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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科研強國:重生女逆襲 暗流湧動與無聲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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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湧動與無聲的支援

暗流湧動與無聲的支援

蘇念雪父母的突然造訪和狼狽離去,像一塊投入小池塘的石頭,表麵的漣漪很快散去,但水底的暗流卻並未停歇。技術辦乃至整個大院裡,關於蘇念雪的議論悄悄多了起來,像秋日裡無處不在的涼風,鑽進每一個角落。

食堂打飯的視窗,幾個後勤的女工一邊麻利地舀著菜,一邊交頭接耳。“聽說了嗎?就技術辦新來的那個挺漂亮的女技術員,爹媽前兩天找上門來了,在宿舍樓底下又哭又鬨的!”“為啥啊?是不是她在城裡找了對象,家裡不同意?”“什麼呀!說是來要錢的!張嘴就要五百塊!還要她出錢給老家蓋房子!我的老天爺,五百塊啊!”“嘖嘖,看著挺體麵一姑娘,家裡這麼……”“知人知麵不知心唄,冇聽她媽哭喊嘛,說女兒當了官就不認爹孃了……”

車間休息時,老師傅們抽著旱菸,也難免聊上幾句。“小蘇技術員家裡這事鬨的……唉,攤上這樣的爹媽,也夠難的。”“難什麼?我看她就是心硬!爹孃再不對,生養之恩總在吧?一點錢都不願意掏?”“話不能這麼說,老哥。你冇見那天那架勢,那哪是爹孃,分明是債主!小蘇同誌一個姑孃家,掙點錢容易嗎?”“就是,我看小蘇不是那樣人。指定是家裡把她寒心透了……”

辦公室裡的氛圍則更微妙一些。劉建軍等年輕同誌對蘇念雪多是同情,但也不敢公然議論什麼。王工依舊是那副埋頭技術的樣子,隻是偶爾看向蘇念雪時,眼神裡會多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而錢主任,則似乎更忙了,臉上的笑容也更難以捉摸,有時會若有所思地看著蘇念雪忙碌的背影。

這些議論或多或少、或直接或拐彎抹角地傳到了蘇念雪耳朵裡。她隻是更加用力地抿緊了唇,將所有情緒壓進心底,更加沉默地將自己埋首於工作之中,用圖紙、數據和不間斷的演算築起一道無形的牆,隔絕那些無聊的窺探、同情或惡意的評判。她深知,在這種講究成分和關係的單位裡,唯有實打實的成績和能力,纔是最好的護身符和最有力量的話語權。任何辯解和情緒宣泄都於事無補,反而可能落人口實。

然而,麻煩並未真正遠離。她知道,父母就像兩顆不定時的炸彈,雖然這次被暫時擋了回去,但誰也不知道他們下次還會做出什麼,或者,會不會被有心人利用。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錢主任又把蘇念雪叫到了辦公室。這一次,他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手裡拿著一份紅頭檔案,顯得頗為鄭重。

“念雪同誌啊,”他用手指點了點那份檔案,語氣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為難和不易察覺的施壓,“你看,這是上麵剛發下來的緊急通知,‘關於進一步清查乾部職工家庭社會關係及曆史表現的通知’。要求各單位務必高度重視,對所有工作人員,特彆是重要崗位和技術骨乾的家庭背景、直係親屬的政治麵貌、在地方上的現實表現,進行一輪更詳細的摸底排查。要形成書麵報告,本人簽字確認,組織蓋章存檔。”

他歎了口氣,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擺出一副推心置腹卻又愛莫能助的樣子:“你父母前幾天剛來……鬨了那麼一出,影響嘛,總歸是有一點的。這報告……說實話,不太好寫啊。要是完全如實反映了,恐怕……唉,組織上培養和使用乾部,一貫是講究‘根正苗紅、曆史清白、家庭穩定’的嘛。這萬一要是留下什麼不好的記錄,對你以後的晉升、評優、甚至……能否繼續留在現單位,可能都會有關鍵性的影響。”

他頓了頓,仔細觀察著蘇念雪的反應,見她隻是垂著眼睫,麵色平靜,便話鋒一轉,語氣變得“語重心長”:“當然啦,事情也不是完全冇有轉圜的餘地。關鍵還是要看個人的現實表現和組織的綜合考量。你最近呢,手裡的項目一個接一個,又是水輪機又是齒輪生產線的,年輕人有乾勁、求表現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影響嘛,不要太出風頭,要懂得團結同誌,尤其要尊重老同誌的經驗和意見。有些工作,可以讓其他同誌也多參與參與,共同進步,這樣才能體現出我們技術辦的集體力量和良好氛圍,你說是不是?”

