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嬌小姐下鄉後:死對頭偷偷疼 第7章
山林裡的黑,和村子裡的黑,完全是兩個概念。
這裡冇有月光,濃密的樹冠將所有光線都隔絕在外,伸手不見五指。
梁念西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前走,腳下是厚厚的落葉,踩上去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在死寂的林子裡被無限放大。
風吹過樹梢,發出嗚嗚的怪叫,像是某種野獸的低語。
她害怕了。
徹骨的寒冷和無法抑製的恐懼,讓她渾身發抖。
裴少珩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了,她甚至不確定自己走的方向對不對。
那股支撐著她的執拗,在絕對的黑暗和未知麵前,開始迅速瓦解。
回去吧。
一個聲音在腦子裡說。
現在回頭,順著來時的路,也許還能走出去。
可是……來時的路是哪條?
她茫然四顧,四周全是一模一樣的、張牙舞爪的樹影。
她迷路了。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臟驟然一沉,墜入無底的深淵。
胃裡空得發慌,那股熟悉的、灼燒般的饑餓感再次襲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
她扶著一棵粗糙的樹乾,身體緩緩滑坐下去。
又冷,又餓,又怕。
眼淚不爭氣地湧了上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強行把淚意憋了回去。
不能哭。
哭了也冇用,這裡冇有人會可憐她。
梁念西抱緊雙臂,把臉埋在膝蓋裡,試圖汲取一點點可憐的溫暖。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她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自己快要凍僵了,意識也開始模糊。
就在她以為自己真的要死在這個鬼地方的時候,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鑽進了她的鼻子裡。
很淡,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焦甜。
是……食物的香氣?
梁念西猛地抬起頭,用力嗅了嗅。
烤紅薯!
是烤紅薯的味道!
這個發現像是一針強心劑,瞬間注入了她瀕臨崩潰的神經。
她從地上一躍而起,因為坐得太久,雙腿發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但她顧不上了。
她循著那股香氣,像一隻找到了方向的獵犬,在黑暗的林子裡跌跌撞撞地摸索著。
那股香味越來越濃,還夾雜著一絲肉被炙烤的焦香。
她的口水不受控製地分泌出來,胃裡的饑餓感變成了尖銳的刺痛。
快了,就快了。
她撥開最後一片擋在身前的灌木叢。
一小簇微弱的火光,出現在不遠處的空地上。
火光旁,一道熟悉的高瘦身影正背對著她蹲在地上,似乎在處理著什麼。
是裴少珩。
他果然在這裡!
梁念西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落在了那簇小小的火堆上。
火堆的餘燼裡,埋著幾個黑乎乎的疙瘩,其中一個已經被撥了出來,正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和甜香。
而在裴少珩的手邊,還放著一隻被捆得結結實實的野兔。
這一瞬間,所有的委屈、恐懼、疲憊,全都被一股原始的、名為“饑餓”的衝動所取代。
理智?
矜持?
那是什麼東西?能吃嗎?
梁念西的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搶過來!
吃了它!
她的身體比大腦更快地做出了反應,幾乎冇有任何猶豫,她從藏身的灌木後猛地衝了出去!
裴少珩顯然冇想到這深更半夜的林子裡還會有第二個人,他正專注地用樹枝撥弄著火堆,想把另一個烤熟的紅薯也弄出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破風聲從背後襲來。
他反應極快,幾乎是下意識地側身閃躲。
就是這個空隙!
梁念西的目標明確得不能再明確,她看準了被裴少珩拿在手裡的那個、最大最香的烤紅薯,伸出手就去搶。
“我的!”
她的聲音因為饑餓和激動,帶著一絲顫抖的嘶啞。
裴少珩被她這餓虎撲食般的架勢弄得一愣。
他看清來人是梁念西時,那份錯愕瞬間變成了嘲弄。
“梁念西,你瘋了?”
他手腕一轉,輕易地躲過了她的突襲,順勢站起身,將那個烤紅薯舉高。
梁念西一撲不成,差點栽進火堆裡,她狼狽地穩住身形,仰頭看著那個被舉高的戰利品,眼睛都紅了。
“給我!”
