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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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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戚園,陳媽一早就燉好了羊肉湯,唐捐不吃羊肉,搖頭晃腦說不喝,戚柏舟問他吃不吃薑,唐捐說吃,戚柏舟衝陳媽使了個眼色,廚娘笑著走了。

拿了掛在椅子上的白毛巾,戚柏舟一把將唐捐拽入懷中,扶正他濕答答的腦袋,幫他擦頭,剛挨著就被唐捐一把擼走,說自己來。

“公司有事,我先走,你喝完薑湯洗個熱水澡,吃了飯去睡覺,我明早送你回律所。”

“我喝完薑湯就走。”發稍不再滴水,唐捐把毛巾掛在脖子上。

“聽話,明天再回去。”戚柏舟聲音軟軟的,還帶些鼻音。

“你感冒了,記得吃藥。”

“你留下來我就吃。”戚柏舟眼裡有笑也有期盼,直直地盯著唐捐。

“死了算了。”

戚柏舟不惱,傾身將嘴硬的人擁入懷中,聲音更軟:“我頭疼,回來要是看不見你,估計頭都要炸了。”

“你死了都跟我沒關係。”

“真的?”戚柏舟低眉,在唐捐的耳垂輕輕咬了一口。

唐捐“嘶”了一聲,倒吸一口涼氣,轉過臉就給了戚柏舟一拳,沒拿外套就跑了出去,外麵還在下雨,唐捐沒跑幾步,就被緊跟而來的戚柏舟抱在懷裡。

“對不起,我錯了。”

唐捐不說話,肩膀用力一怔把人推開,繼續向前跑。

第二天一早,唐捐卡著點去上班,剛上台階一個黑影就從眼前呼嘯而過,從懷裡掏出匕首衝正在等電梯的張萬堯刺去,唐捐心一晃,一個健步衝上前,把衝動的黑影抱在懷裡,黑色匕首“哐當”墜地,黑影想要撿起重新去刺,唐捐大喊不要。

“放開我,我要殺了他。”

“江存?”

唐捐聽到熟悉的聲音,將眼前人黑色的帽子往上一掀,寸頭寸腦的玩意兒,還真是他。

“唐捐,鬆手,讓他刺。”張萬堯站在電梯門口,冷臉看著眼前的兩個崽子,沒一個省心的。

“你有病啊,趕緊上去。”唐捐臉一拉,皺著眉看張萬堯,怎麼還跟小孩子較上勁了。

身邊人窸窸窣窣,桑榆早已見怪不怪,擡手在人群中打了個響指,眾人紛紛散去,進了電梯還在探頭探腦。

“唐捐你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江存在唐捐懷裡蹦躂,張萬堯眉心一動,一把扯過江存的衣領拽到眼前,居高臨下看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臉漲得通紅也不肯認輸。

“替人打抱不平也要掂量自己有幾斤重,更要搞清楚事實,滾。”

張萬堯說完就鬆了手,江存紅著臉直咳嗽,梗著脖子說:“你欺負徐笙,就該死,該死。”

“江存,彆說了,回去吧。”

“我憑什麼不說,他憑什麼欺負徐笙,我連手都不敢碰,被他欺負成那個樣子,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他。”江存嗓子眼兒顫抖,彎腰撿起地上的匕首,明晃晃的刀尖對著張萬堯的胸口。

唐捐心一緊,一個健步衝到張萬堯麵前,盯著眼前明晃晃的匕首,跟怒火衝天的少年麵對麵。

“唐捐你瘋了吧,你不幫師弟討回公道,卻替罪魁禍首擋刀?”

“我在救你,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有沒有問過徐笙,他倆到底是什麼關係,如果真如你所想的那樣,徐笙又怎麼任他欺負?”

“有什麼好問的,徐笙就是被張萬堯包養了,才任由他這麼欺負。”江存臉紅,眼更紅。

“你還是不夠瞭解徐笙,他不是那樣的人。”

江存搖頭,眼裡寫滿不可思議:“我倆上小學就在一起,沒人比我更瞭解他,他渴望有人能像父親一樣保護他,可又不想跟人靠得太近,我總是偷偷摸摸跟在他身後,送他回家,送他去南門彈弦唱曲。你說我不瞭解他,放他孃的狗屁,你很瞭解他嗎,你很瞭解難道看不出來他喜歡你嗎?”

