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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 第 2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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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捐他倆從宴庭帶上餃子出發是下午六點,七點到的看守所,宋頲要跟著唐捐一起下車,唐捐不讓,說讓人看見了不好。

宋頲說看守所不讓家屬帶吃的你知道嗎,唐捐不說話,抱著銀色的保溫盒站在風裡,冷風刮過,連打了三個噴嚏。

“知道還要來,跟老東西一樣犟。”

宋頲下車關門,手裡多了條紅色的圍巾,沈枳那會兒給的,說唐捐身體肯定沒好利索,彆受了風寒。

剛下車兩分鐘,唐捐的臉頰就凍得通紅,宋頲沒經過他同意,直接把圍巾給他圍上了,跟纏繃帶似的,就露了雙眼睛出來,毫無美感可言。

“走,我陪你一起。”

唐捐搖頭:“你快回去吧,說不定還能趕上春晚呢。”

宋頲擡手在唐捐頭頂用力抓了兩下,相當霸氣:“小爺兒我不樂意,誰也趕不走,快點兒的吧,等會兒餃子都涼透了。”

唐捐無力再爭辯,抱著盒子往大門口走,像是有感應一樣,門內出來一個人,一身警服的紀隋良,眼皮一擡就下逐客令:“大過年的不好好在家裡待著瞎跑什麼,不要命了?”

紀隋良的聲音比老東西還粗,罵起人來相當有震懾力,唐捐眼皮擡了擡,嘴皮子動了:“我帶了他愛吃的冬菇馬蹄餡的餃子,麻煩紀隊幫我帶進去,他能吃上一個也成,謝謝您。”

唐捐抱著飯盒給人來了個九十度的鞠躬,半天不動,宋頲攙他的胳膊讓他起來,他讓人彆動。

紀隋良心裡直後悔,今天就不該來。

“紀叔叔,您什麼時候得空來家裡喝茶,我讓奶奶給你做最愛吃的炸醬麵,肯賞臉不?”

宋頲嘴角帶笑,紀隋良大步迎上前:“最近日子不太平,還是彆麻煩她老人家了,她最近沒亂跑吧?”

“我媽看得緊,她很好,紀叔叔,我發小他身體不好,腰總這麼彎著,我怕張律傷心,您看?”

紀隋良緊著眉回頭看了眼裡麵,轉身時唐捐“撲通”一聲膝蓋就著了地,宋頲站在一旁直跺腳。

“紀叔叔,我想看看他,您就讓我看一眼好嗎?”

紀隋良的眉頭鎖得更緊了,歎了口氣:“他不想見你,餃子留下,回去吧。”

“那麻煩您給他拍張照好不好?您不用傳給我,我就看一眼,您再給刪了,成嗎?”

唐捐聲音哽咽,一旁的宋頲實在看不下去了,不管他怎麼犟,一把將他扯了起來,往懷裡一攬:“夠了,不用這樣,我們走。”

唐捐擡頭看宋頲,忍了半天,眼淚最終還是掉了下來:“小花臉,我想見他。”

宋頲心裡那叫一個嫉妒啊,張萬堯這老東西上輩子是拯救了地球嗎?怎麼就讓他碰見了唐捐,都怪唐轍,沒事兒瞎托什麼孤,這下好了,把兒子搭裡頭去了吧。

宋頲越想越氣,衝紀隋良道歉:“對不住了紀叔叔,唐捐他剛剛說的話您就當放了個屁,餃子麻煩您了,趕明兒我跟我爸去看你。”

還好有個讓人省心的,紀隋良的眉頭稍展,接了唐捐手裡的餃子,給人吃了顆定心丸:“放心,他敢不吃我硬塞也得給他塞進去,還有,他沒瘦,一日三餐吃得規律,按時吃藥,整點睡覺,沒犯病,你把心放肚子裡吧,開春了,該收網了。”

唐捐現在不關心老東西的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一天見不到人,他的心就一直懸著,老東西,老貔貅,老王八,等出來鬨不死他,給那麼多人留了話,唯獨瞞著他一個,真是長本事了,瞞人的功夫是越來越好了啊。

“謝謝。”

