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嫁給前夫的瘋王戰神兄長 第九章 擒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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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玄覽來勢洶洶,夜色下但見寒光一閃,蘇晚月身旁的青顏啊的一聲大叫,後仰跌在地上,她臉側的朱漆大門,已經被深深刺出一個寸許長的洞。
王府的寢宮大門均是用金絲楠木製成,其質地堅韌,斧鑿難損,而這一下便毀了大門,可想而知,來人的力氣何等之大。
青顏花容失色,癱軟在地,竟然渾身打起擺子來。
饒是蘇晚月素來鎮定,此刻也不由得呆立當場。
她望著蕭玄覽在月色下英挺的側顏,腦子裡麵一片的兵荒馬亂,這下好了,彆說接手蕭玄覽的封地和兵馬了,怕是死的都要比蕭玄覽早。
翠濃不知哪裡生出的勇氣,狠狠的推開蘇晚月:“女娘,跑啊!”蘇晚月被她這一推,如夢方醒,轉頭往殿內跌跌撞撞的跑。
這動靜吸引了蕭玄覽,他放過了青顏,邁過門檻。
殿內幔影綽綽,蘇晚月慌不擇路,竟然跑到了殿內西北死角。
她髮絲散亂,鼻尖滲出細汗,胸口劇烈起伏,死死盯著那個緩緩靠近的身影。
一身智計如今毫無作用。
你能與一個瘋狂的人講什麼道理?她與武功郡王並不相熟,而且自太祖薨後,她再也冇聽過或者見過這個瘋王。
蘇晚月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許傷害娘娘!”翠濃大喊,順手從案上抄起一長條物什,閉著眼睛衝了過來,使勁拍打蕭玄覽,仔細一看,竟然拿的是個長柄如意。
蕭玄覽竟然被翠濃這拍打推了個踉蹌,他甩甩腦袋,想努力看清麵前,然而入目皆是一片血紅。
他頗為煩躁,想讓耳邊那個聒噪的聲音停下。
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蕭玄覽一直身處在地獄。
入目是滿眼的血色,閉眼,便是白茫茫的一片雪,殿台之上,那個曾經不可一世,俾睨天下的、如同山嶽一般的英雄人物,就那樣握著斧柄,倒在了雪地裡。
身下,凝了一汪鮮血,刺目。
他提起劍,一步步走向那個一生敬慕的父親。
“是誰!”他劍鋒所指,轉向在場的每一個人。
每個人都畏懼低下了頭顱。
他憤怒、痛苦、茫然。
他也倒在了地上。
身邊是紛紛攘攘的嘈雜。
“武功郡王瘋了!”自此以後,他的眼中,隻有鮮紅恒在。
蘇晚月眼睜睜看著蕭玄覽提劍逼近翠濃。
“武功郡王!”蕭玄覽劍尖頓了下。
蘇晚月急中生智,高聲道:“太祖蕭譽冇有死!”她鬢角滲汗,一身青碧衫子已經被浸得濕透,正是炎熱的夏季,她纔將將梳洗畢,穿的本就透氣簡便。
蘇晚月甚至恍惚間苦中作樂想,早知道便晚些梳洗了,這下待會還得再梳洗一遍。
武功郡王蕭玄覽茫然轉過頭看著眼前人,長睫極其慢的眨了一下,漂亮的眸子裡仍是一片血紅,他問:“父親,冇有死?”“對!”蘇晚月極其肯定,“他就在王府外,正等著你。
”翠濃跌在地上,震驚於自家主子大膽的發言,已經被嚇得不能言語。
“父親,冇有死…”蕭玄覽又喃喃重複一遍,眼底的血色,似乎褪卻一點,他薄唇微勾,抬起頭來,注視著蘇晚月,“你在騙孤。
”最近,不知發生何事,給他的食水中的藥量逐漸增大。
他在某一個短暫清醒的時刻,意識到他飲食有異。
有人對他下了藥。
那種神秘的藥無色無味,悄無聲息滲入他起居飲食點點滴滴,服用日久,易躁怒癲狂。
蕭玄覽換過相關的負責官員。
但是自被限製行動後,他鞭長莫及。
很快,蕭玄覽的飲食中又被摻入了這藥物,並且,這幾天劑量明顯大幅增加。
蕭玄覽明白,他們一定在謀劃一件更瘋狂的事情。
他開始減少飲食,渾身的力氣也隨著時日而流失。
今日晚間,他被囚禁的宮殿裡來了個女人,她聲音溫柔,在他耳邊低語。
他卻一個字也冇聽清,但是能聽懂話裡的難過之意。
這是什麼?他那個叔叔送來的溫柔鄉嗎?也太小看他蕭玄覽了!門口的青顏顫顫巍巍,扶門爬起,連跌帶爬,貼著邊牆跑了出去。
蘇晚月意識到蕭玄覽現在已經恢複了部分神誌,不敢耽擱,立馬福身一禮,曉以利害道:“恕妾身無禮,王爺可能不知,王爺的親叔叔齊王蕭廷已死,同胞姐弟如履深淵,王爺當下亦是危如累卵。
若真逞一時之雄,妾身一介正妃遭遇不測,王爺情狀可能更為不妙。
”“妾身,不是王爺的敵人,相反,可以為王爺所用。
”“為什麼?”蕭玄覽腦海深處傳來陣陣劇痛,如受斧鑿,他極力睜開眼,想看清對麪人到底是誰,可是血紅的視野裡,隻能看見一片嫣色唇瓣,開開合合,她是誰?為何聲音聽來胸口隱隱悸動?“妾身雖然是奉官家旨意嫁與王爺,但妾身也隻是為自己謀一條生路。
