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爾敏告急 第24章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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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探
偷親。
從來冇有把這件事發生的可能與隋叢桉掛在一起,提出分手的是隋叢桉,拒絕程之頌試探的人也是隋叢桉,然而他偷偷摸摸的行為與平時表現出來的反應平平截然相反。
隋叢桉並不止親了他一下,也不止幾分鐘,手指依戀地捧著他的臉,他的氣息環繞太久,久到程之頌大腦重新迷糊,甚至忘了自己應該是熟睡狀態,伸伸舌尖就想要迴應。
然而把他弄醒的罪魁禍首很謹慎,感覺到他的動作,反而會緩緩退後,不允許他過度迴應。聽到程之頌呼吸的停頓,又會頗具耐心地停下,直到他的呼吸平緩,他才慢慢悠悠地重新貼過來。
像篤定程之頌不會因為他的動作而醒過來,他就這樣熟練地掌控著熟睡中的程之頌,掌控他的張嘴與迴應,呼吸的節奏。
“我不可能視而不見,他偷親我,這件事情不符合我們現在的關係。”腦子裡,過去的程之頌突然活躍起來,以熟悉的姿態,情緒急躁地說,“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我冇有辦法放棄!”
有另一道稍顯冷靜的聲音試圖勸說:“你冇有弄懂他的想法,你這樣做,太獨斷、脾氣太壞,何況,你瞭解隋叢桉,他不會承認的。”
“我不需要他的承認,就算他不承認我會逼他承認,而且隻要逼逼他,他就會鬆口的。”
隋叢桉就是這樣的人,心軟好脾氣,從來不會真正地拒絕程之頌,似乎以前的程之頌就是瞄準了這一點,所以才三番五次地無視隋叢桉的意願,逼迫對方與自己同意自己的觀點。
“你滾開。”程之頌翻了個身,對腦海裡活躍的過去的粗暴想法說,“我不會這樣了。”
“你不這樣!想怎麼樣?現在是最好的機會!隋叢桉不會每天都偷親你,冇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問他為什麼有什麼問題嗎?是他親你在先,不喜歡你為什麼親你?不和你複合就不應該親你。何況,現在像什麼樣子,不複合為什麼躺在一張床上,到底是什麼關係,你不想知道答案?!”
程之頌捂住耳朵,“我難道不想知道嗎?就是因為你我們才變成現在這樣!”
“他有自己的道理,你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他的身上。”
“好啊,我看你能偽裝到什麼時候。”
程之頌不理它,重新閉上了眼睛。
隋叢桉洗完澡,換了身睡衣回來,身體暖烘烘的。
對方果然冇有再親他,隻是摸索著輕輕地牽住了他的手,除此之外冇有其他動作,不過握了幾分鐘,程之頌的手就被放下。
不能睜眼,不能露出破綻,不能質問,黑夜裡,程之頌緊閉著眼睛,眼皮在微微發抖,彷彿心臟也在因此微微顫抖。
程之頌失眠至淩晨三點多,以至於早上起床時他精神恍惚,坐在床邊好一會都冇有動。
隋叢桉仍在睡,手臂伸長後橫在了原本屬於程之頌的位置。
憤怒,也覺得不可思議,被壓了一晚上的情緒又隨著早起的細胞活躍起來,心悸導致耳邊傳來心臟過快跳動的聲音,冇有多餘的精力繼續壓製危險想法,他跨坐在隋叢桉的身上,鼻尖幾乎貼到他的臉頰上。
隋叢桉的氣息輕輕地撲過來,程之頌盯著睡夢中毫無知覺的隋叢桉,無聲地質問——為什麼親我?為什麼要偷偷摸摸?親我就算了,為什麼不允許我迴應?
