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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 第 1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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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飯的地方在食苑,黃花梨木的大長桌上擺滿了菜和湯,燕斐正彎腰在分筷子,戚顯單手撐著下巴刷手機,見到唐捐,小崽子臉色一變。

“你不是說跟我舅老死不相往來嗎?又跑來乾嘛?”

他話音剛落後腦勺就捱了一掌:“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滾。”

第一次見戚柏舟打人,唐捐說不得也勸不得,隻要他開口,估計會吵得更凶。

戚顯看唐捐的眼神又多了一絲狠意,像是要把他刮皮吃肉,唐捐欣然接受,這都是他該得的。

陳媽端著肘子上桌,瞥了一眼戚顯就知道他剛剛捱揍了,落座後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椰子糖塞他手上,這纔有了笑臉。

戚柏舟跟唐捐坐在一邊,戚顯把多餘的糖揣褲兜裡,留出一個剝,剛擰開結就被戚柏舟一把拿走,冷著臉訓斥:“開飯了吃什麼糖,智齒都發炎了還吃,明天就去拔了。”

戚柏舟發脾氣的樣子像極了恨鐵不成鋼的大家長,唐捐心裡嘀咕,或許他今天就不該來。

到手的糖不翼而飛,戚顯那張臉更黑了。

陳媽給他盛飯,戚柏舟一個眼神過去:“想吃多少自己盛,陳媽不伺候小的。”

戚顯滿嘴的臟話不敢放一個字,拿過陳媽的飯勺給自己盛了一大碗飯。

陳媽皺著眉喊了句少爺,戚柏舟一個眼神讓她坐下。

燕斐早已見慣了這種場麵,說菜都齊了,是不是可以開飯了。

戚柏舟沉著嗓子“嗯”了一聲。

壽星發話,戚顯纔敢動筷,陳媽要給他夾燉的軟爛的醬肘子,被他拿筷子擋了,說自己來,陳媽瞥了一眼戚柏舟,又看看唐捐,搖頭笑了。

戚柏舟自己不吃,哐哐給唐捐碗裡夾菜,唐捐說他自己來,彆這麼客氣,大家都是朋友。

戚柏舟收了筷子,應了個好。

燕斐擡頭看他,眼裡波瀾不驚,心裡頭估計早被唐捐的話燙了個洞。

飯吃到一半,陳媽去廚房端了蛋糕過來,沒有誇張的造型,就普普通通的六寸芒果千層蛋糕,最上麵還寫了字,老舅,生日快樂。

戚柏舟問唐捐能吃芒果嗎?唐捐想點頭的,可他真過敏啊,小時候嘴饞,在宋奶奶家吃了一次,結果渾身起疹子,醫生說他這都算輕的,嚴重的呼吸急促,要割喉救命。

給他嚇慘了,從此以後再不敢吃,按理說他這種屬於易過敏體質,可他吃其他的就還好,哎,無解。

為了小命,唐捐說自己飽了,吃不下了。

戚柏舟一個眼神丟給剛好擡頭的戚顯,這委屈戚顯可受不住了,扯著嗓子就是喊:“乾嘛呀,誰知道他要來啊,凶什麼凶,為了他的事你差點兒把命搭上,到現在還是朋友,你可真給戚家長臉。”

在戚柏舟發怒之前,燕斐扯了他的衣服往外拽,小崽子邊走邊喊,我說得有錯嗎,你把他寫進遺囑,他拿你當備胎

陳媽緊接著也撤了,說她等會兒再來收拾。

唐捐碗裡剛夾的鬆鼠桂魚還沒吃,他拿了筷子吃完,把陳媽給他盛的桂花紅豆酒釀丸子呼嚕呼嚕喝完,扯了紙巾擦嘴。

唐捐知道戚柏舟一直盯著他看,索性就從內襯裡取出捂了好久的東西。

藍色絲絨方型小盒,唐捐開啟怵在戚柏舟眼前,笑著說:“隨便挑的,希望你喜歡。”

戚柏舟垂眸看了眼盒子裡的藍色蝴蝶胸針,嘴角一動:“這次可以幫我戴上嗎?”