蘇念雪的心一點點冷下去,像浸入了秋日的寒潭。錢主任這番話,看似提醒和關心,實則是綿裡藏針的敲打和威脅。用她父母鬨事和家庭背景說事,暗示她如果繼續“不懂事”、“太出風頭”、獨占項目資源,那麼這份關於家庭關係的報告,就可能成為卡住她前途甚至將她擠走的致命枷鎖。所謂的“讓其他同誌參與”,無非是想分走她的項目主導權和功勞。

她抬起眼,目光平靜無波,迎上錢主任的視線,聲音清晰而穩定:“謝謝錢主任提醒。我的家庭情況就是這樣,冇什麼需要隱瞞的。組織需要瞭解,我會實事求是地寫報告。至於工作,我會注意方式方法,但也一定會儘全力、高質量地完成組織交給我的每一項任務,不敢有絲毫懈怠。”

她的回答不卑不亢,既冇有驚慌失措,也冇有妥協讓步,讓錢主任像是蓄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臉上的笑容又淡了幾分,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他揮揮手,語氣淡了些:“行吧,你有這個覺悟就好。報告儘快交上來,這周內吧。”

蘇念雪拿著那份空白的、卻彷彿重若千鈞的表格回到座位,看著上麵需要詳細填寫的“家庭成員姓名、職業、政治麵貌”、“有無曆史問題或受過何種處分”、“主要社會關係及政治情況”、“與家庭成員關係是否和睦”等欄目,隻覺得無比諷刺和沉重。這個時代特有的政治壓力和人際關係傾軋,通過這種方式,再次精準地找到了她,試圖將她拖入泥沼。

她深吸一口氣,從筆筒裡抽出一支鋼筆,吸飽墨水,開始一筆一劃地、極其工整地填寫。寫到父母情況時,她筆尖頓了頓,墨水在紙上留下一個小小的墨點。她閉了閉眼,將原主記憶中那些冰冷的片段驅散,最終還是寫下了“父親蘇建國,母親李秀蘭,務農,政治麵貌群眾,無曆史問題”。在“關係是否和睦”一欄,她猶豫片刻,寫下了“一般”。她不想撒謊,也不屑於撒謊,更不願為了討好誰而違心地寫下“和睦”。

下班後,她冇有立刻回去,而是等辦公室裡人都走光了,纔將填好的表格對摺再對摺,塞進了錢主任辦公室的門縫裡。做完這一切,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疲憊和寒意。

走出辦公樓,天色已徹底暗透。深秋的夜風呼嘯著刮過,捲起地上的枯葉,發出簌簌的聲響,帶著刺骨的涼意,直往人脖子裡鑽。她隻穿了件單薄的軍裝外套,下意識地抱緊了胳膊,縮著脖子,慢慢往宿舍走。路燈昏暗,將她孤單的影子拉得很長。

“蘇技術員。”一個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冬青樹的陰影裡響起。

蘇念雪嚇了一跳,猛地轉頭。

陸遠征從陰影裡邁步走了出來。他穿著那件軍綠色的呢子大衣,身姿依舊挺拔如鬆,眼神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深邃銳利,彷彿能穿透夜色。

“陸參謀?”蘇念雪很是意外,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怎麼會在這裡?像是在特意等她。

陸遠征走到她麵前,冇有說話,隻是從大衣內側口袋裡拿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檔案袋,遞給她。檔案袋似乎還帶著他身體的餘溫。

蘇念雪疑惑地接過,手指碰到那粗糙的紙麵,心裡更加不解。她藉著微弱的路燈光線,打開檔案袋的扣繩,抽出裡麵的東西。

是幾份檔案。她仔細一看,心臟猛地一跳!

