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軟怕硬,傅少的黑月光 第149章 沉默的觀察者
沉默的觀察者
活動範圍被限定在這方寸之地,與外界的聯係僅靠陳伯冒險帶來的短暫通話。
顧惜處於一種無所事事的狀態。目光偶然落在倚牆而立的舊書架上。
沒有出現任何一個具體的人名,所有的指代,都用的是一個“他”字。
【九月,天氣轉涼。他今天穿了那件藍色的連帽衛衣,在籃球場上跑起來像一陣風。投籃沒進,會下意識地皺一下鼻子,然後很不服氣地跑去搶籃板。有點可愛。】
【他今天好像心情不好,趴在課桌上,用筆帽一下下戳著橡皮。有人找他說話,他也愛搭不理,嘴角耷拉著。為什麼心情不好?是誰惹他了嗎?】
【午餐時,他把不吃的青椒偷偷挑出來,想混在餐巾紙裡扔掉,被生活委員發現了,笑著討饒,眼睛彎起來,像月牙。最後好像還是被罰打掃衛生了。】
【他和隔壁班的女生在走廊說笑,靠得很近。那女生臉紅了。他笑起來真好看,可惜不是對我。心裡有點悶。】
【今天體育課測八百米,他跑得氣喘籲籲,衝過終點後就癱坐在地上,臉紅撲撲的,額發被汗水打濕,黏在光潔的額頭上。有人給他遞水,他接過去,仰頭就喝,喉結滾動……我看了很久。】
【他好像很喜歡學校小賣部新出的那種草莓味牛奶,每天都會買一瓶。明天,我也去買一瓶嘗嘗。】
【他今天值日,擦黑板時踮著腳,露出一截纖細的腰。麵板很白。有人在下麵起鬨,他回頭笑罵了一句,耳根卻紅了。】
字跡到這裡有些淩亂,後麵似乎還有內容,但墨水暈染得更厲害,難以辨認。
顧惜拿著這張輕飄飄的紙,卻覺得有千斤重。他的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寒意順著脊椎一路爬升,頭皮陣陣發麻。
這不僅僅是一篇日記。
這是一個窺視者的獨白。
觀察之細致,描繪之精準,甚至對他某些細微表情和習慣性小動作的捕捉,都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那些他自己都未必記得的、發生在遙遠初三上學期的瑣碎日常,被人用這樣隱秘而專注的方式,一一記錄在案。
那個年紀的他,張揚,明媚,帶著被寵壞的少爺特有的驕縱和不羈,吸引著周圍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顧惜知道自己受歡迎,也享受著這種關注,但他從未想過,在那些投射過來的目光中,會有一道如此……偏執而專注。
不是簡單的欣賞或暗戀。
這是一種近乎解剖般的觀察,帶著貪婪的想要將“他”的一切都收納眼底、刻印在心的瘋狂。
“他”所有的喜怒哀樂,小習慣,小動作,甚至和彆人的互動,都被躲在暗處的這雙眼睛,事無巨細地收錄,並加以揣摩。
顧惜將紙張摺好,放回書裡,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或者,不完全是報複。
傅景深對他,從一開始就不僅僅是恨。
在那場導致關係徹底崩壞的霸淩事件發生前,在那個他根本不曾真正注意過這個陰鬱轉學生的時期,傅景深就已經在用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喜歡”著他。
這種“喜歡”,扭曲帶著沼澤般濕冷的溫度,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裡悄然滋生蔓延,最終演變成瞭如今這掙不脫的囚籠。
他一直以為,傅景深是因恨生愛,是因那場霸淩結下的仇怨,在漫長的歲月裡發酵變質,成瞭如今這扭曲的占有。
可現在這泛黃的紙頁卻像一把冰冷的鑰匙,猝不及防地開啟了一扇他從未想象過的門。
原來,恨意的土壤早在最初就埋藏著名為“迷戀”的種子。這個認知,比單純的恨更讓他感到恐懼和……混亂。
顧惜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書架,茫然地睜大眼睛,望著頭頂那盞永遠昏黃的燈。
傅景深,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