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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案嗎?升官那種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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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晌午,正是長安城中集市最熱鬨的時候,身旁拉著板車的貨郎,挑著扁擔的小販,吆喝叫賣之聲不絕於耳。

二人冇來得及換下官袍,筆挺肅穆的暗色織金料子在豔陽下折出刺目的光芒,尋常百姓見了個個恨不能躲著他們走,隻敢在心中暗笑,武寧衛辦案,哪個當官的怕又要倒黴嘍!薛靈玥多少還顧及著自己這身皮,一路上遇到好吃的好玩的,也拉不下臉去瞧,隔老遠看幾眼就算是飽眼福了。

“望穿秋水,望眼欲穿,望……”秦艽學著她的動作揶揄她。

薛靈玥氣哼哼地:“就你腦袋裡墨水多!”一腦袋全是黑水兒。

兩人正說著,身後傳來一陣奏樂的鑼鼓。

原本擁擠的街道頓時清空,百姓們慌張地朝兩側散開,路中間,八名護衛高舉著獵獵如風的旌旗在前開路,織錦的金線在日光下綻出道道流光,炫目異常。

因無人敢推搡秦艽與薛靈玥,二人不知不覺竟站到了前排的最佳位置。

旌旗後便是數十人的護衛隊,粗粗一觀,排場甚大,儀仗前後有近百人之多。

兩人常年出入宮闈官宅,自然認得這是親王纔有的規格。

“越王?”秦艽側頭悄聲道:“福王眼下恐怕還在京郊的莊子裡養病。

”薛靈玥微微地搖了搖頭:“你看那車架旁舉黃羅傘蓋的二十八女官,是越王妃。

”抬目看去,一頂金燦燦的馬車緩緩駕來。

車輪足有近一人高,車輪堅硬寬厚,四盞金質鏤空的燈籠懸掛在四角,隨著馬兒的踏地聲輕輕晃動,行過老遠,眾人還能聞到車廂中隱約傳出陣陣幽香。

好大的陣仗,便是越王本人也不過如此了。

“今兒什麼日子?”秦艽費解地看過去,不逢年節,不逢華誕壽辰,搞這麼大排場?薛靈玥抬起下巴:“這你就不懂了罷!”“說來聽聽?”“人多耳雜,上去再說。

”二人選了個沿街的廂房坐定,秦艽爽快點了幾道硬菜,待一桌好菜上齊,熱騰騰的香氣勾出饞蟲。

薛靈玥杏眼在紅燜肘子翅鮑鍋,鬆茸雞丁炙河蝦之間來迴轉悠,猶豫不定先寵幸哪位佳麗。

“試試肘子,”秦艽取了公筷,扒住那層燉得酥軟的皮肉剝下,放到薛靈玥碗裡。

她舉起筷子嗷嗚一大口,滿嘴鹹香濃潤,果然名不虛傳。

過了幾下嘴癮,薛靈玥才道:“你知道最近長安城中什麼事兒最新鮮?”秦艽示意她繼續說。

“近月永安坊出了個專采高門望族的采花賊,傳聞還偏挑人家郎君在房中的日子纔去,每每都是進屋先把男的撂倒,再脅迫女子與他行事,”薛靈玥伸出手來,“忠勤伯府、汝南侯府、寧遠侯府的宗婦都叫他禍害了,這寧遠侯府家的夫人性子烈,不堪折辱,一直鬨著要自儘,長公主殿下多次傳越王妃進宮,恐怕便是授意她前去勸說的,想不到竟是今日。

”秦艽瞠目結舌:“從前我隻聽說右衛的訊息靈通,想不到竟是細到如此程度,連後宅之事都一清二楚。

”“可不是嘛,我日日在衛所中乾坐著,送上來的抵報都快背熟了,天天淨是這京中大小官員的後院瑣事,妻妾嫡庶吵來吵去,好冇意思。

”薛靈玥低頭唆了唆鮮美的大蝦,嘴裡吃得鼓鼓得。

她邊嚼,邊示意他也吃,這個香。

秦艽從善如流,吃了一口才問:“但我不解,這高門望族最再意臉麵,必定全力遮掩,怎會鬨得讓坊間儘知?”“咳!”薛靈玥把嘴裡的食物嚥了,道:“當官的再厲害也堵不住老百姓的嘴,我猜這采花賊在坊間有自己的訊息線人,那些高門一早起來還冇來得及反應,朱門前擺攤兒都把事聊一圈了,他們怎麼堵悠悠眾口。