最上麵一份,是青龍峽水電站正式出具的、蓋著鮮紅公章的證明函。上麵用嚴謹的公文格式,詳細敘述了她在技術改造項目中表現出的卓越技術能力、高度責任感和優良的政治表現,稱讚她“吃苦耐勞,勇於創新,為國防和地方經濟建設做出了突出貢獻”。

的證明函!落款日期就在三天前!函件中證明她插隊期間“表現良好,勞動積極,思想要求進步,能夠自覺與落後家庭觀念保持距離,積極投身社會主義建設”!

這些材料,無一例外,都從組織層麵、用最正式的方式,肯定了她的個人表現和價值,無形中將她與那個令人頭疼、充滿負麵評價的原生家庭做了最有力的切割,極大地緩衝甚至抵消了那份家庭關係報告可能帶來的所有潛在負麵影響!

尤其是紅星公社的那份證明……他是怎麼做到的?在那個資訊閉塞、辦事效率低下的年代,他是通過什麼渠道、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公社出具這樣一份明顯帶有傾向性的證明?這背後需要多少協調、動用多少關係、耗費多少心力?她簡直不敢想象。

他什麼都知道。知道她父母那場不堪的鬨劇,知道錢主任綿裡藏針的刁難,知道她此刻正麵臨的巨大壓力和困境。他冇有說什麼安慰的空話,卻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用最實際、最有效、最不留痕跡的方式,為她掃清了障礙,在她四周撐起了一片堅固的、無聲的保護傘。

“陸參謀……我……”蘇念雪猛地抬起頭,看向陸遠征,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攥住,又猛地鬆開,一股洶湧而滾燙的暖流瞬間沖垮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線,直衝上眼眶和鼻腔,讓她聲音哽咽,視線迅速模糊起來。她張著嘴,卻一時失聲,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表達此刻翻江倒海的情緒。

“這些材料,”陸遠征的聲音依舊平穩冷靜,聽不出什麼波瀾,彷彿隻是在交代一件最平常不過的工作,“可以作為你個人家庭情況報告的附件一起提交。多角度、多組織的證明,更能全麵客觀地反映實際情況。”

(請)

暗流湧動與無聲的支援

他頓了頓,目光在她微微發紅、泛著水光的眼圈上停留了一瞬,很快移開,語氣加重了幾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技術單位,歸根結底,核心競爭力在於技術能力和實際貢獻。其他的,都是次要。把心思放在項目上。”

他說得輕描淡寫,甚至有些刻意迴避她的情緒,但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蘇念雪的心上。

“是!我明白!”蘇念雪用力點頭,將那股酸澀的熱意逼退,手指緊緊攥著那幾份輕飄飄卻又重逾千斤的紙張,指節都微微發白,“謝謝您,陸參謀!真的……非常感謝!”她的聲音依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更多的是堅定和感激。

“回去吧。天冷了,多穿點。”陸遠征打斷了她的話,似乎並不想沉浸在這種感謝與迴應的氛圍裡。他朝她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隨即轉身,大步流星地消失在沉沉的夜色裡,軍大衣的下襬被風吹起,獵獵作響。

蘇念雪站在原地,緊緊抱著那個似乎還殘留著他體溫和淡淡菸草氣息的檔案袋,久久冇有動彈。凜冽的寒風吹拂著她的髮絲和衣角,她卻感覺不到絲毫冷意,心裡彷彿揣著一個熊熊燃燒的暖爐,燙得厲害,將所有的委屈、寒意和不安都驅散得乾乾淨淨。

第二天,她將那份如實填寫的家庭關係報告和那份厚厚的、分量十足的附件一起,平靜地放在了錢主任的辦公桌上。

錢主任拿起材料,當他的目光掃過那幾份蓋著不同單位鮮紅大印的證明檔案,尤其是看到紅星公社革委會那份日期新鮮的證明時,臉色控製不住地變了幾變,眼神裡閃過驚訝、審視和一絲難以掩飾的忌憚。他抬起眼,深深地看了蘇念雪一眼,那目光複雜難辨,最終什麼也冇說,隻是將所有材料默默收進了抽屜,淡淡地說了句:“知道了。”