“憑什麼?”裴少珩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唇邊噙著一抹惡劣的笑,“你不是最瞧不起我們這些‘泥腿子’吃的東西嗎?”
他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梁念西的火氣也上來了。
她又累又餓又怕,所有的情緒在此刻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裴少珩你這個混蛋!小偷!”她口不擇言地罵道,“你偷獵!你這是在挖社會主義牆角!我要去舉報你!”
裴少珩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舉報我?好啊,你去。”他好整以暇地晃了晃手裡的紅薯,“不過在那之前,你先解釋一下,你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三更半夜不睡在知青點,跑到這荒山野嶺來做什麼?跟蹤我?”
“我……”梁念西語塞。
她總不能說是為了跟蹤他結果迷路了吧?那也太丟人了!
她的遲疑,在裴少珩看來就是默認。
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帶著幾分瞭然。
“怎麼?對我那個破木屋也感興趣了?還是說,對我這個人感興趣?”
他的話語輕佻,帶著一股子京城少爺特有的混不吝。
梁念西的臉頰“刷”地一下就熱了。
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被火光烤的。
“你少自作多情!誰對你感興趣!”
她的視線死死地黏在那個烤紅薯上,喉嚨滾動了一下。
太香了。
裴少珩注意到了她的視線,故意將紅薯拿到自己鼻尖下聞了聞,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
“嗯,真香。又甜又麵,可惜啊……”
他拖長了語調,慢悠悠地說:“冇你的份兒。”
這一下,徹底點燃了梁念西的怒火。
去他的臉麵!去他的矜持!
老孃要餓死了!
“你給不給!”
她不管不顧地再次撲了上去,這次不是用手搶,而是整個人都撞了過去,雙手死死抱住他舉著紅薯的那條胳膊,張嘴就要去咬。
裴少珩顯然冇料到她會來這麼一招,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竟然能做出這種撒潑耍賴的市井動作。
他下意識地往後退,想要甩開她這個“人形掛件”。
“梁念西!你屬狗的嗎!”他氣急敗壞地低吼。
“我不管!我就要吃!”梁念西豁出去了,兩條腿也纏了上去,整個人如同考拉一樣掛在他身上。
兩人頓時失去了平衡。
裴少珩為了穩住身形,手臂用力,肌肉瞬間繃緊。
梁念西被他胳膊上堅硬的觸感硌得生疼,但她死也不鬆手。
烤紅薯滾燙的溫度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傳來,燙得她齜牙咧嘴,卻也讓她更加瘋狂。
那是活下去的希望!
“放手!”
“不放!”
“你再不放我扔火裡了!”
“你敢!”
拉扯間,裴少珩腳下被一截樹根絆了一下。
他悶哼一聲,身體控製不住地向後倒去。
糟了!
他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第一反應不是推開身上的累贅,而是下意識地收緊手臂,將掛在自己身上的人往懷裡一帶,同時用另一隻手撐向地麵。
“砰”的一聲悶響。
兩人重重地摔在鋪滿落葉的地上。
世界瞬間天旋地轉。
梁念西隻覺得眼前一花,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帶著倒了下去,後背撞上了一個堅硬又帶著溫度的胸膛。
預想中的疼痛冇有傳來。
她被裴少珩牢牢地護在了懷裡。
那個她夢寐以求的烤紅薯,在墜落的瞬間脫手而出,滾落在不遠處的草地上,還冒著誘人的熱氣。
可此刻,冇人去管它了。
四週一片寂靜,隻剩下火堆裡木柴偶爾發出的“劈啪”聲和兩人急促的喘息。
梁念西趴在裴少珩的身上,鼻尖充斥著他身上傳來的、混合著山野鬆木和淡淡汗味的氣息。
很陌生的,屬於男性的氣息。
她的臉頰貼著他的脖頸,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頸動脈有力的搏動,一下,又一下,撞擊著她的耳膜。
火光跳躍著,映照出兩人糾纏在一起的身影。
裴少珩仰麵躺在地上,一隻手還虛虛地護在她的腦後,另一隻手撐著地。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孩,她的髮絲散落在他的臉上,癢癢的。
因為掙紮而泛紅的臉頰,和那雙在火光中亮得驚人的眼睛,就這麼毫無防備地撞進了他的視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