曝光黑幕:我靠筆杆子掀翻商界 第77章 汙染源的重走之路
天光剛亮,江風裹著鹹腥掃過堤岸。林蔚然靠在快艇邊緣,手指還搭在防水袋上,指節泛白。顧明遠收起訊號遮蔽器,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船靠岸時,她第一個跳下,濕透的帆布鞋踩進泥灘。潮水退得徹底,裸露的礁石上爬滿青苔,像一層滑膩的舊漆。她從包裡抽出那張圖紙影印件,邊緣被海水泡得發皺,但排汙口的位置仍能辨認。
“不是這裡。”她說,“我爸當年采樣點在東渠。”
顧明遠擰乾袖口的水,把紙質地圖折成小塊塞進內袋。“你剛從水裡出來,體溫偏低,不適合長時間戶外行動。”
“我沒暈倒。”她抬頭看他,“也沒哭,更沒說要放棄。你現在攔我,等於幫他們銷毀證據。”
他盯著她看了兩秒,轉身走向停在路邊的警用摩托。她跟上去,接過他遞來的頭盔,沒再爭。
兩人沿江堤騎行,風割在臉上。林蔚然坐在後座,雙手攥著他的衣角,眼睛一直盯著前方。老地圖上的標記和現實地貌對不上,很多舊渠已被填平,蓋了臨時倉庫。直到一處塌陷的水泥牆邊,她突然抬手示意停車。
“就是這兒。”她跳下車,蹲在排水口前。雜草遮住了一半洞口,裡麵黑得不見底。她掏出熱成像儀,開機瞬間螢幕閃了一下,自動關機。
“電磁乾擾。”顧明遠低聲說。
她換上強光手電,往裡照了一圈。地麵有新翻動的痕跡,土色比周圍淺。顧明遠蹲下,用指尖撚了點泥,湊近聞了聞:“氨味,濃度不低。”
“下麵有管子。”他說,“最近埋的。”
林蔚然拔出折疊刀,撬開一塊鬆動的水泥板。底下露出一段黑色pvc管道,直徑比成人手臂還粗。她伸手摸了下內壁,收回時指尖沾著黃綠色黏液,氣味刺鼻。
錄音筆立刻開啟:“時間六點四十三分,地點江堤泵站東側廢棄渠,發現隱蔽排汙管,材質為pvc,流向未知。樣本已采集。”
她取出密封袋裝好黏液,又從包裡拿出微型攝像機。鏡頭剛對準管道介麵,顧明遠猛地撲過來,將她按倒在地。
槍聲沒響,但她聽見頭頂有金屬擦過的聲音,像是瞄準鏡反光。她屏住呼吸,看見十米外草叢裡一道紅點緩緩移開,消失在樹根後。
“狙擊手。”顧明遠壓低聲音,“紅外鎖定,但沒開火——他在確認目標。”
她的心跳撞在肋骨上,喉嚨發緊。剛才站的位置,現在已經被紅點掃過三次。
顧明遠拉著她退進旁邊的涵洞,背貼牆壁,右手已經握住了配槍。他從軍裝內袋抽出一張折疊的地圖,豎起來擋住身形,同時觀察外麵動靜。
林蔚然喘了幾口氣,想站起來,卻被他一把按住肩膀。她掙紮時手肘碰到了他胸口,一張紙片從他口袋滑落,飄到地上。
她撿起來,指尖一僵。
是剪報,泛黃的報紙頁,標題用黑體加粗:《記者父親攜女失蹤
疑涉環保黑幕》。日期是1998年7月26日,右下角印著“江城日報”字樣。照片裡的男人抱著一個小女孩,站在報社門口,胸前彆著記者證。那張臉,她曾在無數個夢裡拚湊過。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甲邊緣還帶著防空洞水泥的灰,掌心有刀柄磨出的血痕。可這一刻,她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這東西……你怎麼會有?”她聲音很輕,像怕驚醒什麼。
顧明遠看了一眼,沒接話。他把地圖重新塞回口袋,目光仍盯著洞口。
“你爸那天沒帶任何人走。”他說,“他是獨自去泵站取最後一批水樣。第二天早上,有人在值班室發現了這張報道,夾在他留在桌上的筆記本裡。”
“誰留的?”
