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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 第 2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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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單元的大門新上了密碼鎖,保護膜還沒撕掉,顧巍輸了密碼,門剛開啟就從裡麵竄出一隻黑貓,給顧巍嚇一跳,直接撞上了唐捐,他連忙道歉,說不好意思,小時候被貓咬過。

唐捐搖頭說沒事兒。

老小區隻有七層高,沒安電梯,喬梁他們家在三樓,挨著樓梯,紅色大門上貼著封條,進門前顧巍讓程乾從工具箱裡取東西,手套腳套這些。

唐捐扶著門換鞋套,腳底是一片暗紅色的血跡,從門內延伸出來,他頓時心臟一緊,渾身的血液湧上大腦,腦袋沉甸甸的,還好程乾扶了他一下,才沒摔倒。

門開後,一股血腥味直衝大腦,白色地板上全是沒擦乾淨的血跡,整個客廳都是,唐捐無從下腳,顧巍說放心走,法醫那邊已做好痕跡采集。

唐捐聽了沒半點兒寬慰,隻敢沿著血線的邊緣走,喬梁蜷縮著身子依偎在茶幾跟前兒,身邊都是早已乾涸沒擦乾淨的血跡。

法醫鑒定書上說,喬梁死於肺動脈出血性休剋死亡。

“那幾個人知道他們殺的人是喬梁而非喬棟嗎?”

顧巍正彎腰在一旁的酒櫃尋找蛛絲馬跡,揩下一手的灰,櫃角爬滿早已風乾的蜘蛛。

“他們統一的口供,接到秦鬆的指示,24小時內要了喬棟的命,每個人就能拿到一千萬。秦鬆隻給了照片,他們在小區門口蹲了七天纔看到人,根本認不出來到底是喬棟還是喬梁,隻管拿刀捅了,夏硯的出現是個意外,他本來是跟喬梁一起進小區,半路去買烤鴨,回來時就聽到喬梁的慘叫,那個時候喬梁已經瀕臨死亡,那幫畜生看到夏硯一進門就往喬梁身上撲,立馬就起了殺心,一共捅了二十八刀,他們準備把人背到廢棄工廠燒掉毀屍滅跡,隔壁房間叫了消防查煤氣泄漏,他們怕把事情鬨大,就趕緊撤了,最後還是消防員看到門口的血跡才報的警,叫的120。”

顧巍說完手無力地垂下,很快又攥起拳頭捶額頭,眼眶通紅:“都他媽是一幫畜生,就算最後揪出幕後黑手,他們也得以命償命。”

以命償命,這話誰都能說,人民的警察說不得,唐捐在他肩膀一拍:“放心,法官自有定奪,你晚上開會在霍局麵前可不敢這麼說啊,小心捱打。”

顧巍拳頭青筋突起,眼裡都是紅血絲:“可喬梁那孩子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要承受這無妄之災,還有夏硯,這眼看就要畢業回國發展,現在還躺在icu等著醫生下判決,我也打聽了,說他很有可能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顧巍說著身子就彎了下來,胸口直喘粗氣,唐捐輕輕拍他的背:“哎呦顧警官,這都當師父的人了,怎麼還哭鼻子呢,不怕徒弟笑話呀。”

唐捐嘴上是玩笑,心臟一揪一揪的疼,夏硯的母親最近接受了不少電視台的采訪,一頭銀發,麵對鏡頭的眼睛又紅又腫,很多次都說著說著暈了過去,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希望硯兒早日醒來,希望法律能嚴懲凶手,以死謝罪。

各大報紙也爭相報道,在真正的幕後黑手浮出水麵之前,秦氏被推上輿論的焦點,股價早已跌了好幾個點。

承包工程的京都一建信了妖風,無視合同規定,要讓秦鶴一次性付清全款,這在房產界都是沒聽說過的事兒,秦鶴沒同意,一建的總經理讓工人們集體罷工,正在建設的華城懿府被迫停工,房主怕買到爛尾房,整日聚在秦氏集團下麵拉橫幅喊退錢。