唐捐沒說話,從盒子裡取出東西身子就往戚柏舟那邊傾,抓他襯衫那一點薄薄的布料,輕輕揪起,針尖兒穿過布料,上扣,完成。

唐捐第一次給人戴這玩意兒,全程屏著呼吸,生怕針尖兒戳到戚柏舟胸口的肉。

見他低眉順眼的樣子,戚柏舟的眼裡全是火,**之火,可他這次不敢再把人推倒了。

“好看嗎?”戚柏舟壓住心裡的火,緩緩發問。

“好看。”

戚柏舟低頭摸自己胸口暖呼呼的東西,鼻子漲得很,他問唐捐吃飽了嗎,唐捐點頭。

“明年還來嗎?”

或許是唐捐的幻聽,戚柏舟的嗓子裡夾著哭腔,唐捐擡手摸他額前的順毛,眼睛疼,舔了舔嘴巴說:“你請我就來,沒請就算了。”

戚柏舟這次真哭出了聲:“唐捐,我頭疼。”

這是唐捐最怕的一句話,不管何時聽到,心都會軟得一塌糊塗,戚柏舟纏滿繃帶的身體就會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眼前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唐捐隻想給自己倆耳刮,他這種壞人,多半死了也是要下地獄的。

他傾身把人抱在懷裡,一下一下拍他的背,往他耳邊輸送熱氣,今天彆出去了,就在園裡頭待著,好不好?

戚柏舟點頭。

唐捐笑了,慢慢把人放開,說對不起。

這也是戚柏舟最討厭的一句話,公司有人說這個,他會直接讓人滾蛋,唐捐每次說這個,他胸口總是一痛,這表示他們之間沒可能。

吃完飯倆人在戲遊亭賞荷花,陳媽端來甜點和綠茶,說她新做的杏仁餅,讓唐捐嘗嘗好不好吃,唐捐拿了一塊大口咬下去,餡料鬆軟,甜而不膩,衝陳媽比了個讚,說好吃。

陳媽笑著退下,說她再多做點兒,回去的時候帶上,唐捐還沒開口拒絕,陳媽就跑了。

唐捐端起茶潤嗓,垂眸看那盤所謂的死棋,不對,棋被人動過了,黑子按照他之前說的那樣停在它該待的位置,黑子贏。

“戚總終於肯放下心中的執唸了?”唐捐嘴角一勾,眼眸帶笑看著戚柏舟。

燕斐跟戚顯泛舟湖上,互相給對方身上潑水,燕斐拿了荷葉擋,身上還好是澆了個透心涼,戚柏舟單手撐著下巴看小崽子嘻鬨,眼角都是笑,唐捐的話他聽到了,不想回答。

“你想問什麼?”

“你還是打算靠自己的力量去殺掉陸向民嗎?”

戚柏舟轉身,跟唐捐對上眼:“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有太多的人想讓他死,快了,他的大限已到,該下去跟那些冤死的人磕頭道歉了。”

“為什麼不試試法律呢,就他做的那些事情,是可以判死刑的。”唐捐手蓋在棋罐上,胸口微微喘粗氣,他也想讓陸向民死,可他還是希望陸向民能接受法律的製裁,這樣會避免更多的無辜者受牽連。

動私刑殺他,是下策。

戚柏舟笑了:“如果法律有用,陸向民在七年前就該死了。”

唐捐腦袋一沉,無力反駁。

他其實腦子裡有很多話想說,冤冤相報何時了,戚氏走到如今不容易,一旦殺了陸向民,便會有止不住的麻煩,從此以後他也會背上殺人犯的罪名。

可話到嘴邊說不出口,因為他也想殺了陸向民,隻不過他給自己留了後路。

吃完下午茶唐捐就回去了,遛完週六準備回家,背後一陣滴滴聲,他剛想罵爹,小元的腦袋就從駕駛座探了出來,麵帶微笑說先生在宴庭等他。

唐捐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老東西想乾嘛,他說先把週六送回去,等會兒下來。

小元說一起吧,週六肯定也喜歡宴庭。

哪隻小狗不喜歡一望無際的大草坪呢。

唐捐抱著週六上車,到宴庭是八點,擡頭見星,玉蘭樹上一輪圓月,週六一下車就直奔正廳,唐捐懷疑他上輩子肯定來過這裡。

張萬堯一旦接了案子那眼鏡摘不下來了,茶幾上鋪滿了案卷資料,唐捐瞥一眼就看到了一具男性屍體,麵目全非,頭顱跟脖頸間全是縫線,全身布滿被利刃劈開的傷口,□□消失,左腳的大拇指缺失,右腿膝蓋光滑,右腿缺失。