“不知道。但這份剪報原本不在公開檔案裡。它被列為‘內部警示材料’,隻在警方高層傳閱過一次。”
她盯著那張臉。父親的眼神和她記憶中不一樣——不是新聞紀錄片裡那個嚴肅的調查者,也不是母親相簿裡笑著抱她的父親。這張照片裡的他,有種孤注一擲的平靜。
“他們早就知道他會死。”她慢慢說,“這張報紙,是提前準備好的。”
顧明遠終於轉過頭看她:“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等支援,封鎖這片區域;二是繼續往前走,但風險由我們自己承擔。”
她把剪報疊好,放進防水袋最內層,緊貼父親的工作牌。然後重新檢查攝像機電量,把備用電池塞進口袋。
“我選第三條路。”她說,“沿著這條管子,找到它通向哪裡。”
顧明遠皺眉:“你身體還沒恢複。”
“我不是在請求同意。”她往外看了一眼,“他們是衝我來的。如果你留下,隻會多一個目標。”
他沒再攔她。
兩人順著排水渠邊緣前行,避開開闊地。土壤顏色逐漸變深,說明地下管網密集。林蔚然每隔十幾米就在石頭上劃一道記號,用的是父親筆記裡的符號——短橫代表可疑點,圓圈代表采樣位。
走到第三處標記時,她停下。前方地麵微微隆起,像被什麼撐起來過。她蹲下,用手掃開落葉,露出一小段金屬接頭。
“老式鑄鐵管。”她說,“九十年代市政用的。”
顧明遠用鋼尺敲了敲,聲音沉悶。“下麵是空的,可能還在用。”
她正要拍照,忽然察覺不對勁——風停了。四周太安靜,連鳥叫聲都沒有。她抬頭,看見遠處高壓線塔上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有人在監控。”她迅速收起裝置。
顧明遠拉她躲到一堆廢棄建材後,從縫隙往外看。那人影已經消失,但塔底停著一輛無牌皮卡,車尾朝向這邊,排氣管沒有煙。
“不是巡邏隊。”他說,“正規車輛不會熄火等在死角。”
林蔚然掏出手機,試圖連線雲端備份資料,訊號格瞬間歸零。她關機,把sim卡取出掰斷,防止定位泄露。
“他們不想讓任何影像流出。”她低聲說,“說明這條管子連著核心節點。”
顧明遠點頭:“要麼是處理廠,要麼是某個企業的地下排放口。”
她忽然想起什麼,翻開圖紙影印件,在東南角找到一個廢棄化工廠的舊址。紅線標注的地下水脈,正好穿過現在的位置。
“海東集團十年前買下那塊地,名義上建物流中心。”她說,“但從沒動工。”
顧明遠盯著地圖看了幾秒:“如果排汙係統沒變,現在的暗管很可能接的是老線路。”
“那就意味著——”她頓住。
——意味著二十年前的設計圖,至今仍在使用。
汙染從未停止,隻是換了包裝。
她站起身,拍掉褲子上的土。“我去看看。”
“不行。”他抓住她手腕,“你已經是明確目標,再往前就是送死。”
“那你去調警力封鎖?”她反問。
他沉默。
“沒有批文,沒有上級命令,你連查都查不了。而我現在做的事,根本不在他們的預案裡。”
她甩開他的手,彎腰穿過灌木叢。他跟上來,不再阻攔,但始終走在她外側,用身體擋住可能的射擊角度。
化工廠舊址圍牆倒塌大半,鐵門鏽死。他們從缺口進入,廠區荒蕪,雜草齊膝。林蔚然按照圖紙比對建築佈局,最終停在一棟半塌的鍋爐房前。
“通風井在這裡。”她指著地麵一個被水泥板蓋住的方形口,“當年取樣是從這裡下的。”
顧明遠掀開板子,一股腐臭湧出。他開啟手電照下去,能看到階梯通往深處。
林蔚然正要往下走,他突然抬手製止。他蹲下,指向井壁底部——那裡有一道新鮮的刮痕,像是最近有人進出時工具蹭出來的。
而且,水泥上殘留著一點藍色纖維,和她昨天在圖紙上發現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