自從兩條腿廢掉之後,秦鶴從來沒在外人麵前站起來過,那天北京大暴雨,秦鶴不顧助理的阻攔,站在集團樓下跟前來鬨事的人承諾,公司已跟京都一建終止合作,新的合作方為戚氏建設,交接工作正在有序進行,想退錢隨時可以退,我在四十七樓恭候各位。

聽到戚氏接盤,騷動的人群終於安靜下來,說按時交房就行,不然照樣退。

秦鶴目送他們離開後一個踉蹌直接跪在地上,助理不敢扶,秦驍上前把他二叔扶了起來。

“唐律,按照你的經驗,那群畜生能不能判死刑?”程乾不知道什麼時候躥過來的,跟他師父一樣紅著眼盯著唐捐看。

這下真給唐捐問住了,目前情況尚不明朗,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最後坐實了他們殺害喬梁,重傷夏硯的切實證據,他們大概率上難逃一死,就算最後找到真正的幕後黑手,坐實了被教唆,他們下半輩子都將在監獄中度過。”

“可他們三個畜生害了兩條人命,憑什麼判個無期就能了事,他們必須以死謝罪。”

少年人眼眶通紅,牙齒直打顫兒。

唐捐擡起手臂,在少年的小順毛抓了兩下:“放心,他們活不久,我有預感。”

陸向民做事向來不留活口,當年死掉的李拓就是最好的證明。

程乾垂下腦袋,眉心緊巴巴的。

正對著客廳是間朝南的臥室,唐捐從喬梁身邊繞過,推開門,一股黴味直衝鼻腔,他捂著嘴一直咳。

房間的佈局很簡單,一張一米八的紅木床,書架上塞滿了各種型別的書,把板子都壓彎了,一整麵牆的獎狀,主人公是喬梁。

床頭櫃上一張合影,兩個相似的模樣對著鏡頭傻笑,個頭偏高的那一個摟住另外一個的肩膀,一個寸頭,一個微分碎蓋,一個黑色坎肩,一個白色襯衫。

合影前放著一個哆啦a夢,少了一隻胳膊。

唐捐背僵在那裡,半天挪不動腳。

“喬棟現在在哪兒?”

顧巍拿了小筆記趴在地上找腳印,崇敬來之前特彆交代,讓他留心一下喬梁身邊的腳印,有沒有特彆大碼的,他把問號全寫臉上了,崇敬說保密,上次勘查她不在,讓他先打個樣兒,她過兩天帶小助理一起出現場。

顧巍從工具箱裡拿出石膏粉灑在喬梁的周圍,沒一會兒,又撅著屁股拿小刷子在石灰表麵輕輕地刷,沒看到什麼特殊的大腳印。

“失蹤了。”

唐捐心裡一咯噔,轉過身問:“什麼時候?”

“喬梁死的第三天。”

話是程乾接的,窗外有顆梧桐樹,黃色的樹葉迎風搖曳,有幾片落在窗台,他手扒在窗戶往下看,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整個屋子裡,就唐捐心最慌,按照陸向民的習慣,喬棟怕是凶多吉少。

張意年的婚禮定在十月二號,農曆九月初四,婚禮前一天,張萬堯拉著一幫人包了回重慶的飛機,唐捐跟母親坐在一起,秦昱終於肯放下他的筆記本,睡著了。

母親說他前陣子全國巡講,一天就睡三四個小時,累壞了。

秦尤跟阿檸作為小孩那一組,八歲的年齡差也攔不住倆人的熱情,秦尤說上新街有超多的漫畫,一整天都逛不完,阿檸眼睛亮亮的,仰著肉嘟嘟的笑臉叫了秦尤一路姐姐,帶我一起去好不好,我超乖的。

