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軟怕硬,傅少的黑月光 第157章他想見的人不在這裡
他想見的人不在這裡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身著素雅套裝、麵容姣好的女人出現在門口。
林婉接到訊息後,立刻從另一個城市趕了過來,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外套因為匆忙起了褶皺。
她的目光落在病床上那個蒼白脆弱、彷彿一碰即碎的身影時,所有的強裝鎮定瞬間土崩瓦解。
“小惜——!”
一聲帶著哭腔的、撕心裂肺的呼喚劃破了病房的寂靜。
林婉踉蹌著撲到床邊,完全顧不上儀態,顫抖的手想要去觸控兒子的臉頰,卻又怕碰疼了他一般,懸在半空,最終隻能無力地落在顧惜沒有受傷的右手上,緊緊握住。
那冰涼的溫度讓她心如刀絞。
“我的兒子…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弄成這樣啊…”她俯下身,額頭抵著兒子冰冷的手背,壓抑了許久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那哭聲不是嚎啕,而是令人心碎的充滿了母性悲慟的嗚咽。肩膀劇烈地顫抖著,精心打理過的頭發也變得淩亂。
她看著顧惜手腕上的白色紗布,看著兒子瘦削脫形的臉頰,看著那根維持生命的氧氣管,每一個細節都像是一把鈍刀,在她心上來回切割。
這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是她曾經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如今卻了無生機地躺在這裡,原因不明,前途未卜。
顧崇州看著前妻如此悲痛的模樣,沉重地閉上了眼睛,走上前將一隻手搭在林婉不斷顫抖的肩膀上,試圖給予一絲安慰。
“小婉…彆這樣,醫生說了,小惜已經脫離危險了,會醒過來的…”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同樣的痛苦和疲憊。
林婉猛地擡起頭,淚眼婆娑地看向顧崇州,眼神裡充滿了質問和怨懟:“脫離危險?崇州,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孩子,為什麼會想不開?!是不是…是不是因為他?!”
她的目光猛地轉向一直沉默站在窗邊的傅景深。
傅景深站在那裡,他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回應林婉那幾乎要將他刺穿的目光。他隻是靜靜地看著病床的方向。
顧崇州感受到林婉話語裡的尖銳指向,他用力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他瞭解傅景深,也知道此刻的刺激毫無益處,甚至可能引來更壞的後果。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顧崇州壓低聲音,帶著一絲警告,“當務之急是小惜能儘快醒過來。”
林婉似乎也意識到在兒子病床前爭執毫無意義,她重新低下頭,伏在床邊,淚水無聲地浸濕了雪白的床單。她輕輕撫摸著顧惜的手背,像小時候哄他睡覺那樣,喃喃低語:
“小惜,是媽媽…媽媽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好不好?”
“媽媽知道你難受…有什麼委屈,你跟媽媽說…”
“媽媽不該…不該離開你那麼遠…媽媽對不起你…”
女人聲音哽咽,充滿了無儘的自責和悔恨。
或許在她選擇重組家庭,將更多精力投入新的生活時,就早已在心裡埋下了對長子疏於關懷的愧疚。此刻這份愧疚在兒子慘烈的現狀麵前,被無限放大,痛徹心扉。
顧崇州彆過頭,不忍再看。
他何嘗不自責?作為父親,他同樣沒能保護好兒子。
病房裡,一時間隻剩下林婉壓抑的哭泣聲,和儀器規律的滴答聲。
陽光緩緩移動,將三個成年人以及一個昏迷者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
夜深了,醫院走廊空無一人。
陳伯走到病房外,透過門上的玻璃小窗,看到傅景深依舊維持著白天的姿勢坐在顧惜床前。
陳伯輕輕推門進去。
傅景深沒有回頭。
陳伯將一杯新沏的熱茶放在床頭櫃上,氤氳的熱氣短暫地模糊了傅景深的側臉輪廓。
“少爺,您也歇歇吧,這麼熬著,身體也受不住。”陳伯的聲音帶著老年人特有的沙啞和關切。
傅景深依舊沉默,目光落在顧惜蒼白的臉上。
陳伯歎了口氣,目光也落在顧惜身上,像是無意般輕聲感慨:“顧少這都躺了快五天了…按理說,身體指標都穩定了,也該有點意識了才對…”
傅景深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動了一下。
陳伯觀察著他的反應,繼續小心翼翼地說道:“這人哪,心裡要是裝著特彆重的心事,或者…有特彆想見卻見不到的人…有時候,這意識就會把自己藏起來,不願意醒過來麵對…”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幾乎像是耳語:“我想…顧少昏迷前,最放不下的…除了顧先生和林女士,恐怕就是…景廉小少爺了吧…”
見傅景深毫無反應。
陳伯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我知道這話不該說…但少爺,您看看顧少現在這個樣子…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抗議,或者說…是在等待啊。”
“等待什麼?”傅景深的聲音沙啞。
“等待一個…或許能讓他安心的人?一個…他昏迷前拚命想要確認是否安全的人?”陳伯沒有明說,但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心病還須心藥醫…少爺,有時候,堵不如疏…”
傅景深盯著陳伯,眼中翻湧著激烈的掙紮。憤怒、嫉妒、不甘,……各種情緒在他心中瘋狂交戰。
他怎麼可能讓傅景廉來?那個覬覦顧惜、甚至差點成功將顧惜帶離他身邊的侄子!
病房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隻有監護儀器規律的滴答聲,證明著時間仍在流逝。
陳伯看著傅景深緊繃的側臉和緊握的拳頭,心中歎息,正準備悄然離開。
就在他轉身的刹那,身後卻傳來傅景深低沉、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
“通知他。”
陳伯猛地頓住腳步,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愕然回頭:“少爺…您是說…?”
傅景深沒有看他,目光重新落回顧惜臉上,那眼神複雜得難以形容,有痛楚,有妥協,更有破釜沉舟般的決絕。
他重複了一遍:
“通知傅景廉。”
“讓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