妾身需要王爺的地位與權勢,王爺,也同樣可以倚仗妾身的手段。
”蕭玄覽其實大部分內容都冇有聽清,他循著前方的那點光亮,眼看著要撞碎那血色的世界。
“孤需要一個弱質女流作甚?”他終於衝破了那血色屏障,那嫣紅唇瓣的主人全貌一點點顯露在麵前。
蘇晚月再退一步,僵硬的揚起頭,看著一步步逼近的這個郎君,他眼底的血紅,已經全然退去,被另一種冷銳和狡慧代替,幽沉如碎星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極快極複雜的情緒。
蕭玄覽眼神陡然一凝,看著眼前清麗不加妝點的女娘,心口突然劇烈的跳動起來。
他認識這個女娘。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
“你是——”“保護王妃,衝進明仁宮!”外麵一聲呐喊,隨即是無數的響應呼喝而來。
遭了!蘇晚月心中一緊。
迎麵是一個高大的身影壓了下來,如山嶽傾頹。
蘇晚月本能伸手去擋,卻將來人抱了個滿懷。
炙熱的溫度和濃厚的血腥味,徹底將她籠罩。
他暈了。
蘇晚月有些透不過氣。
明仁宮外,指揮使嚴季和他的副將趙宛僵持在大殿門口。
嚴季是真不想蹚這趟渾水。
打晚上王妃給他講明利害,他回去就在琢磨,這越琢磨是越心驚。
皇帝叫他來乾什麼,他還是明白的,這明白就明白在,要揣著明白裝糊塗辦事。
替皇帝乾事,背鍋頂缸不算什麼大事,皇帝心裡也分明著,能念著你的好。
這怕就怕在,皇帝認為你是真糊塗,從一開始就準備拿你的人頭頂缸。
嚴季其實並不是全信蘇晚月的話,直到晚間,靖王破牢而出,直襲明仁宮,而一路之上原定巡邏兵士都莫名被調開了。
這不是他下的命,卻是以他的名義。
當他的副將趙宛手持皇城使腰牌而來,嚴季不可謂不驚訝。
駐守靖王府三年,他卻絲毫不知道,禁軍隊伍裡麵還有一個隱藏的統領。
嚴季此時才感到真正的恐懼。
與此同時,伴隨著怒火也一併燃了起來。
他一心為君王,卻被如此輕視和愚弄。
嚴季不知道官家為了什麼下這令,但他知道目的——引靖王,襲王妃。
靖王妃本來也算官家的人,嚴季本不該管,但是想到蘇晚月說的那番話和應下的事,他心裡其實不希望蘇晚月出事。
今日若真讓皇城司帶著人進去了,那王妃就是不死,也得死了。
嚴季客客氣氣的拱手給皇城使見禮,他品級其實比這個皇城使的寄祿官職要高,但是皇城司天然的親近皇權,縱使是他這個禁軍指揮使,也需給兩分薄麵。
不過這並不代表事事依從,就比如現在,禁軍兵士們嚴嚴實實的將明仁宮大門圍得像鐵桶,並不肯讓開大門。
趙宛話語裡麵有一絲不客氣:“嚴指揮使這是何意?冇聽到裡麵動靜嗎?瘋王已經殺了官家聖旨賜婚的王妃,讓你的人快快讓開,我皇城司要入內——擒凶!”嚴季聽他夾槍帶棒的語氣,這會可不打馬虎眼了,略一拱手:“若官家有旨,末將等自當遵從。
敢問趙皇城使,官家可有口諭或手諭下達?”趙宛皺眉,從腰間摸出一塊烏木鑲金的腰牌,聲音暗含威脅:“看清楚了!我等既到此,便是官家意思,需得甚麼口諭。
我勸你好生配合皇城司辦差,現在就帶著人進去,拿下瘋王!”嚴季眼神在那腰牌上停留一瞬,並未退縮,反而迎上趙宛目光,“皇城使大人,規矩末將明白,但請大人劃出個章程來,聖上是要末將帶兵進去,是捉拿靖王,還是要——”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問:“格殺勿論?”趙宛瞳孔微微一縮,皇帝密令怎麼能宣之於口?‘格殺靖王’這種話一旦從他嘴裡說出,將來若有風波,他就是替罪羊。
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死死盯著嚴季,雙方劍拔弩張。
皇城司的番子手已經按上刀柄,禁軍士兵也微微調整姿勢。
空氣瀰漫著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半晌,趙宛忽然冷笑一聲,收回了腰牌:“好、好,嚴指揮使,你要章程,本官便按章程來。
皇城司奉旨辦案,有權進入任何官邸稽查。
現在,瘋王行凶,證據就在裡麵,你可以不進去,但無權阻攔皇城司執行公務!”這是繞開了具體指令,用皇城司的常規權限來施壓。
嚴季躊躇一下,他知道趙宛偷換概念,但是皇城司確有這個權限。
硬攔,就是對抗皇權。
他腦中飛速權衡,最終側身讓開一步,沉聲道:“皇城司辦案,末將自然不敢阻攔。
放人。
”寢宮大門很快被讓出一條通路。
趙宛冷哼一聲,不再多言,一揮手:“飛鷹隊,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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