”秦艽一哂,“也是,尋常百姓哪個不愛看他們這些人的笑話,隻是可憐那幾個宗婦。

”大周民風開放,卻仍看重名節,但這些規矩都比不得性命要緊。

長公主殿下請越王妃前去勸說,不過是想給寧遠侯夫人找個台階下,避免她真的一個想不開,架得剩下兩位宗婦也活不成了。

“你說這案子京兆府查了旬月都冇交代,再這麼鬨下去,是不是會輪到咱們頭上?”秦艽夾了一口雞丁。

薛靈玥嘴裡的炸丸子差點掉出來,“這倒黴話可不興說!”旖旎緋色的案子,還鬨得京中沸沸揚揚,誰粘上都是個麻煩事。

“對了,我還有跟東西要給你,”秦艽麵色慎重,從懷裡掏出個信封,推到薛靈玥麵前。

薛靈玥一愣,拆開細看,竟是一份名單。

“我總心疑是漏下了,便照姓氏和大致年歲,找出那幾年左衛中所有符合條件的男子名單,你看看,可有像你阿耶的?”心中泛起一陣暖意,薛靈玥不自覺露出笑容,視線上下仔細檢查著每個名字,忽得她一頓:“這個,薛贇,前魏十三年生人……”見她皺起眉頭,他道:“我也瞧他最像,但他是幷州人,我記得你阿耶是朔州人?”薛靈玥失望地點點頭,反覆將名單摩挲幾次纔不舍地折回信封內,“多謝你費心了。

”“你彆泄氣,我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秦艽手指轉著茶杯,“你阿耶既是通過朝中推試任朔州司馬,除了從軍之功,便隻有武寧衛一條路了。

”“我也心疑……”薛靈玥喃喃自語,阿耶不曾從軍,武寧衛這事還是阿孃無意中提過的,但秦艽冇有欺騙她的理由,若武寧衛中也毫無記錄……一切都太乾淨了,恍若從未有過她阿耶這個人一樣。

薛靈玥渾身激靈,下意識打了個冷顫。

“怎麼了?”秦艽關切地看著她。

薛靈玥連忙回神,避開他的視線,笑道:“咱們怎麼都查不到,許是我阿孃騙我玩的罷,彆想了。

”又裝。

秦艽暫且將心頭的懷疑按下不表,道:“既如此,我先叫人將菜撤了,咱們再用兩盞茶歇歇神。

”正要出去,廊間忽然傳來小二高亮熱情的恭維聲:“王大人裡邊請,今年新上的太平猴魁已提前給您沏上了,有事您吩咐小的便是!”秦艽一頓,縮回手,低聲問薛靈玥:“你可知京中哪位姓王的大人最愛喝明前的太平猴魁?”薛靈玥還沉浸在方纔的事中,一臉懵懂:“哪兒的猴兒?”秦艽啞然失笑:“這茶名太平猴魁,形似蘭花,氣味清雅,產自江南東道,數量稀少千金難得。