秦尤半天沒應聲,唐捐探了腦袋過去,剛好跟秦尤對上,倆人交換了下眼神,阿檸就樂嗬嗬笑了,整個機艙都是她稚嫩的笑聲。

張萬堯一個人坐在第一排,電話沒停過。

沈枳跟小楓坐一起嘮家常,說小元最近瘦了,比剛畢業那會兒還帥,小楓說他就是愛出風頭,三十好幾的人了,還那麼幼稚。

沈枳說男人一輩子都長不大,你看看我們張律師,這麼多年,心裡一直藏著個人,就是死憋著不說,終於把人熬回國了,還在那裝啞巴,要不是被人逼急了,估計這輩子都不會開竅。

這話小楓敢聽不敢接,頭往上擡了擡,目光落在唐捐的後腦勺上。

飛機下午三點落地江北機場,霍叔他們開車來接,張萬堯給溫樾他們開車門,說一起回老宅,老漢兒跟長姐在家裡等。

溫樾說好。

老宅門口,張直他們一早就在門口候著,見了溫樾,張直拄著柺杖顫顫巍巍上前,溫樾先他一步握住那雙久經歲月侵蝕的手。

“您好,我是溫樾。”

張直眼眶紅了一圈,在溫樾的手背輕輕拍了一下:“好嘛,屋裡頭坐。”

張雲卿的手還懸在空中沒跟人握呢,老漢兒就把人請屋裡頭了。

“舅媽。”

張意年纔不管那些,直接往唐捐身上撲,勾著人的脖子不撒手,且看唐捐背後的倆人,臉一個比一個黑。

抱得差不多了,唐捐拍了下小崽子的肩膀,說差不多可以了,等會兒夏塵看見了不好。

張意年“切”了一聲,怕個錘子,他敢吭宣告天讓他一個人拜天地。

她話音剛落脖子就捱了一巴掌,立馬當縮頭烏龜屁顛屁顛回屋去了。

眾人回到裡屋坐下,茶杯還沒遞上手,溫樾就從秦昱手裡拿過一早準備的禮物,一個黑色的四方盒子,放在張直手邊的桌子上。

“聽唐捐說您去年腰受了傷,我跟先生挑了個腰帶,加了玉的,醫生說可以放鬆肌肉,促進氣血流通,您可以試試看。”

張直還沒開啟盒子,手就抖個不停,像第一次收到禮物的小孩。

“謝謝你啊,剛好這兩天腰不舒服,正好戴上。”

張直說完手又在盒子上摸了一把,眼裡的笑都快溢位來了。

溫樾同樣眼角帶笑,從唐捐跟張萬堯身上劃過,倆人坐在一起,十指緊扣,沉默不語。

送完年長的送同輩的,張雲卿收到一副水墨畫,江隨的遺作《日出》。

看著張雲卿那副愛不釋手的樣子,唐捐心裡也在笑,母親這回也是下了血本了,提前一個月向他打聽張家這一堆老少的喜好,最難搞的就是張雲卿。

太物質的東西肯定看不上眼,況且老東西說了,長姐向來生活簡單,也不愛那些掛在身上的奢侈品,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沒勁兒。

平日裡不在公司就泡在畫室,喜歡水墨畫,曾有幸聽過國畫大師江隨的公開課,有時候半夜起了興致,能畫到淩晨四五點。

唐捐特地去查了江隨的資訊,給他嚇了一跳,竟然是江宇的父親,五年前因病去世。

母親跟江宇的姐姐江虹又是同事,再一次感歎北京城還是太小了。

張意年這崽子的禮物最好挑,找相識的老師傅專門做了件旗袍給她,小崽子當場表示明天敬酒就穿這個。

母親很開心。

婚禮前要準備的東西很多,張雲卿拉著小崽子去張羅,好歹露個麵,彆讓夏塵一個人麵對那幫老家夥,張意年說剛好把人認全,明天敬酒時不至於太尷尬。

秦尤吃了幾塊張直遞過來的杏仁酥,纏著她爸說要去看千與千尋,張直不懂,問那是什麼東西,秦昱笑著解釋,說千與千尋是一部動漫的名字,裡麵的房子跟洪崖洞很像,秦尤是想去洪崖洞。

張直急忙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紅包遞了過去,秦尤不敢接,眼睛往她母親那瞟。

溫樾看了眼紅包的厚度,看來張萬堯大手大腳的習慣隨了他爹。

“愣著乾嘛,還不快謝謝爺爺。”

秦尤“哦”一聲,接過紅包起身對著張直點頭說謝謝爺爺。

張直眼角的褶子更深,說去玩吧,看上什麼就買,花了多少回來找他報銷。

秦尤攥著紅包不敢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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