唐捐腦子裡翻江倒海,嘴裡蹦出來就這倆字。

沉重的金屬大門緩緩關上,唐捐身子一軟,一頭栽進了宋頲懷裡,還好他沒事兒,不然宋頲就衝進看守所叫獄醫了。

這個除夕夜,唐捐最後還是一個人過的,他給宋頲他媽打了電話,把人給領走了,他搬了椅子坐在陽台上看煙花,應該是天壇放的。

身上披的是張萬堯常穿的那件黑色西服,領口還有一股橙子味,他有次出門著急就給拿錯了,老東西什麼都比他大一寸,穿在身上總有種偷穿大人衣服的既視感,袖口又寬又長,總要往上捲一捲,見客戶也不自在,彆扭了一整天,回家把人呲了一頓,說以後彆把衣服放他衣櫃裡,不然總拿錯。

他拉著個臉窩在沙發三角區,老東西在廚房係著圍裙做薑爆鴨,滿屋子的辣椒香氣,特地關了油煙機回頭跟他討說法,問他哪個愛叫的貓說衣服要歸類擺放,所以西服挨著西服有什麼錯?整天搞不清自己的尺寸亂拿衣服還倒打一耙。

他當時腦子轉了半天都沒想出怎麼懟回去,最後捂著嘴咳了兩聲,說咱還是換個靜音的吧,省得吵架還要擔心被嗆死。

老東西說他第一次炒菜就想換了,是他一直不讓,說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宴庭,下廚的機會不多,不想浪費這個錢。

接連兩局都敗了,他隻好問飯還要多久好,餓死了。

油煙機呼呼作響,廚房的人說滾去洗手,馬上開飯。

他回了句謝謝張律,那人字正腔圓一個滾。

冬季的量天尺葉子稍暗一點,自從入了冬就沒再澆過水,身型開起來也沒秋季那般高大,他小時候怕它死了,還埋怨父親怎麼都不給澆水,父親說冬季是量天尺的休眠期,你現在給它澆水是要它的命,還順帶給它普及了量天尺的養護小妙招,說這東西原是沙漠裡的產物,喜陽喜水,但夏天需要避免大中午澆,另外澆水也有技巧,不乾不澆,澆則澆透。

說著又開始扯大道理,說做事也應該這樣,人這一輩子,不需要精通太多事情,乾一件事就要把它琢磨透了,這樣才能究其根本,成就一番事業。

父親問他長大以後想做什麼,他當時也就七八歲,除了跟祁老彈弦唱曲,沒什麼特彆喜歡的東西,除了吃。

腦瓜子轉了半天說除了醫生,其他都行。

父親笑著賞了他一個腦瓜嘣兒,力道不重,說醫生確實辛苦,咱倆要都成了醫生,你媽估計受不了。

他說母親早就想讓他辭職去當老師了,不用整天擔心什麼醫鬨,更不用擔心什麼時候又忙到吐血,太遭罪了。

父親說人活著總要有個事情推著走,甭管是愛好還是信仰,不然這一輩子也太無趣了。

他那個時候不懂什麼是信仰,咧著嘴一直笑。

唐捐正想著,樓下有幾個小孩在放仙女棒,圍著那顆一人粗的老槐樹,強叔過來勸,最後跟孩子們一起玩嗨了,五十多歲的人,暫時做回了小孩。

唐捐看得入迷,手機接連震了好幾下,陌生的手機號,熟悉的臉。

寸頭存腦的張萬堯唐捐頭一次見,臉本來就冷,現在看起來更不好惹,尤其是眼角的疤,以前有頭發擋著,不湊近根本看不見,現在很是顯眼。

照片總共兩張,一張是低頭吃餃子,腮幫子鼓得像倉鼠,嘴角還掛的紅油,毫無吃相。

另一張是擡頭看鏡頭,眼神犀利冷酷,一副知道自己被偷拍後的慍怒。

紀隋良說得沒錯,老東西的確沒瘦,就是臉白的不正常,滿嘴的青鬍渣。

他一肚子的話要問,最後隻發了謝謝。

十二點一過,唐捐就回了臥室,手機捂在胸口,睡了。

正月初五,唐捐接到紀隋良的電話,根據張萬堯的最新供詞,北京市監察委決定對陸向民留置審查,但人不見了。

唐捐那會兒剛給陳二狗打完電話,那邊吵得要死,說他不管老東西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再沒動靜,他就帶著林汝南去最高人民法院討說法,搞什麼,把人關進去這麼久一直不開庭,到底要關到什麼時候。

他實在勸不了,打算等會兒給鄭戩打電話。

陸向民失蹤的訊息很快就上了熱搜,說這個節骨眼兒上玩消失,肯定是畏罪潛逃,網友們紛紛呼籲北京公安發布全球通緝令,趁早逮住這個老泥鰍。

可天不遂人願,陸向民真就憑空消失了一般,遲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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