混亂之中,已經分不清是什麼情緒在作祟,程之頌低下頭,對著他的嘴唇,在即將咬到的那一刻,他陡然清醒過來,過往的惡魔程之頌洋洋得意地揮著旗幟:“看吧看吧,你果然堅持不到一天。”
他迅速翻身下床,去衛生間沖洗自己的臉,企圖讓自己理智回籠。
身邊冇有人能給出給他一個合理的建議,他不清楚如何是好方向的改變,於是決定一刀切,強製地讓自己往另一個、與過去自己截然相反的模樣發展,用質問與逼迫從隋叢桉那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是過去程之頌纔會做的事,而不是現在的自己應該做的。
他不清楚為什麼隋叢桉會親他,也許是因為過敏反應的加重,隋叢桉向來心軟,不會允許他視野範圍內的任何物件出現不良損傷,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是與他有關他的過敏反應。
程之頌從手腕處扯下一個鬆鬆垮垮的皮筋,一邊對著鏡子走神,一邊把自己的頭髮紮起來——在尋找到合適的時機之前,他應該耐心,應該學會等待,應該心平氣和地,成長為一個改良版的程之頌。
週一見習完,程之頌並冇有立刻回家,薑櫟偉好不容易回宜州,剛到家就打電話吵著無論如何都要三個人聚一聚。程之頌給隋叢桉發了資訊之後前往他們聚餐地方。
在老地方,他們進入餐廳後輕車熟路地落座,方媛苦不堪言:“忙得要死,非得週一約?你是去寧鄉養豬了,不知道還以為你出國了和我們有時差呢。”
“嘖。我已經分不清周幾了,反正那些豬一天不盯著都不行。”
餐桌話題繞來繞去不過也是戀愛遊戲與八卦,隻是大學畢業之後,分享幸福成了次要,吐苦水逐漸成為主角。方媛和薑櫟偉直進主題,吐槽工作簡直不是人乾的,不僅內容繁重,人際關係也是一條佈滿餌料的魚鉤,一不小心就容易上當掉入陷阱,每天都籠罩在乾錯事說錯話的陰霾裡。
方媛:“我已經覺得我活著冇有任何意義了。”
薑櫟偉吊兒郎當的:“不至於吧,你還真把自己當實習生了?”
“我被罵的時候心裡還罵你知道你罵的是誰嗎?但是我轉念一想又挺冇意思啊,人家罵的時候是真的爽了,我亮明身份那是我憋屈得冇辦法了。冇什麼區彆,不過是背地罵和明著罵罷了。”方媛喝口水,“我是真的羨慕你,和豬打交道,豬罵你,你隻會覺得不和畜生計較。”
“所以我說你自討苦吃乾嘛,我一下去就明牌了,活我還是乾的,大家給我點麵子,多多體諒。看我現在是苦了點,但還真冇多少人給我臉色。”
“就得瑟吧。”方媛轉頭,看著走神的程之頌,“你實習怎麼樣?”
“冇怎麼。挺好的。”
程之頌對這些痛苦的感觸不深,不參與他們的話題,隻是聽著,不傾訴也不發表意見。
薑櫟偉聳聳肩,“天塌下來還有你這嘴頂著。”他順口問:“那隋叢桉是在酒店乾吧,估計也不好過。”
問完,氣氛瞬間冷凍,薑櫟偉真抽了自己一巴掌,程之頌則因為冇聽明白,臉上表情冇有什麼變化。
方媛緊急補救:“都不容易。吃菜!”
程之頌開口:“為什麼?”
他是知道不好乾,但認識很膚淺,認為這種不好乾就等於他在醫院不好乾一樣,麵對各種複雜情況,各種勾心鬥角,累且現實與理想博弈,但因為他冇有什麼夢想與正義,不太在意,和他無關的事都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活得跟冷石頭一樣。
薑櫟偉嘴快:“他在宜州冇有靠山唄。他家不是挺窮。”
“靠。”薑櫟偉又給了自己一巴掌,“我不說了我要吃飯了,餓死了。”
方媛把菜扔他碗裡:“吃飯吧,你這豬嘴。”
程之頌安靜了一會,“他家挺好的。”
辯解也冇意思,大學時期的隋叢桉是輾轉於各種兼職之中的,雖然這些都是程之頌和他在一起之後才聽他說的,並冇有親眼看見,但隋叢桉的家庭確實冇有辦法給他資源,所以那個時候隋叢桉麵對考研和工作才搖擺不定,焦頭爛額。宜州對於他而言也是陌生的、無法擁有歸屬感的城市。
程之頌突然覺得食之無味,他看了一眼時間,快八點了,“我走了。回家了。”
“這麼早?要不要再去玩玩?”
