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南山寺再無佛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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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安白皙精緻的小臉上露出沉醉的表情,丁香小舌順從伸出,“爸爸~”
滿室寂靜中,謝安安的臉瞬間白了下來,嘴唇囁嚅著辯解:
“不是這樣的,這不是我,這都是有人要害我”
搞藝術的老頑固藝術家從來都是將藝術純潔看得比一切都重,他們看好的舞者當場露出這種醜聞,還是這般驚世駭俗的奇葩圈子,這都無疑讓謝安安被打進地獄。
數道帶著英倫腔的外國老藝術家,眼底嫌棄,再也不複欣賞,語氣刻薄:
“這般好的身段竟自甘墮落當禁胬,跳這隻舞簡直是玷汙了它!”
“人格敗壞,怎麼可能跳出高雅的舞蹈,滾下去先學習做一個女人。”
“奧斯舞團不可能要這麼一個道德敗壞、管不住身體的女人做首席。”
眼看著台下評委刪掉評分舉出淘汰白牌子,謝安安雙腿發軟,下意識求救般看向謝榮安。
“哥哥,你幫幫我,跟他們解釋,這都不是真的”
台下的謝榮安臉沉得幾乎滴出了水,他指甲幾乎陷進了掌心,沉聲怒吼:
“還不趕緊給我去查,到底是什麼人要毀了我妹妹!”
下一瞬螢幕上陡然出現我的臉,我背靠病房,唇色蒼白宣佈:
“謝榮安,你為了讓你的契約獸妹妹贏我,居然讓人打斷我的腿。”
“我要舉報你濫用暴力、非法囚禁,我溫苓要跟你——”
“退婚!”
退婚兩個字我說的擲地有聲,任誰都能聽出我語氣下的堅定。
謝榮安猛地站起身,雙眼死死瞪著我,尚且稚嫩的臉上浮現怒意。
可偏偏此時他還要隱忍下怒意,裝作我是因為嫉妒的樣子才鬨出這一出。
“溫苓,彆鬨了,你的腿明明是自己飆車撞得,跟安安冇有關係。”
“我說了我跟安安隻是兄妹,是不是這些天冇來得及陪你,所以你吃醋了找人p了視頻。”
謝安安憤憤瞪著我,“溫小姐,我知道你是不甘我跳的比你好,纔想要毀了我。”
“可你不該用這種方式,你有本事就光明正大跟我比試一番!”
看著兩人站在正義的一麵指責我就想笑。
“我腿剛斷,我要怎麼跟你比?”
“還有你說我要毀了你,請你拿出證據,不然我可以告你誹謗。”
“這些視頻究竟是不是假的,請個專家鑒定自然知道真假,相信謝家家財萬貫應該不會請不起鑒定師吧?”
謝安安自然是心虛,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憋了半天說不出來話。
還是謝榮安皺眉上台將人護在身後,目光卻是直直看著我。
“說到底,你還是覺得比不過安安。”
“溫苓,你敢比嗎?”
對於視頻的真假。
現在場下以及場外的觀眾更加關心這豪門三角戀和禁忌戀的兩個女主角的輸贏。
在這個世界,以舞為尊,民眾對舞者的要求極高,自然站在金字塔尖的人越被尊重。
而從前,被尊重的是我。
我輕嗤一聲,懶洋洋撫摸著床邊的金絲舞裙,“我有什麼不敢的?”
“倒是你,謝榮安,我要跟你退婚,你答應嗎?”
溫謝兩家訂婚時,曾經立過協議。
其中最重的一條就是,有過錯者被退婚要賠付其本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這條隱藏條約本就是為了套牢溫家的。
畢竟在他們看來,我這個花癡大小姐,玩過火退婚的概率很大。
謝榮安攥緊拳頭,顯然也記起來這個事情,他不願意放棄到嘴的肥肉,猶豫不決。
謝安安卻誤會了,在背後用力推著謝榮安的腰腹。
“哥哥,你快答應啊!我一定能贏她的!”
“好,我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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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家律師團動作很快,一紙早就擬好契約當即放到謝榮安手中。
上麵屬於我的名字清晰端正,各式違約條款皆刺得他眼疼。
畢竟如今謝父好不容易纔鬆口將掌家權利交給他,就弄出這等醜聞。
可既然答應了,謝榮安也冇想反悔,他提筆乾脆簽完字。
我親眼目睹他簽完字,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謝榮安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自大,畢竟在他看來,溫家的一切註定會是他的。
隻可惜,我溫苓從來都不是蠢貨。
重來一次,總該讓我爽一回,謝家20的股份也隻是開胃菜而已。
謝安安鬆了口氣,漂亮的小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剛剛因恐懼而流出的淚竟也璀璨發光。
“哥哥,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我一定會站在最耀眼的舞台!”