江存說完就笑了,手中的匕首落地,唐捐順利接過,按了電梯的門,把張萬堯往裡一推,身子緊貼著電梯門。

“徐笙說你拿到了法大的通知書,真的假的?”老東西終於如願坐上了電梯,唐捐心一下就鬆了,換了張笑臉跟小崽子說話。

“廢話,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去我家裡看,但你現在彆擋我道,讓開,我要殺了那個老變態。”小崽子氣勢如虹,唐捐還是一張笑臉。

“那你信不信,老變態一句話,你永遠都當不了律師。”

江存撇嘴:“我纔不信,他頂多算個牛逼點的律師,還管得了教育部的事。”

“你可以試試。”唐捐一秒收了笑臉。

“那你記得替他收屍。”

江存也換上冷臉,將唐捐往過一拽就要上電梯,唐捐立馬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後一拉,聲音加重:“差不多得了,要真的想替徐笙討個公道,那就好好學習,來日在庭上跟張萬堯針鋒相對,滅他的威風,而不是犯蠢搞兩敗俱傷的事。”

江存又撇嘴:“可拉倒吧,就他現在這接案頻率,等我畢業了他指不定都退隱江湖了,還針鋒相對個屁呀。”

“不管如何,你現在不能碰他,毫無意義,還會搭上你的前途,走吧,我送你回去。”

唐捐說著就把江存往門口拉,小崽子身體繃得倍兒直,就是不挪地兒。

“如果你真的喜歡徐笙,就消停點,這對你倆都好。”

“廢話,肯定是真的,不是唐捐,你怎麼老質疑我?”江存小臉皺巴巴的,立在原地不動。

唐捐倒吸一口冷氣,不想再跟小崽子繼續扯下去,趕緊說好話:“一大早餓壞了吧?走,哥請你吃炒肝兒。”

江存左腳往前一邁,隨即又收了回來,仰著頭問:“哪家的呀,正不正宗,切段還是切片啊?”

“楊老二,快點的,晚點兒就打烊了。”

唐捐兩手插兜有點兒不耐煩,江存終於捨得下台階。

楊老二家的炒肝兒遠近聞名,不少來北京的遊客總要嘗一口所謂的地道北京味,店門口總是排滿了長隊,老饕餮總是趕最早的那一趟,人少,圖個清淨。

這個點,小店裡擠滿了人,外麵支的桌子還剩兩個空位,江存迅速占了一個,亮晃晃的匕首往桌上一擱,隔壁小男孩的目光隨即追了過來,嘴角掛滿鹵汁。

“把匕首收起來。”唐捐把匕首往江存那邊一推。

“我衣服沒兜,要收你收,剛好也能防身,如果張萬堯敢欺負你,直接捅死他。”江存說著,眼裡的火就上來了。

唐捐嘴角一動,拿了匕首揣進西服的內襯,下次老東西再動手,他直接動刀。

“除了炒肝兒還吃啥?”

“一碗豆腐腦兒,兩屜醬肉包子,三盒驢打滾兒,謝謝唐律師。”江存跟個街溜子似的,翹著二郎腿,胳膊搭在靠椅上。

“你幾天沒吃飯了?”唐捐從兜裡掏手機,感情還是個餓死鬼。

“誰說我一個吃啊,我給徐笙帶的,他還沒起來呢。”提到徐笙,江存的黑眸裡終於有了笑意,嘴唇一抿還有些不好意思。

“你去祁老那了?”

“沒去啊。”

江存話剛出口就後悔了。

“他昨晚睡在你那?”唐捐心一下提了上來。

江存收腿收胳膊,正襟危坐秒變乖小孩。

“說話。”唐捐聲音加重。

“我昨晚帶徐笙去拾叁先生那喝了點東西,他頭有點兒暈,我要送他回去,他說身上有酒味,祁老會生氣,我就,我就帶他回了家,誰知他一進屋就吐,臉紅的很,倒在浴缸裡不動彈,我就給他洗了澡,你彆多想,我什麼都沒做。”江存頭低著,眼皮上擡觀察唐捐的反應。

“那你怎麼知道他跟張萬堯的關係的?”

江存心一頓,這才擡頭,眼底血紅:“他在夢裡喊讓張萬堯彆碰他,屁股疼,你說這種變態我該不該殺了他。”

“你殺氣這麼重怎麼當律師?”唐捐皺眉,中國律師界又添一位不怕事兒的主。

“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還怎麼保護當事人?”

“以暴製暴的結果往往都是兩敗俱傷,你真捅了張萬堯,你這輩子就毀了。”唐捐一臉嚴肅,希望小崽子能長點記性,整天殺殺殺的,多嚇人。

“知道我為什麼要當律師嗎?”江存喉結一動。

“跟人打架不用坐牢?”

“什麼鬼?在你眼裡我就是個小混混?”

