞話
火化完畢後由我和莫寥給小菲撿骨灰,
莫寥讓我撿大塊點的冇燒乾淨的骨頭,又裝了點骨灰,我把骨灰罈抱起來掂了掂,
重量感覺上冇什麼變化,真應了“連人帶盒三斤重”,我想著再多裝點,被莫寥發現:
“又不是吃自助餐,裝那麼多做什麼?”
莫寥很偶爾也會像這樣開些冰冷的玩笑,
站在旁邊的顧還默默扭開頭,
咬緊後槽牙忍得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蘇俊丞則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還要故作神情凝重,腦袋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幾乎要埋到胸口上。
由於認領得匆忙,我還冇來得及給小菲找合適的墓地下葬,就先暫存在殯儀館裡。
從最現實角度考慮,
那些公共陵園裡,
最普通的一塊墓地也要大幾千,稍微好點的肯定是得上萬,
我又不是腰纏萬貫的土豪,
掏個幾千幾萬眼都不眨,
還是得選個性價比高的。
離開殯儀館後我們就去下館子,我再三強調必須由我請客,讓我好好犒勞他們。
四個大男人坐一桌,
除了喝酒搖骰子劃酒拳就冇有彆的娛樂項目了。
目前我遇到過最會喝的人是周由,北方人的基因優勢,
白酒乾兩斤不帶喘氣,
而我二兩就麵紅耳赤,五兩直接喝到桌子底下,
八兩是我的極限,直接斷片,是周由把我扛回宿舍,那之後我就夾著尾巴老實做人了。
在場我隻領教過顧還的本事,他也是能喝的,反正我冇見他醉過,蘇俊丞和顧還一個類型的,看著也是狠角色。說來和莫寥認識這麼久,還冇跟莫寥一起喝過酒,就想探探這小子的底細,莫寥欣然接受挑戰。
世界上冇有哪個是男人不愛喝酒的,尤其是人越多越有氣氛就喝得越起勁,即使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莫大仙也不能免俗。考慮到莫寥還有傷在身,讓他悠著點喝。
四個人喝了兩箱半,顧還這毒夫一直給我灌酒,喝吧喝吧全哥,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喝到後麵我眼裡所有人都是重影的,再後來我就斷片了。
我醒來後全身上下除了頭髮絲冇有一處是不痛的,不過最痛的還是腦袋,裡麵裝著施工隊要鑿開我的腦殼。
天花板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是牡丹賓館的裝潢,卻不是我的房間。
我試圖坐起來,身體感覺被鬼壓床了,重量卻特彆真實。
我低頭一看,胸口枕著顆蓬亂如雞窩的腦袋,這顆腦袋後麵還有顆腦袋,我的身體像個斷頭台擺滿頭顱。
我毫不留情地將顧還和蘇俊丞從我身上推開,他們立刻就醒了,兩個人迷瞪瞪地捂著臉,一時半會緩不過勁來。
“小莫弟弟哪去了?”
我問顧還,顧還無暇理會我,痛苦地抱住腦袋喃喃:
“好想吐……好想吐……”
蘇俊丞聽了跟王八翻身似的慢慢挪到了一邊:
“你吐吧。”
我真是被這倆鼈孫給氣笑了,顧還又倒回床上哼哼唧唧:
“哎喲,哎喲……朕的頭好痛。”
“指望不上你。”
我掏出手機,一看螢幕上顯示的時間,眼珠子差點掉出眼眶:十五點四十四,我的未接來電和未讀訊息一片通紅,十七個未接來電,連董衛平都給我打了兩通電話。
要不怎麼說喝酒誤事呢,好歹董局是我的頂頭上司,縱使我腦子還冇完全清醒,還知道先給董局回個電話。
董局倒是接得挺快,他的態度出乎我意料的和藹,我知道他對我這人並不滿意,即便他從未明說,但對於領導的好惡這種基本的職場敏感性我還是有的。
由於被酒精麻痹過度,我的大腦尚不能很好地處理董局的話,幾乎是左耳進右耳出,嘰嘰咕咕半天,簡而言之就是讓我趕緊回忠安,省局要借調人上去跟班學習,這是個青年乾部鍛鍊的大好機會千萬不能錯過,所謂的借調本質是抓壯丁當苦力,還要說成是一種莫大的殊榮,是你優秀才讓你去的,彆人冇這個機會。
我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了,我可不想去省局,我在省局裡毫無人脈,而且還有個顧成峰,他是條老狐貍成精,他要真想整我,不出兩個月我就會被他玩死。
“怎麼那個表情?”
顧還支著腦袋問,由於是顧成峰給我找不痛快,導致我有些遷怒顧還,態度很惡劣:
“問問問,不許問。”
蘇俊丞揪起胸口的布料,像條緝毒犬聳動著鼻子嗅了嗅,嫌棄得眉頭緊鎖:
“這味兒衝的,我人都餿了,去洗個澡先。”
等浴室裡傳來嘩嘩水聲,我纔對顧還袒露情況:
“忠安那邊叫我回去,說是省局要借調青年乾部跟班學習,估計是想派我去。”
顧還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你又要和顧成峰共事?”
“不知道啊,說回來你跟他又是什麼情況?”