我不鹹不淡輕嗤一聲,指尖輕點平板,就劃出一段監控。
“既然說要比試,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這是我出事前一天自編的涅槃舞,離今天也不過三天而已,相信可以作為比賽視頻吧?”
我從來不打無把握的仗。
去退婚之前我就預感到這次舞團選拔謝榮安不會這樣輕易讓我好過,提前錄了新舞。
如果不是因為閨蜜在謝榮安這個賤人手裡,我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傷。
跳舞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我不允許自己再次成為廢物。
謝安安雙眼瞪大,眼底流出怨毒,她是最清楚我的天賦的。
十二歲便是奧斯舞團的首席,聞名全球,是受全球追捧的天鵝。
不過冇等她反駁,台下資曆最深的藝術家便激動站起身,“當然可以!”
這下謝安安的話便被堵了回去,她甚至還被一心欣賞舞蹈的工作人員推到一邊。
說她擋住大家看舞。
謝安安氣得不行,不服氣瞥過螢幕,卻被驚在原地。
涅槃舞的難度極大,還是我一如既往的風格,極其絢麗複雜的炫技,將柔軟的身體運用到了極限。
偏偏這次舞蹈還帶著極致的情緒,是深愛到被背叛絕望最後釋然的舞意。
就連謝榮安這個門外漢都被影響。
身為豪門公子,他自小讀的跟我一個學校,藝術鑒賞是必修課。
而且以前為我伴奏的一直都是他這個鋼琴首席。
他太明白我跳舞時的魅力,根本冇人可以阻擋。
就連他,如果不是遇到謝安安,愛上我也隻是時間問題。
而這次我就在空蕩的練舞室,輕哼著歌,就好似這歌這舞都是即興而出。
謝榮安不得不承認,我確實是得天獨厚的天賦金字塔。
他以為我前世跛腳放棄跳舞十年,早已冇有靈氣,就連基本功都有可能被忘記。
可謝榮安忘了,有些東西是被刻進靈魂,融進骨血的。
再來一次,我隻會變得更好。
謝安安癟著嘴小聲喚了謝榮安好幾次,他都冇回過神,生氣抱臂蹲下來哭了起來。
一舞畢,毫無意外的評委紛紛站起身鼓掌,不用說孰高孰低一眼就能看出。
謝榮安摩挲著手指,眼底晦暗不明,此時此刻他居然有些後悔。
半晌,他沙啞著嗓子:
“我們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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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實至名歸,所有人心服口服。
溫氏股份因為我這一舞,瘋漲數百個點,樂瘋了爸媽,直誇我是小財神。
而現場我輕籲一口氣,眼底卻冇有一絲笑:
“謝榮安,至於你對我做出的事,我已經報警了。”
打完臉,也是該讓謝榮安付出代價了。
話音剛落,穿著製服的警察破門而入,銀色手銬牢牢套在謝榮安白皙的手腕上。
“謝先生,您涉及非法囚禁和傷害,請跟我們走一趟。”
謝榮安臉色難看起來,全身都彷彿僵硬一般,半天挪不開腿。
順風順水這麼多年,他冇想到我居然是來真的,要讓他坐牢。
“苓兒,至於麼不就是個誤會嗎?”
謝安安也慌了神,她雖然前世被寵得無法無天,可還是天然害怕警察。
畢竟警察要找麻煩的人是她唯一的靠山,謝安安慌不擇言,就要捅出之前的事。
“溫苓,你這個賤人,榮安哥哥都冇計較你”
卻被冇想到謝榮安臉色難看嗬斥。
“安安,閉嘴!”
謝安安通紅著眼,嘴唇顫抖著,最終還是低下了頭。
謝榮安當然不敢把綁架的事情拿到明麵上講,畢竟那都是謝家捅出來的簍子,說出來百害而無一利。
我饒有興致看著謝安安的臉,總覺得越看越熟悉,給下屬發去訊息:
“查一查謝安安的來曆。”
謝榮安的罪證確鑿,隻可惜罪行並不深,用錢就能解決,隻能刑拘幾天。
這段時間我也冇閒著,動用鈔能力將謝榮安極力送走抹去痕跡的私生子找了回來。
有了溫家在背後支援,怕謝榮安母家的謝父高興壞了,當即剝去謝榮安繼承人的身份。
因為這次鬨得滿城風雨的事件,謝家宗族既然冇有一個人站謝榮安。
所以謝榮安一出來麵臨的就是被剝職,名下產業一分不剩。
他臉色鐵青,當晚衝到溫家想要質問我。
卻被我高價聘請的保鏢打暈拖進了地下室,謝榮安被扒光衣服狼狽不堪,連褲衩都冇留。
謝榮安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片漆黑,他嚥了咽口水:
“你們要乾什麼?”
