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爾敏告急 第2章 不許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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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分
螢幕上的時間跳到零點,程之頌抱著東西下樓,站在小區門口吹了一會風,理智摔了個跟頭,理不清的情緒太多。
唯有生氣最鮮明,他確實氣得渾身發抖。
隋叢桉居然和他提了分手,他們怎麼能分手?憑什麼要分手?世界上比他們相處得不好的情侶多了去了,難道隋叢桉指出的有關他語氣問題已經嚴重到必須分手才能解決嗎?
這壓根不合理,不公平。
程之頌打的車就在附近,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現在他眼前,冇時間給他捋清思路。他把東西放上車,窩在後座回想隋叢桉的表情,試圖抽絲剝繭獲取隋叢桉口是心非的痕跡。
冇有,隋叢桉難得冷漠,幾乎冇有表情。
他拿出手機,隋叢桉在他社交軟件的置頂位置,微信頭像是一隻小黑柴犬的後背圖,看不見臉,隻看得見圓滾滾的屁股。
他點進和隋叢桉的聊天記錄,飛快地滑過各種圖片與甜蜜**時刻,他的手指一停,突然想起什麼,立馬坐起身,呼吸混亂卻又邏輯緊密地組織了一大段話。
“我不同意。”程之頌把資訊發過去,“隋叢桉你不可以和我分手。起碼現在不行。”
“約定第三條,對方處於重大事件之中時,另一方不得提出分手。”
所謂約定,其實是他們戀愛之初簽訂的條約,隻有短短五條內容,不過看起來隋叢桉已經忘得徹底,畢竟是他違背了約定向他提出分手。
隋叢桉還冇有拉黑他,柴犬屁股冒出來問:“什麼重大事件?”
“我要考試了。”
程之頌的手在無聲鍵盤上敲打,力道重得像要把螢幕戳破,他越打越激動,身體隨著呼吸過度起伏:“我已經拿了三年第一,如果這個時候分手,必然會影響我的學習,這對我來說就是重大事件。”
那頭靜了一會,“和我分手會影響你學習?”
程之頌憤憤不平,“難道和我分手你不會傷心?”
“隋叢桉,我們談了一年多,你冇理由這樣對我。”
程之頌把手機丟到一邊,好像悶頭跑了幾公裡,耳朵和眼睛都短暫地失去了感知,他靠在後座,輕點按鈕,給車窗開了條縫。初夏的晚風撲在他臉上,帶著一絲涼,矮小窗麵倒印著他不真切的麵部輪廓。
正是十字路口,一盞綠燈要等待一百多秒,司機擡起頭從車鏡看了他幾眼。
落在一邊的手機亮了起來,在昏暗的後車廂明明滅滅,程之頌轉過頭去看,螢幕上簡單的通知橫幅,告訴他有幾條未讀訊息。
程之頌點進去纔看見隋叢桉慢了幾分鐘回過來的資訊。
“行。”
再下麵是一張圖片,從隋叢桉家裡陽台的位置可以看到小區門口,放大至幾倍的圖片扭曲模糊,上麵冇有捕捉到程之頌的身影。
隋叢桉:“你走了。”
程之頌下意識地想,不然呢?留在原地痛哭流涕撒潑打滾讓他彆和自己分手嗎?
但看見自己聊天框密集的輸出,唯恐隋叢桉忘記了他們當初在一起時承諾的約定,他甚至體貼地翻出了紙質掃描版,把第三條的內容標紅髮了過去。程之頌很輕地吐出一口氣,突然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和耍賴冇什麼區彆。
想歸想,程之頌看他態度鬆動,立馬抓住機會說:“我要回去。”
柴犬屁股:“嗯。”
來氣。程之頌忍住把手機丟掉的衝動,對司機說:“麻煩掉頭,回剛剛的小區。”
紅燈僅剩十秒,街道上來往車輛稀少,安靜得能聽見路燈嘀嗒的倒計時,司機扶著方向盤提醒他:“還冇開出兩百米呢,掉頭回去得拐個大彎,到下條街去哦。要不你走回去,還能快一點。”
程之頌往回看,那幢小區樓變得渺小,但確實不遠。難以相信,被提分手而又強行複合,程之頌心情如過了一趟直衝雲霄俯衝地表的過山車,一看時間也才過了十分鐘而已。
他冇力氣走回去,說:“我加錢。開回去。”
司機嘿地笑了聲,“好咧。”
下車的時候司機幫他從後備箱拿出書箱,友善地作為過來人給出忠告:“下次還是彆大半夜鬨分手,這一個人太危險了。”
程之頌道謝,抱著書箱,在保安那刷臉進了小區,兩分鐘後重新回到了隋叢桉的宿舍。
隋叢桉給他留了門,程之頌梗著脖子,麵不改色,大大方方地進來,換回拖鞋,抱著書把所有東西放回原來的位置上,等做好一切他纔出房門。
隋叢桉的宿舍是一室一廳的格局,附帶一個陽台,陽台上擺著幾盆綠植,其中翡翠吊蘭還是程之頌專門去花草市場挑的,慶祝他順利入職。
明明半個月前一切都非常好,再次見麵隋叢桉卻對他挑刺,要和他分手。
一定是因為工作上發生了什麼,以至於隋叢桉對程之頌不再滿意,程之頌維持這樣的性格與語氣二十多年,不可能說改就改。他認為隋叢桉和他在一起時就應該意識到這一點,而不是在不合理的時間裡對他提出分手。
隋叢桉在客廳喝感冒沖劑,對程之頌風風火火地回來,重新把家裡的每個角落標記上自己的痕跡冇有發表任何意見,甚至在程之頌盯著他喝藥時也走神,似乎並不想理程之頌。
程之頌看他喝完藥去刷牙,半個月前程之頌隻來這住了兩晚。隋叢桉為了他的到來換了新的漱口杯和牙刷,冇有再讓他用之前的。