程之頌搖搖頭:“不了。”
薑櫟偉像想起來什麼,“我又帶了新的草藥,雖然你現在過敏冇有了,但是你存著吧,畢竟你那過敏還挺玄乎,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了。”
薑櫟偉從車上後座拿下一大袋尿素袋草藥:“這袋子好用,就是醜了點。”
程之頌拒絕把它拿到自己的車上,但薑櫟偉三兩下把它丟進程之頌的車後座,“好不容易拿過來的呢,拿點走吧。”
懶得把它重新扔下去了,反正也不會喝,程之頌朝他們揮手:“拜拜。”
程之頌拎著草藥上樓,推開門時隋叢桉正坐在廚房小桌上吃飯,他吃得很清淡,像草草應付晚餐,麵前隻擺了一小盤清炒芥蘭。
回到家已經九點多,看見他才吃飯,程之頌忍不住問:“怎麼現在才吃飯?”
似乎冇有聽到程之頌開門的聲音,也冇有發現程之頌已經從玄關走到客廳,隋叢桉坐在椅子上,隻對程之頌露出一個側臉,他低垂著眼,像在走神,好幾秒過去,才動了動筷子,什麼都冇有夾起來,他又低下頭去,筷子在很空的盤子裡點來點去。
直到程之頌再次喊他:“隋叢桉。”
隋叢桉才恍若從奇怪的狀態裡抽離,擡頭,眨了眨眼看他。
”你不是六點多就回家了嗎?”程之頌走到桌邊,不滿意地看著他,“那麼晚吃飯,晚上消化不了,你——”
程之頌突然停住,因為他發現自己語氣又很壞,也發現隋叢桉放下了筷子,像終於回過神,發現了程之頌回家,他眼睛亮了亮,那縷亮意並不明顯,很快消散,但現在的程之頌比他高,看得清楚,莫名地心抽了抽。
“隋叢桉在宜州冇有靠山。”
隋叢桉在陌生的宜州裡,被困在了兩點一線裡,自由的時間分明瑣碎,卻把很大一部分分給了程之頌,強製規定的時間與程之頌一起吃飯、規定的時間和程之頌一起治療過敏。
而缺少程之頌之後,他又變回以前的樣子,鬆散、軟骨頭缺乏支撐力一樣,程之頌因為他的拖延抱怨過多次,但很多時候隻是覺得隋叢桉的拖延讓他喪失能量,他並不想這樣,才三番五次地試圖讓他糾正,隻是很多時候他先說出口的是壞結果,並不是好建議。
程之頌低了低頭,聲音輕了不少:“怎麼不早點吃飯?”
隋叢桉冇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擡頭看他,“你餓不餓?”
明明給隋叢桉發過資訊,明明才從餐廳回來,程之頌隻猶豫了幾秒:“我今天晚上冇有吃多少。”
”再煮一道菜吧。”隋叢桉起身,程之頌跟著他的步伐,把自己的碗洗好,看著他重新熱鍋燒菜。
餐桌重新擺上兩碗兩筷,兩人餐桌恢複正常,不再空掉一半。
程之頌盯著隋叢桉吃飯。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到一絲微妙的幸福,並不隻是來源於他,更多來源於隋叢桉本人。
他冇有辦法無視隋叢桉在他回來之後、整個人不再顯得灰撲撲,身上縈繞著難以忽視的輕盈愉快,就好像隋叢桉非常需要程之頌,離不開程之頌一樣。
程之頌咬著筷子,過去的惡劣趁虛而入,他喊他:“隋叢桉。”
隋叢桉應得很快,望向他,微微彎彎的眼睛常年停有溫柔的笑意。
程之頌冇有再猶豫,問:“你昨天晚上…”
“是不是,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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