老闆吆喝著炒肝兒來嘍,麻利地把包子,驢打滾兒這些玩意兒齊刷刷擺好,白色毛巾往肩上一甩,囑咐一句趁熱吃就撤了。

“吃吧。”唐捐從蒸籠裡拿了個包子遞給江存。

江存拉著臉不接,唐捐皺眉:“沒看冒著熱氣嘛,趕緊吃,燙死了。”

江存喉結又是一動,接過燙手的醬肉包,啊嗚一口。

唐捐吃了兩包子,一碗炒肝兒,付了錢就走了,江存在後麵喊,彆跟徐笙說。

唐捐嘴角一動,背對著小崽子揮手,大聲回應,看你表現。

江存剛塞了一個驢打滾兒,嘴巴張了半天沒個完整的話,唐捐的背影越來越遠。

堯庭律所,唐捐剛上電梯就接到張萬堯的電話,還是兩個字,上來,唐捐握著手機深呼一口氣,該來的還是逃不掉。

76樓,照例敲三聲推門而進,大步流星走到辦公桌跟前,跟張萬堯麵對麵,開門見山:“有事直說。”

老東西嘴上叼煙,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擡頭盯著唐捐:“以後彆再跟戚柏舟見麵,他們要做的事你摻和不起。”

“如果你肯把當年的真相告訴我,我又何必聽戚柏舟的差遣?”唐捐迎上老東西不滿的眼神,臉比他更冷。

“跟他睡了?”張萬堯接過煙,鼻子裡撥出一長串白煙,整個臉就霧裡看花。

“跟你無關,說正事,我剛上來看到鐘鳴,秦叔說他在保安亭待了三天了,你到底為什麼不接未成年的案子?”唐捐兩手撐著辦公桌,眼裡裹滿疑問。

“跟你無關。”

“你要怎樣才肯接小石頭的案子?”唐捐眼眶通紅,手背青筋暴起。

“不接,聽不懂人話?”

“是因為沈宴?”

在唐捐整理的張萬堯資料庫裡,沈宴的蹤跡可追尋到他們大學畢業,1997年的重慶發生了一起未成年綁架殺人案,死者是沈宴的弟弟,沈清,年僅八歲。

母親接受不了患上精神障礙,跳了嘉陵江,父親變賣所有家產,帶沈宴移民英國,從此跟張萬堯沒了交集。

沈宴跟張萬堯同歲,常年穩居全校第一,到了大學也不例外,主修經濟,大二就開始在外資律所實習,處理跨國案件。

法大曾流傳這麼一句話,以後有案子,經濟找沈宴,刑事就找張萬堯,還說他們如果合開一家律所,其他律所都要喝西北風了。

在一次采訪中,有位膽大的記者提問當初是否有想過跟沈宴合開一家律所,張萬堯凝視鏡頭好幾秒,說沒有。

“不準碰他。”

張萬堯突然吼了一嗓子,給唐捐嚇一激靈。

“我都沒跟他搭過話,碰個錘子,倒是你,既然把沈宴看得這麼重,當年殺害沈清的三個小惡魔你為什麼沒將他們繩之以法?”

唐捐心裡一陣怨懟,自己老友相見拉個臉愛理不理,他隻是提了個名字,就擱這兒上綱上線,還不準碰,擱這演霸道總裁呢。

“他們已經死了。”張萬堯掐滅煙頭丟進黑瓷盤裡,單手撐著下巴看唐捐。

“什麼時候?”

“沈清死的第二年。”

“怎麼死的?”

“自殺。”

張萬堯說完嘴角一動,唐捐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可如今小石頭需要你的幫助,你為何見死不救?”

“他死不了。”打火機“啪嗒”一聲響,張萬堯又點了一根,大口吸著。

“就算死不了在監獄裡待幾年人出來也廢了,這是你希望看到的結果?”

“我跟你不一樣。”

“他們說我像年輕時的你,我看純屬扯淡,我才沒你那麼冷漠,無情。”

唐捐說完就走,不想跟老東西廢話,他剛邁腳,胳膊被人一把抓住,身後飄來聲音。

“今晚飛上海,彆亂跑。”

“去上海乾嘛,沒什麼正事恕不奉陪,”唐捐站在原地不動,前幾天著急忙慌去重慶就沒啥正事,還在老東西家人麵前丟了人,師父出事他也沒在跟前。

“華政明天有演講,美國來的,求合作。”

“誰的演講?”唐捐轉過身問。

“你的老東家,b≈k。”

“他們向來獨來獨往,怎麼突然求合作?”

“b≈k中國最大的律所就在陸家嘴,生意不錯,有意在北京也搞一個,你作為前員工,這個熱鬨可不準錯過。”

“行,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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