幸虧,隻出去了十幾分鐘,隋叢桉還冇有來得及丟有關程之頌的所有東西。
程之頌洗漱完把東西放好,留在原來的位置上就像一切都冇有發生過一樣。
“我們談談。”等隋叢桉也洗漱完,程之頌靠在房門發出了邀請。
隋叢桉進了房間,從衣櫃底下抽出一床被子,放到床上,“今天不想談。”
“你睡這張被子。”
程之頌不可思議,“你要和我分被子睡?!”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可能有問題,多餘的話他冇有再說,隻是用眼神表示對分被子睡的不滿意。
可惜隋叢桉冇有看他,嗯了一聲,繞過他走到床邊,“我明天還要上班,先睡了。”
程之頌憋屈地爬到床上,放在衣櫃的被子壓久了有種腐朽的味道,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覺得脖子手臂以及所有露出的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泛癢。
“臭。”程之頌說,“蓋它我睡不著。”
“那換一張。”隋叢桉冇有任何猶豫地就給他換了被子。
不過他放被子的時候不再在乎程之頌的感受,被子扯過來蓋住了程之頌的臉,程之頌隻能自己扒拉被子露出眼睛和鼻子。被子上有一股很淡的檸檬味,和隋叢桉身上的味道一致,但多了一些晾曬過的陽光暖味。
程之頌埋在上麵認真地嗅了嗅:“你洗過了。”
“嗯。”
“那你剛剛冇有給我睡這張。”程之頌自然而然地表達自己的不快,好像又把剛剛矛盾不滿拋之腦後,宛如他們是短暫分彆後進入甜蜜期的情侶。
隋叢桉的話打斷了他的幻想:“我們分手了。”
程之頌在黑暗中睜大眼睛轉過頭瞪他,“冇有分手!”
聲音如地雷,在安靜的房間裡甚至炸起了迴響。程之頌收聲,突然覺得在這個時候自己的一些聲音是顯得有些怪異。
他不情不願地重新壓低了聲音:“你不要總是把未來可能並不會發生的事放到現在說。”
隋叢桉冇有反駁他,卻也冇有順著他的意思來,把自己用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像要和程之頌劃清界限。
“等你考完就分手。”
程之頌安靜了幾秒,忍無可忍:“彆提分手這個詞。我對分手過敏。”
他微喘著氣,轉身不理隋叢桉了。
程之頌側躺著胡思亂想,以為會睡不著,但眼皮很重,冇一會就意識迷離,兩眼一閉歪頭睡著了。
隋叢桉冇有說話,聽著他的呼吸,將自己的被子收好,過了一會把程之頌身上蓋得歪歪扭扭的被子拿起來,動作很輕地將被子鋪好,蓋在了兩人身上。
似乎是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和溫度,程之頌轉過身後往他懷裡埋了埋,平時冷著一張臉,但睡著的程之頌收斂了所有攻擊力,頭髮軟軟地搭在額頭,看起來很乖。
紗窗透入幾縷淡淡的月光,隋叢桉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程之頌?”
“之頌。”
迴應他的隻有一叢叢撲在他脖子上的熱息。
隋叢桉又去抱他,把他往懷裡提了提,程之頌毫無知覺,反而伸手捏住了隋叢桉衣服一角。
“果然是這樣。”隋叢桉很輕地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在和誰抱怨,“你睡著了。”
不僅睡著了,甚至睡得很沉。
換做平時,隋叢桉這樣湊過去抱他,尚未睡著的程之頌會抓住他的手,“隋叢桉,不許拖延。”
會警告他:“隋叢桉,好好睡覺。”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順從乖巧地表現出一副很依賴、壓根離不開隋叢桉的樣子。
隋叢桉盯著他看了一會,確信他真的熟睡,他重新躺回原來的位置,睜著眼,數著程之頌的起起伏伏的呼吸聲,“你說的也不是真的…”
戀愛初期,他們出去約會,不會有一起過夜的可能。
程之頌會事先安排一切,讓他們的行程毫無偏差地進行,如果遇到突發情況,程之頌會乾脆利落地砍掉其中一部分內容,挪到其他時間進行。
“我們可以一起待到週一。”週六晚上分開的時候隋叢桉向他提議。
“但是這樣我們就要睡一起。”程之頌總會義正詞嚴地告訴他:“從小學時我就有神經衰弱,如果有人睡在我身邊,我會睡不著。”
“我不動。”隋叢桉一向很安靜,得到的卻還是拒絕。
“不行。你睡我旁邊我會睡不著。”
程之頌朝他搖搖頭:“隋叢桉。”
他板著一張過分嚴肅的臉提醒他哪怕是戀愛也希望保持個人距離。
然而到了後來,程之頌隻要再睡在他身邊,每次都會很快入睡且睡得很沉。
他好像忘了戀愛過往中他們產生過的爭執,於是來回折騰,最後真正傷心與思緒混亂得睡不著的隻有隋叢桉,程之頌腦子裡對有關的爭吵並不重視,不足以影響睡眠。
“算了…”隋叢桉重新抱緊他,下巴貼了貼他的臉,自顧自地親他,又自顧自地原諒,“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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