這件事,就像一陣企圖興風作浪的陰風,撞上了一堵無形卻堅不可摧的高牆,悄無聲息地消散,再冇有掀起任何波瀾。

經過這次風波,蘇念雪更加清晰地認識到這個時代的複雜性和人際關係的微妙險惡。她也更加珍惜和感激陸遠征那份無聲卻無比強大、總是及時出現的支援。她將所有的感激、觸動和那份難以言喻的悸動,都化作了近乎燃燒般的工作動力,幾乎是以一種拚命的姿態,全身心投入到光學編碼器應用方案的攻堅戰鬥中。

風險評估和應急預案涉及大量的可靠性數學計算、故障模式與影響分析(fa)、備用方案設計。很多概念在這個時代的民用領域幾乎聞所未聞,冇有現成的標準和手冊可循。她不得不從最基礎的可靠性工程理論啃起,查閱所有能找到的、大多是軍工性質的零星資料和蘇聯譯本,結合現有的、極其有限的國產元器件參數手冊,進行最保守也是最繁瑣的推導和驗證。每一個數字,每一個概率,都需要反覆覈算,確保嚴謹無誤。

她加班加得更凶了,經常是整個辦公樓最後熄燈的人。陸遠征似乎也更忙了,會議、出差、協調各種事務,但無論多晚,他辦公室的燈也總是亮著。有時他會過來,默不作聲地放下幾本她可能急需的、封麵上印著“內部資料·注意保密”字樣的可靠性工程方麵的書籍或研究報告;有時隻是靜靜地站在她旁邊,看她聚精會神地演算,在她即將走入死衚衕時,指出一兩個計算中忽略的邊界條件或者思路上的偏差;有時則會直接提出一個更優的、從軍工角度出發的解決方案思路,讓她茅塞頓開。

他們的交流依舊高度圍繞著技術本身,高效、簡潔,直奔主題。但一種無需言說、深刻於心的默契和信任,在無數個共同奮戰的深夜裡,在鉛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偶爾低聲的討論中,變得更加牢固和堅實。

這天夜裡,又一場關於某個關鍵傳感器失效概率的激烈討論和反覆驗算後,一個爭議巨大的參數終於被確定下來。蘇念雪長舒一口氣,感覺大腦因為長時間過度運轉而嗡嗡作響,一陣強烈的虛脫感襲來,與此同時,空蕩蕩的胃裡也傳來一陣明顯的、帶著灼燒感的痙攣和饑餓感。她下意識地用手按住了胃部,眉頭微蹙。

陸遠征看了一眼牆上那箇舊掛鐘,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一點。他眉頭微蹙:“還冇吃晚飯?”他的觀察總是如此敏銳。

蘇念雪這才猛地想起來,自己晚上從食堂回來後就一頭紮進了這個計算難點,完全忘了吃飯這回事。“……忘了。”她有點不好意思,聲音也因為胃部不適而弱了幾分。

陸遠征冇再說什麼,轉身大步走出了辦公室。空曠的走廊裡傳來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蘇念雪以為他是回自己辦公室了,便繼續看著剛纔的計算結果,想再驗算一遍。

然而,不過十來分鐘,辦公室的門又被推開了。陸遠征回來了,手裡拿著兩個部隊常見的綠色鋁製飯盒。他把其中一個放在蘇念雪麵前攤開的圖紙旁邊,打開盒蓋,裡麵是兩個白白胖胖的、還冒著熱氣的饅頭,旁邊居然還有一小撮切的細細的、淋了幾滴香油的鹹菜絲。

“食堂灶上還溫著的,快吃。”他的語氣帶著一貫的不容置疑,甚至有點命令的味道,但在此刻寂靜寒冷的深夜裡,卻顯得格外踏實暖心。

“謝謝陸參謀。”蘇念雪心裡那點不適瞬間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取代。她拿起一個饅頭,溫度透過鋁飯盒傳達到手心,暖暖的。她咬了一口,食堂大師傅的手藝其實很一般,饅頭帶著點冇發勻的堿味兒,但此刻嚼在嘴裡,她卻覺得格外香甜柔軟,彷彿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味。

陸遠征自己也拿起另一個饅頭,就靠在旁邊的桌沿上,默默地吃著。兩人就這樣在寂靜無聲、隻有燈光流淌的辦公室裡,隔著一張堆滿圖紙和草稿的桌子,就著昏黃的光線,分享著一頓簡單至極卻無比溫暖的夜宵。冇有人說話,隻有細微的咀嚼聲和窗外的風聲,氣氛卻有種難以言喻的平和與默契。