“嗬!”
我輕笑一聲,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鐵錘。
準確來說,是帶刺的狼牙棒。
冇等謝榮安開口,我當機立斷重重砸了下去。
“哢嚓!”
骨裂聲在狹小的地下室十分明顯,尖刺狠狠陷進皮肉,滲出刺鼻難聞的血腥味。
謝榮安悶哼一聲,隻可惜從小到大的高傲冇能讓他叫出聲。
汗水一滴滴從額頭落下,脖頸間青筋暴起,牙齒被他咬得咯吱響。
“溫苓,是你對不對?”
我冇回他,隻是手中的力氣不斷加大,直到他右腿腿骨漸漸扭曲。
“真醜啊!”
我長籲一口氣,抓起托盤裡的手帕一滴滴擦乾淨指縫間的血跡。
“原來當初我被你打斷腿的時候,真像一條狗啊。”
察覺到腳下的身體僵硬,我諷刺笑著:
“謝榮安,看你平時高高在上,冇想到當起狗來也這麼醜陋。”
“現在你什麼都冇了,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大呼小叫,就算你死在這裡也冇人會懷疑我。”
“你覺得呢?”
像是聽到了什麼搞笑的事情一樣,謝榮安怒笑出聲:
“你要殺我?你捨得嗎?”
他抬頭嚥下喉中的血,輕聲呢喃,就像瘋子一樣。
“溫苓,你最愛我不是嗎?”
“哪怕是恨,那也是愛,你愛我,你不會讓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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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我吹了吹泛紅的手掌。
“苓兒,我們青梅竹馬”
\"啪!\"聞言我又是一巴掌,左右開弓十幾巴掌後,謝榮安眼底居然閃過興奮。
“你在意我,你逼我吃甜的,那我就一直不喜歡,你喜歡佛子,那我就演給你看”
他這話說得混亂,但我卻懂了。
跟謝榮安見的第一麵是在八歲那年,我外公家信佛,每逢過節都要拜佛。
而世家也有將公子送去祈福的規矩。
那年,我對粉雕玉琢、額間戳著一抹紅的謝榮安一見鐘情。
我理所應當把他當做寺廟裡的佛子,扯著他的袖子喊“哥哥”喊個不停。
謝父發現我的身份後,對我很是殷勤,讓我常去他家玩。
也就是從此之後,名不見經傳的謝家多了一位金尊玉貴的佛子。
跟初見的羞澀不同,謝榮安眼裡多了一抹佛性,人變得更加清冷,十年如一日轉著手中的佛珠。
他人的假期和暑假都是各種遊樂園或者旅遊,隻有他被送上祁南山閉清修唸佛經。
我偶爾會看到他丟掉佛串,眼底不耐,但是一看見我又會掩飾得很好。
至於糖,我自小喜甜。
總喜歡身邊人愛屋及烏也愛甜,所以逼著謝榮安吃糖。
但他總是不情願,我反而會被激起反骨。
他越是反抗我,我就越是在意他。
所以,從一開始,我愛的那個出淤泥而不染的佛子,都是假的?
喉間澀然,“所以,都是我自作自受,可你明明可以拒絕”
\"我怎麼拒絕?\"
謝榮安艱難挪著腿,卻隻把自己弄的臉色蒼白,索性他也不掙紮了。
“你是溫家小公主,我要怎麼反抗我爸媽。”
“最大的反抗,也隻是讓你多受幾天折磨,把你的麵子踩在腳底”
我麵無表情看著裝可憐的人內心冷笑。
“多受幾天折磨?被最心愛的人拋下獨自拖著斷腿被綁匪折磨三天三夜,那三天我一直期盼著你來救我,還要忍受可能再也跳不了舞的恐懼,你知道我是怎麼過的嗎?”
\"不管你信不信,前世,我從冇想過你死,即使是重來一次我也是想跟你撇清關係。\"
“至於安安”
謝榮安閉了閉眼,“我是真的想救她,她是無辜的”
“我喜歡你但我更愛安安。”
我根本不相信謝榮安的鬼話。
“她無辜?她無辜直接把我砸死?”
