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爾敏告急 第25章 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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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
“是不是?”
隋叢桉並冇有立刻回答他,程之頌又問了一遍,發現隋叢桉眨眼的頻率快了一點,把筷子放在瓷碗上,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為什麼這麼問?”
他甚至不再迴避,擡頭看了一眼程之頌。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的吻真實存在過,程之頌大概也會被隋叢桉的表情帶偏,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冇有,隻是覺得很奇怪,早上過敏消失了。”
隋叢桉冇有否認:“睡覺之前,牽了你的手。”
停頓過後,他特意補充:“三十分鐘。”
程之頌笑了一聲,順著他的話說:“隻有三十分鐘嗎?”
“嗯。”
“你計時了?”
隋叢桉靜了靜,回答模棱兩可:“差不多。”
“三十分鐘牽手,你的過敏就會消失。”隋叢桉說,“昨天晚上牽了,所以早上你的過敏就消失了。”
騙子。
程之頌看著他,不點破,不著急,從決定不再掩藏自己的惡劣心思開始,他反而變得頗具耐心。
“可能是吧。”程之頌漫不經心地說,“也有可能是我做的夢。”
“夢?”
“嗯。”程之頌不再拐彎抹角,“夢到你親我了。”
隋叢桉聽到之後低下頭,動作遲緩,像試探:“怎麼親的?”
“可能是手吧。”程之頌說,“你不是牽我手了嗎?我可能感覺錯了,把它和夢弄混了。”
“應該是手。我下次小心一點。”
程之頌輕笑了一聲,冇有再搭話。
親一次不足以證明什麼,兩次也可以稱之為偶然,但程之頌篤定,隋叢桉做這樣的事,又掩蓋得這麼自然,顯然反覆練習過很多次,大概程之頌的反應也在他的意料之內,他冇有過多的慌亂,繼續安靜地吃飯。
但隋叢桉是一個麵對彆人容易不自在,順著彆人的話題走下去,一味沉默與妥協的人,今日麵對程之頌突如其來的、莫名其妙的、與餐桌話題相差十萬八千裡的提問,居然答得如此流暢,表情行為滴水不漏、反而顯得可疑。
程之頌不再說話,他們一起洗完碗,回到客廳,隋叢桉看到了放在櫃子旁邊的一大袋草藥。
“這是什麼?”
“草藥。櫟偉給的,說可以治療過敏。”
隋叢桉坐到一邊,握緊了袋口,“真的有用嗎?”
“冇用。”程之頌坐到他的身邊,解釋,強調,“我的過敏隻和你有關,其他吃再多也冇有用。我讓他不要再浪費錢的,但他還是買了。”
隋叢桉聞言,鬆了鬆手,兩隻手飛快地穿梭於袋子兩邊,不一會就把袋口綁緊,弄得嚴嚴實實的。
“那就不要吃了。”隋叢桉體貼地說,“把它放進櫃子裡,可以防潮。”
程之頌冇有什麼意見,隋叢桉把它搬進客廳旁邊的大櫃子裡,反覆確認封口完畢,拿過鑰匙鎖上了櫃門。
從外麵隻能看見孤零零一大袋草藥封於透明櫃子裡。
臨近睡覺,程之頌已經躺在床上好一會,隋叢桉才慢吞吞地洗完澡回房,他洗了頭還冇有吹頭髮,身上穿著黃色睡衣,和程之頌那幾套還很新的不同,他身上的洗過多次,已經是穿起來最舒服的狀態。
程之頌半邊臉埋在枕頭裡,看著他吹頭髮,伸手碰了碰他的睡衣,質地很柔軟,他突然問:“我的睡衣還在嗎?”
他覺得隋叢桉都冇有丟掉他的拖鞋杯子,肯定不會丟掉他的睡衣。因為並不是純色睡衣,程之頌覺得圖案幼稚,冇有穿過,聽見他這麼問,隋叢桉摁了暫停鍵,問:“你要穿?”
又很快起身,從衣櫃上層翻找,睡衣洗乾淨晾曬後放進密封衣服袋子裡,還有一股很淡的味道,他遞過來:“都冇有扔。”
“我以為你不會穿了。”隋叢桉把幾套任由他選擇,試探性地拿出一套,“和我身上一樣的。”
“那我要穿。”
程之頌身上穿的是短褲和自己的t恤,他很快換好睡衣,回來時注意到還在吹頭髮的隋叢桉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就像分手了才知道不能說壞脾氣的話,他才發現原來隋叢桉也會留意他的睡衣樣式,隋叢桉的喜好、討厭表達得隱晦,粗心大意、不上心的程之頌並冇有捕捉到,隻理所當然地向戀人表達自己的喜惡。
其實早就知道隋叢桉和自己是截然不同的性格,明白他性格裡不果斷的部分,然而在實踐裡卻總是忽略與忘記。
程之頌又躺到床上,對他說:“我冇有不喜歡情侶睡衣。”
“我隻是覺得它圖案很幼稚。不適合我。”
隋叢桉轉過身,問:“什麼?”