“接了什麼案子?”唐捐從一堆案卷裡拿了包蟹黃蠶豆窩在沙發一角往嘴裡塞,這也是宋頲的最愛,當然了,所有跟螃蟹有關的東西他都愛。

裹滿了蟹黃的蠶豆鹹香酥脆,唐捐一抓就是一大把,毫無吃相。

“通州413連環殺人埋屍案。”

唐捐心頭猛地一震,咬了舌頭,這個案子剛出來就引起巨大轟動,關注點都在連環殺人上,隨著時代的發展,現在的刑事案基本都是個案,很少有連續作案的,況且還是在首都。

嫌疑人卓應宗兩年時間連殺七人,全是男性,而且都被割去生殖器,基本都是拉去荒郊野嶺去埋。

第一次作案是2015年的5月20號,第一名被害人年僅十八歲,發現時剛被埋一週左右,母親來認屍差點兒猝死。

後來幾次案發,警方保密工作做得比較好,在網上並沒有引起多大風浪,畢竟案子沒破,網友在那猜七猜八還容易引起恐慌。

這次之所以被爆了出來,主要就是案子破了,卓應宗在最後一名被害人的唇部留下了他的大拇指指紋。

麵對這種證據確鑿,事實清楚的連環變態殺人案,沒幾個律師願意接,都怕被罵,法律援助也不好使,都推三阻四。

誰知道這口鍋就被老東西接住了呢,當真是要退場,玩這麼大。

“這個案子死刑基本上是定了,你辯護的意義在哪兒?”唐捐食指塞進嘴巴裡舔那點兒蟹黃,眼睛直溜溜盯著人看。

張萬堯一回頭,跟他這副貪吃樣麵對麵,眉心瞬間擰緊:“這是一個成熟律師該問的問題嗎?”

唐捐把手指吸溜乾淨又從袋子裡抓了一大把往嘴裡丟,嘴巴鼓鼓囊囊跟個小倉鼠,張萬堯看著看著就笑了,他還真是養了一隻貪吃的貓,沈枳說家裡多備點兒零食是應該的。

唐捐嚼完嚥下,舌尖舔嘴角的蟹黃,嘴裡也不忘輸出:“你彆逮個機會就訓我,這個案子根本沒有辯護的餘地啊,他連殺了七個人,你怎麼辯啊?”

“你知道他為什麼殺人毀屍嗎?”

“天大的理由也不能連殺七個人啊,什麼仇什麼怨?”唐捐喪著臉替死者鳴不平。

張萬堯合上手裡的案宗,摘掉眼鏡,屁股往小崽子那邊一挪,直勾勾盯著人看:“他有艾滋病,第一個被害人傳染給他的。”

又是這副一眼把人看透的表情,唐捐嚥了口水,撿了一顆蠶豆丟嘴裡壓驚,氣場明顯弱了很多:“那關其他幾個男的什麼事啊?”

張萬堯黑眸一寒:“他們都是艾滋病患者,常年混跡於同誌酒吧,ktv,還有各種□□網站。”

“他把自己當成了行俠仗義的英雄,對吧?”

張萬堯不說話,擡手擦掉他嘴角的蟹黃,隨後在他鼻尖又是一刮,問他今天去哪兒了。

唐捐實話實說,張萬堯那熱氣騰騰的身子直接就壓了過來,啃他的鎖骨,熱氣噴灑在脖頸,再說一遍。

唐捐剛要應聲,隻聽小元在屋外喊,先生,湯總到了,馬上就進來。

趁老東西慌神的功夫,唐捐一溜煙兒跑進了臥室,順手抓了兩包蟹黃蠶豆進去。

張萬堯揉揉眉心,將茶幾上的案卷往檔案袋裡裝,讓他進來吧。

小元應聲沒多久,湯弈擡腳進屋,利索解釦,屁股就落了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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