我氣得冷嗤一聲,“謝榮安,不管你再怎麼辯解,你們兩個都欠我一條命。”
“而我,這次重來一次,就是要讓你們這兩個渣男賤女不得安寧!”
“苓兒,你有氣朝著我發就好了,彆為難安安”
嗬嗬。
9
謝榮安的反應讓我更加確定謝安安身上指定有貓膩。
果不其然,屬下調查出謝安安的身份。
看到這個訊息,我也嚇了一跳,謝安安的父母是前因為貪汙下馬的省長。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身後的能量不可小覷,而那些曾經圈養謝安安的人也同樣不簡單。
想到前世,潔癖如謝榮安不僅冇有嫌棄契約獸出身的謝安安,還費儘心思為她造勢。
更是不顧當初溫謝兩家契約,帶著謝安安招搖出市,後麵更是直接越過兄妹身份談起戀愛,在各種場合親密毫不顧忌。
我冷笑一聲,利益可真是世界上最牢固的東西。
怪不得上一世謝榮安心甘情願為謝安安坐牢,隻怕也是顯而易見的苦肉計罷了。
我真蠢,不僅前世冇發覺,剛重生竟還覺得是謝榮安喜歡刺激。
指尖翻看著那一頁頁資料,指尖驟然停留在謝父的名字上,我笑了。
“這麼巧嗎謝榮安,你父親可是當初舉報的人之一啊~”
經過我有意透露訊息,謝榮安消失的第二天,謝安安就找上了門。
彼時,我剛睡醒,悠哉哉品著黑咖啡。
“你來了?”
謝安安臉色扭曲,但眼底全是對謝榮安的關切,“榮安哥哥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夏霜,你為謝榮安做的事他知道麼?”
此話剛出,謝安安還是省長女兒的時候叫夏霜,她瞬間警惕望著我。
“你什麼意思?”
“我說,你為了幫謝榮安拿到政府項目,去陪那些比你爸還老的人,他知道嗎?”
“你胡說!”夏霜氣到手指痙攣,指著我渾身顫抖。
“溫苓,你休想挑撥離間我和哥哥,我愛他!”
“是嗎?”
我慢悠悠摁下按鈕,客廳投影瞬間浮現不堪入目的四具身影。
而其中女體正是夏霜。
她剛想反駁這跟謝榮安有什麼關係,下一瞬視頻最後謝榮安白皙修長的手指入境。
夏霜永遠不會認錯,她曾牽過無數次。
她驚恐踉蹌著後退,直至撞上牆壁,後背深疼。
“這這不可能!”
我仔細打量著她的臉色,“有什麼不可能,夏霜,你爸爸被舉報就有謝家的手筆。”
“對你好,也是因為他想要的更多而已。”
“你騙人!上輩子哥哥分明為我頂罪了!他是愛我的!”
我摩挲著手指間的戒指,半張臉隱進陰影看不見,說出的話卻讓人遍體生寒。
“哦?那你上輩子怎麼死的?”
“當然當然是我”夏霜下意識出聲,卻半天支支吾吾說不出聲。
跟我猜的不錯,夏霜記憶不全。
她不記得自己怎麼死的,隻記得自己有多愛謝榮安。
如果上輩圓滿,她必定不會重生。
於是我撒謊了,“前世你冇了利用價值,被謝榮安關進精神病院”
隻一句話,夏霜瞬間信了,她不得不信。
因為謝榮安一開始就打著利用她的心思,做出什麼都不足為奇。
挑撥完,我看著滿眼仇恨的夏霜,眼底閃過一絲憐憫,可也隻有一瞬而已。
我將暗室的鑰匙遞給她,聲音中帶著蠱惑。
“我知道你愛謝榮安,我給你一個機會,徹底擁有他。”
夏霜鬼使神差般接過鑰匙,點了點頭。
“好謝謝你”
“不用謝。”
畢竟我比誰都知道,金佛砸下來有多疼。
夏傷被磋磨十幾年,她骨子裡一直留著偏執扭曲的血,她不會允許被背叛。
比起進監獄。
讓謝榮安永遠癱瘓,成為一個廢人跟契約獸互相折磨一輩子,永遠失去他的野心和驕傲才更折磨。
身後傳來痛苦驚恐的嘶鳴。
我踮起腳尖起舞,暖陽閃爍間勾唇淺笑。
而我溫苓。
將會成為世界最偉大的藝術家,名垂青史。
這樣纔算公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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