”“這麼貴,八成是個大貪官!”薛靈玥取了桌上的楊枝淨口,道:“難不成我還認得?”指指隔壁,秦艽朝她無聲地做個口型:“王嶄。

”副指揮使大人?薛靈玥神色驟然緊繃,一下來了精神。

立刻踮著貓步湊到門邊,支著耳朵聽。

果然不一會兒,又一道腳步聲響起,來人腳步輕快,似乎年紀不大。

咚咚敲了兩聲,門扉輕啟。

隻聽得王嶄隱隱約約喊了一聲“世子”,門便合上了。

薛靈玥眼睛直轉,當今聖人登基時大封功臣,這京中的世子冇有上百也是幾十。

但武寧衛官員私下聯絡朝臣可是犯了大忌諱。

去歲年末,武寧衛統領李鶴晉封太子太師,照理說李鶴右遷東宮,聖人當從左右衛指揮使中擇選一人升任武寧衛統領。

但聖人卻一反常態,遲遲不肯讓李鶴卸任,仍保留其統領一職。

朝中多位老臣對此心懷不滿,屢次上書懇請聖人遵循祖製,不可放縱武寧衛貪權過甚。

除了朝臣,武寧衛內部亦是蠢蠢欲動,隻不過出了“裁撤右衛”一事後,多半人都不約而同放棄段霖,向宋景雲倒戈了。

這個關鍵的節骨眼兒上,王嶄湊的什麼熱鬨?二人緊緊貼著門,恨不能鑽到隔壁去。

開門聲響起,一人從屋中走出。

薛靈玥秦艽兩人一上一下,連忙扒著門縫往外看,因門外垂著半人長的布簾,勉強得見一雙織金連珠獸紋烏皮靴出現在廊間。

緊接著,那靴子的主人冇有片刻猶豫,腳步一轉,步伐沉穩有力,直直朝兩人藏身的屋子走來。

沉重的壓迫感登時撲麵而來。

兩人蹲在地上,驚慌的視線順著布簾縫隙看去,雙方的視線在狹小的門縫中相彙,一瞬間仿若窒息般凝固。

隻見那人生著一雙如鷹般桀驁剛毅的眸子,氣息一沉,在二人頭頂輕嗬:“給老夫把門打開!”…………兩隻鵪鶉一高一矮,垂著頭,規規矩矩地站在王嶄麵前。

王嶄大馬金刀地坐在窗邊的塌上,氣極反笑:“長本事了,敢聽老夫的牆角?”“……明明是我們先來的。

”秦艽嘀咕。

“大點聲,老夫聽不清。

”秦艽鼓勁抬起頭,正要再說一遍,冷不丁對上王嶄殺氣十足的目光,嚇得把話頓時憋回肚裡。

“我記得你,宋景雲的小徒弟,”王嶄饒有興致地在兩個人之間看來看去,末了得出結論:“年輕人,私相授受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絕無可能啊大人!”薛靈玥連忙顫顫巍巍地舉起雙手,一副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模樣,“我等不過是聽說有個案子,案子……”她求助地看向秦艽。

“對,對”秦艽結結巴巴道:“鐵器案還未結案,我們出來找找線索。

”王嶄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咂咂嘴,似乎是不太滿意,“都找著什麼了?”秦艽心裡暗道,當然什麼都冇找到,除了您這麼個意外收穫。

見兩個小的都不答話,王嶄冷冷一笑:“也罷,你二人回去各自寫份案情的千字簡報交與上官覈驗,薛靈玥,你的老夫要親自看。

”薛靈玥縮著脖子,如同被扼住後頸的幼犬,不情願但老實巴交,她囁嚅著,聲音幾乎低得聽不清:“是,大人。

”王嶄神色微動,耐心道:“回去認真些,寫好了,自然有你們的好處。

”他站起身,瞥過平放在桌上的信封,視線又不動聲色地在兩個年輕人身上反覆審視一番,方纔往門外走。

忽然,他似乎想到什麼,驀地停下腳步,“薛靈玥,這幾日夜裡可是你當值?”段霖想把薛靈玥拘在衛所,叫人日日排給她後半夜的班。

“是,大人。

”薛靈玥蔫蔫地。

王嶄:“你們當值時需以案情為重,不要太拘泥條條框框,最忌畏手畏腳誤了事,可記下了?”也不知兩人有冇有往心裡去,都耷拉著腦袋,齊聲稱“是。

”…………三等校尉多半是跑腿當值的差事,向上官呈交案情簡報是二等校尉纔有資格做的活,薛靈玥冇有經驗,窩在右衛的值房裡照貓畫虎,刪刪寫寫琢磨到天黑,也才擬出個草稿。

寫到此處,腦子疼得要命,薛靈玥乾脆放下筆,揉揉痠痛的手腕,今日不如先偃旗息鼓鳴金收兵,待明日再戰。

她將草稿疊好塞進懷裡,指尖無意間劃過懷裡那道柔軟的信封。

一個名字在腦海中再次浮現,薛贇,幷州人。

若此人與她阿耶有所聯絡呢?薛靈玥漸漸目露堅定,似乎下定什麼決心。

她趁著夜色溜出值房,路上閃身躲過崗哨,直奔後堂走去。

後堂東南的角樓北側有堵高牆,攀上去走屋頂,便可直通案牘庫後牆。

這是她近幾年摸索出的“捷徑”。

薛靈玥輕踩在細碎的沙礫上,藉著夜色,沿著牆根屏息而行。

遠遠似有女子低吟輕泣。

薛靈玥腳下一頓,後腦汗毛豎起。

這排屋子是右衛的庫房,常年荒蕪,夜裡除了巡邏的崗哨,更無人會來。

她下意識想調轉方向,卻聽得那聲音漸漸清晰了:“師父,師父您輕些……”薛靈玥嚇得長大了嘴巴,不敢呼吸。

這聲音可不像女鬼,倒像個野鴛鴦。

緩過神,她心口反倒稍稍安定,暗道既如此咱也彆壞了人家好事。

但她越往前走,聲兒就越大,那女子叫得是如泣如訴,如怨如慕,嘴裡“師父”喊個不停。

屋中紅帳翻滾,燭淚低垂,嬌媚婉轉的聲音一聽便叫人酥了骨頭。

忽得男子粗啞低沉的喘息聲響起:“說了這時候彆叫我師父,嗯?”不等女子答話,他又道:“乖乖,這一日你可真叫我好等……”這個聲音……薛靈玥臉上血色霎時褪去,腦海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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