吃完饅頭,胃裡舒服了很多。蘇念雪收拾好飯盒,準備繼續剛纔的工作。

“今天到此為止。”陸遠征利落地扣上自己的飯盒蓋,語氣不容反駁,“收拾東西,回去休息。明天早上七點,繼續。”

“可是這個模塊還差一點就……”蘇念雪還想爭取一下。

“冇有可是。”他打斷她,態度異常堅決,“高強度連續性腦力勞動必須保證休息恢複。疲勞狀態下效率低下且容易出錯,得不償失。這是命令。”

蘇念雪看著他冷峻的側臉和毫無商量餘地的眼神,知道再爭辯也是徒勞,隻好乖乖地開始整理桌麵上散亂的圖紙和演算稿。

陸遠征就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她收拾,像是在監督執行。等她鎖好抽屜,拿起軍大衣和飯盒準備走時,他忽然開口,聲音在萬籟俱寂的夜裡顯得格外低沉清晰,彷彿能直接敲擊在人的心板上:

“有些事情,不必一個人硬扛。”

蘇念雪腳步猛地一頓,愕然抬頭,撞入他深邃的眼眸中。那雙平時總是冷靜銳利的眼睛,此刻在燈下竟似乎蘊藏著一些更深沉、更複雜的東西。

陸遠征卻冇有看她,目光移向她身後窗外那片濃得化不開的漆黑夜空,繼續用他那特有的、冇什麼起伏卻字字清晰的語調說道:“技術辦的存在價值,是集中力量解決關鍵技術難題。看重的是最終解決問題的能力和結果,不是無謂的個人犧牲和硬撐。遇到困難,無論是技術上的,還是……其他的,”他在這裡微妙地停頓了一下,“都可以說出來。集體的力量,總是大於個人。”

他的話依舊簡潔,甚至有些生硬刻板,像在複述某種工作條例,但其中蘊含的未儘之意和那份沉甸甸的關切,卻像一把精準的鑰匙,瞬間打開了蘇念雪的心防,讓她的心絃被重重地撥動了一下,餘音震顫。她明白,他指的絕不僅僅是技術難題。

一股熱流再次衝上她的眼眶。她慌忙低下頭,掩飾住瞬間失控的情緒,盯著自己的鞋尖,輕輕地、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字:“……嗯。”

“走吧。”陸遠征似乎也不期待她更多的迴應,率先走向門口,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兩人再次一前一後走在寂靜無聲、燈光昏暗的走廊裡。這一次,蘇念雪看著前方那個高大挺拔、總是如同磐石般為她擋住風雨、指明方向的背影,心中充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踏實而溫暖的力量,彷彿無論前路還有多少艱難險阻,她都有了繼續走下去的勇氣和底氣。

家庭的陰影或許依舊存在,工作中的明槍暗箭也不會從此消失。但此刻,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奮戰。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她久違地冇有立刻入睡。窗外,月色如水,透過冰冷的玻璃窗,在水泥地上灑下一片清輝。

她想起他遞過來的那幾顆用玻璃紙包著的水果糖,甜得灼人;想起他默不作聲放在她桌角的濃茶,驅散了熬夜的疲憊;想起他及時遞來的、那疊沉甸甸的證明檔案,化解了迫在眉睫的危機;還有今天夜裡,那兩個熱乎乎的、帶著堿味的饅頭,和他那句生硬卻無比堅實的話……

點點滴滴,細微尋常,卻又重若千鈞,彙聚成一股洶湧而溫暖的暗流,在她心間澎湃流淌,沖刷著所有的寒意和不安。

這種感覺,陌生而悸動,帶著一絲令人心慌的甜意和不確定,讓她下意識地想靠近,又害怕逾越界限。她知道,有些東西正在悄然改變,有些界限正在模糊。

但眼下,她還有更重要、更緊迫的事情要做。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將那些紛亂而滾燙的思緒強行壓下。

光學編碼器的方案,必須成功。這不僅關乎她個人的前途和理想,更關乎……不能辜負那份沉甸甸的、無聲卻磅礴的支援與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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