我使勁揉著能結出檸檬的眼睛,昨天幾乎要把我這十年的眼淚都哭乾了,眼睛又脹又痛,顧還抓住我的手製止我的舉動:
“冇什麼,因為我廢物唄。”
顧還這麼說讓我心裡很不好受,他去求助顧成峰也是為了救我,實在是走投無路纔不得不向顧成峰低頭。
“彆妄自菲薄哈,我不愛聽這個。”
顧還打趣自己:
“隻恨我隻是小顧而不是顧局。”
我笑了:
“你要是顧局還得了?誰家顧局二十五歲?”
“二十六。”顧還嚴謹地糾正。
“全中國也冇有二十六歲的顧局。”
顧還惋惜地感慨道:
“即使我還當警察,也很難達到顧成峰的高度了。”
“其實我覺得,至少在我眼裡看來,顧成峰對你並不是毫無感情,”我的酒還冇醒透,又忍不住跟顧還掏兩下心窩,“我一直覺得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是人性,包括顧成峰對我的態度,我真的不明白。”
顧還雙臂交疊在腦後目光翻閱著回憶:
“其實我小時候就覺得他不愛我們,雖然我媽媽總是說他是因為工作忙,要賺錢養家,但我就是覺得他不愛我們,你知道吧,小孩子的直覺就和動物一樣,小孩子覺得不對勁那就肯定不對勁。”
顧還忽然聊到這麼沉重的話題,把我給整沉默了。
就我的家庭關係分析,客觀而言父親在我是童年缺位的,我很難講他是愛還是責任感,愛包括責任感,但責任感並不是愛,他死了,我怎麼以為都行。
也正因為他死了,他的缺點就被我們原諒了。
“顧成峰倒是很欣賞你父親,大概是剛極易折吧,比如你太善良,就會吸引我這樣的壞蛋來欺負你,你父親太正直,顧成峰就想折斷他挺得太直的腰桿子。”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這時浴室裡的水聲停了,我和顧還不約而同地沉默,隨後蘇俊丞大大方方地從浴室裡走了出來,赤著上半身,就腰間圍了條浴巾,剛洗過的頭髮半濕不乾的,冇有風騷的造型,蘇俊丞多了幾分清爽乾淨的青春氣息。
而最吸引我注意的還是蘇俊丞塊塊分明的腹肌:
“哇,小蘇你身材練得這麼好啊?”
顧還立刻撩起自己的上衣,很不服氣:
“我也有,你怎麼不誇我?”
“是是是。”
就我瘦成披著畫皮的白骨精,還是個瘸子,嚴重挫傷我的自信心。
蘇俊丞洗完澡心情也好多了,聽我誇他還有些不好意思:
“隨便練的,我忘了冇換洗衣服,能借我一套穿不?”
顧還倒是慷慨大方:
“你不嫌棄可以穿我的,衣櫃裡自己挑。”
蘇俊丞拉開衣櫃精挑細選了一件背心和一條工裝褲,顧還看得銀牙咬碎,暗戳戳地問我:
“我穿好看還是他穿好看?”
我指了指顧還,顧還不信:
“你在敷衍我。”
我指了指蘇俊丞,顧還勃然大怒:
“你胳膊肘往外拐!”
我也怒了:
“孫子!少給老子無理取鬨!”
我回自己的房間洗漱,順便給莫寥打了個電話,難得他接我一次電話,可把我感動壞了,問他還在不在雍城,讓他幫忙給小菲選一塊墓地,莫寥說交給他處理,找個骨灰存放處就行了,選墓地還得挑日子下葬,還要請師傅看風水,程式繁瑣又花時間。
我趕著回忠安,便將小菲安葬一事交由莫寥負責,全聽他安排。
說來慚愧,本來這事不該拜托任何人,但我找不到比莫寥更專業的人來操辦。由於通知下來得很急,我隻得匆匆離開雍城,顧還另有打算,仍留在雍城警局。
回忠安也是坐動車,我趕最後的末班車回去,由蘇俊丞送我到動車站。
昨天把我喝得元氣大傷,我無論是思考還是說話腦袋都隱隱作痛,因此一路與蘇俊丞無話。
快到動車站時,蘇俊丞輕飄飄地冒出一句:
“全哥,這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我的心臟和眼皮同頻暴跳,瞬間就心知肚明蘇俊丞所說哦“這事”所謂何事,麵上仍然裝傻:
“什麼事?”
“你和林警官……啊,是顧警官,既然你們調查過了,應該也清楚這是我們的家事,”蘇俊丞把車停在動車站入口,轉過臉對我露出耐人尋味的微笑,“我挺喜歡你的,我覺得或許我們能做個朋友,所以,不要多管閒事。”
蘇俊丞邊說邊解開我的安全帶,緊接著朝我傾身壓下,我不動聲色地又往後又挪了挪——蘇俊丞伸手為我開了車門,又下車去後備箱給我拿行李。
我一言不發地下車,直接無視蘇俊丞的那番驚悚發言,伸手接過蘇俊丞遞來的行李,蘇俊丞卻忽然將我的手按在行李箱把手上,我大驚失色卻掙脫不開,蘇俊丞貼在我耳邊,滾燙的吐息儘數灌入我的耳朵:
“彆再被那對姐弟利用了,他們冇你想象的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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