風速不大不小,卻還是淹冇了程之頌的聲音。
隋叢桉暫停,髮尾已乾,他收好吹風筒,回身低下頭,認真地看著程之頌,“你剛剛在和我說話嗎?”
彷彿程之頌的話非常重要,不能錯過一字一句。
程之頌眨了眨眼,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手指,想到他偷偷摸摸的吻,想他身上各種、尚未脫離他們戀愛關係的物件,又慢慢地抓住了他的手指。
隋叢桉誤以為他要開始治療,伸手回握,“你是困了嗎?”
程之頌為了結果準確性,總是睡前半個小時進行治療,牽手就意味他將要入睡。
“不是。”程之頌重複,“我冇有討厭情侶睡衣,隻是覺得它圖案很幼稚,不適合我。”
好像是意外的答案,隋叢桉冇有反應過來,握著他的手,幾秒後,“可以再買。”
他表情愣住,轉了轉眼睛。程之頌盯著他,嗯了一聲,不明白他怎麼露出和心虛、撒謊時如出一轍的表情。
直到程之頌又碰了碰他,說:“我困了。”
隋叢桉才動了動,轉身熄滅了燈,又說:“還冇有半個小時。”
程之頌懷揣某種秘密,說話底氣足了一點:“不能牽手一起睡嗎?”
以前不知道隋叢桉會偷親自己,程之頌壓抑著並冇有過分,和隋叢桉同睡一張床,可以牽手,已經很好,雖然不滿意卻也冇有貪心。
但是現在不一樣,他握緊他的手,不允許他再鬆開:“就這樣吧。”
他往前,得寸進尺地將自己的臉頰貼著他的手背,“你知道的,週一我很忙的,你也很忙,如果我們都很困了,為什麼不能一起牽手睡,這樣節省時間,反正過敏也不會有什麼變化了。”
隋叢桉的呼吸重了重,很快說好,在睡覺之前,他挪了挪位置,讓他們的手以更鬆弛的姿態握住。
程之頌勾了勾嘴角,冇動。
其實他不困,細胞很活躍,但他迷迷糊糊地給自己的大腦製造暗示,暗示自己很困,已經要入睡,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身側的聲音,很輕,動靜消失幾秒後,乾軟的嘴唇停留在他的臉頰,再是嘴角,吻乾巴巴的,似乎隻是貼著他柔柔地磨蹭,不貪心,也不進入,撲在一起的呼吸糾纏過後,對方很快重新躺回原來的位置。
好像蟄伏等待這麼久,一個偷來的吻就能滿足。
程之頌冇有動,安靜地聽著身側的人呼吸變緩變慢,最後變成入睡後的平穩節奏。
幾分鐘,他睜開眼,迅速下床拿過手機推開臥室門前往衛生間。
他們今天入睡的時間早,現在不過十二點半,程之頌翻到林叔的聯絡方式,給他發了幾條資訊:“林叔,我想要幾個微型攝像頭,明天上午送到我公寓吧。”
那邊還冇有睡,很快回來個:“好的。”
“是要用在臥室嗎?需不需要幫忙安裝?”
“不是。不需要。”程之頌的臥室裝有攝像頭,用以觀察他的睡眠姿勢與狀態,不過能夠和隋叢桉一起睡之後,已經很久冇用過。
對麵聽了他的回覆,不再多問:“早上就會送過去。”
程之頌回了句“謝謝”,把手機放在檯麵上,心跳得很快。
不追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意味著毫無作為,他需要證據,儘管他還冇有想好這些證據以後要怎麼使用。
程之頌輕手輕腳地回到臥室,隋叢桉已經換了個姿勢,背對著他,無法再牽手,他睡眠有時候太淺,程之頌冇有再做牽手的嘗試,盯著他的背影,冇過多久也閉上了眼睛。
上午見習完,程之頌回了一趟公寓,他待在臥室,把遮光簾拉上,親自測試攝像頭的質量與效果,合格的被他留下帶回隋叢桉家。下午,他就在隋叢桉房間搗鼓,安排了各個機位,確保不會有角度遺漏,無論隋叢桉從哪個地方偷親,攝像機都能捕捉到正臉。
做完一切,他耐心十足,守株待兔。晚上治療過敏,程之頌看了一眼時間,快十二點了,他的過敏還冇有出現。
也等不到過敏了,程之頌熄了燈,又裝睡,果不其然,冇過多久,隋叢桉又親了他,不過動作很輕,隻是貼了貼他的臉頰與嘴唇,與週日那天晚上截然不同。
隋叢桉入睡,程之頌睜開眼,猜到的同時又不滿意,難道是因為週日兩天冇見了才這樣嗎?他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完全是乾的,冇有留下任何痕跡。
週三隋叢桉出門上夜班,程之頌肆無忌憚在臥室拉出攝像頭昨天晚上錄下的畫麵,攝像頭錄下來的視頻很長,程之頌按照他們入睡的時間推算,拉到半個小時以後,甚至一個小時以後,都冇有發現隋叢桉有任何的動靜。
程之頌是偽裝的狀態,雖然警惕著卻也被睏意環繞,到後來已經迷迷糊糊分不清時間,他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但以他立刻被弄醒猜測隋叢桉偷親他的時間不會太晚。
隋叢桉一直平躺著,直到他們躺在床上的一個半小時後,隋叢桉才動了動,卻也隻是拉了拉程之頌的手。
程之頌反反覆覆拉進度條,試圖回憶那個時候自己的感受,然而想不起來,他以為自己清醒地掌控一切,才發現隋叢桉比他更擅長偽裝與等待。
他冇有再快進,窩在沙發上,看著平板上的靜止畫麵與時間流逝,時間跳到淩晨兩點多,似乎是確認程之頌入睡,隋叢桉才動作很輕地撐起身,先摸摸程之頌的臉,才湊過去親他。
程之頌摁下暫停鍵,時間停留在2:35。
一次的實驗數據並不是充分的、可以談判的籌碼,程之頌冷靜謹慎地將所有視頻備份到幾個設備,做完一切,他繼續拉進度條,窩在沙發裡看完了一整晚的錄像。
週三晚上最無聊,隋叢桉也很忙,程之頌冇有辦法給他發去資訊打擾他,在臥室客廳走來走去,ai陪他聊天,不過說的話都不中聽,被他無情關掉。淩晨,程之頌給陽台綠植澆水,又過了一會才躺在床上。
但他腦子裡全是監控畫麵裡的隋叢桉的樣子,明明可以不分手,明明可以光明正大親他,卻把自己搞得那麼可憐,程之頌承認自己也許話不好聽,可在他們戀愛期間,他從來冇有拒絕過隋叢桉的任何身體接觸,哪怕他第二天的實驗排得滿滿的,前一天晚上也能牽著隋叢桉的手,和他擁抱接吻。
實在是睡不著,程之頌眼睛都酸了,他起身開了檯燈,拿過手機時,看見自己手臂上的紅線若隱若現,又一會,它在手臂上顯現。
程之頌看了一眼手機,2:35。
“兩點三十五…”特殊的時間點,一般會被程之頌記在本子上,他幾乎是立馬想起今天在監控上看的那個時間。
牽手三十分鐘,藥效二十四小時,這是程之頌反覆試驗得出來的結論,除了咖啡那一次,他冇有一次懷疑過他的正確性,他迅速起身,拿過書箱裡的本子,一頁一頁地看下來,手指在記錄了喝咖啡的那一天停住。
他看見了落在頁麵末尾的是一句:“隋叢桉睡著了。”
被他不經意寫下的一句話,卻好像被敲了敲腦殼,是的,隋叢桉那天和自己一樣睡著了,而自己醒過來時他還冇有醒,後來程之頌一直很清醒。
程之頌想起那天隋叢桉的表情,莫名其妙的搭話,和自己前幾天的試探又有什麼區彆?
過敏…偷親…身體接觸,幾個關鍵詞在他腦子裡轉來轉去,偷親是偷親,過敏是過敏,程之頌沉浸在驚訝裡,忘記把它們聯絡到一起。
他深深地吸口氣,如果呢?如果一開始的數據就是錯的呢?
根本不是牽手三十分鐘,而是隋叢桉一直在偷親他,一旦缺乏親他的機會,數據就會出現不正常的波動,所以可以解釋為什麼週五晚上過敏冇有按時出現,而週六過敏提前出現。
程之頌把本子合上,寂靜的空間裡,他聽到了自己異常重的心跳聲,興奮蓋過了今天產生的各種混亂情緒,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無論隋叢桉動機是什麼,他都不可能輕易放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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