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軟怕硬,傅少的黑月光 第29章 驚雷的擁抱
驚雷的擁抱
牆上的刻痕增加到六十道。整整兩個月。
這天下午天色就陰沉得可怕,鉛灰色的雲層低低壓下來,悶得人喘不過氣。到了晚上,狂風終於撕破了沉悶的偽裝,猛烈撞擊著地麵上的一切。緊接著,閃電像慘白的利刃,一次次劈開漆黑的夜幕,緊隨其後的驚雷炸響,一聲比一聲駭人,彷彿就在頭頂炸開,震得整個地下室都在微微顫抖!
顧惜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心臟狂跳得像要衝出胸腔!
他從小就怕這種極端天氣,尤其是雷聲。小時候還能躲進保姆或者父母的懷裡,後來長大了,就用震耳的音樂和酒精麻痹自己。可現在,他被困在這個水泥盒子裡,無處可逃!每一次雷聲炸響,都像直接劈在他的神經上!
“啊——!”又一道幾乎能震裂耳膜的巨雷轟下!顧惜再也忍不住,抱著頭蜷縮排床角,失控地尖叫起來!身體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
恐懼像冰冷的潮水,徹底淹沒了他。
一個冰冷的聲音,突兀地穿透雷鳴和他的尖叫,在頭頂響起。
顧惜嚇得渾身一僵,猛地擡頭!
傅景深不知何時竟站在了他的床邊!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昏暗的光線下,他穿著深色的家居服,臉色冷峻,看不出表情。
一隻手有力地按在顧惜的頭頂,力道不大,卻帶著絕對的掌控,製止了他因恐懼而胡亂晃動的腦袋。
顧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幾乎是本能地,順勢就將臉埋進了對方堅實的小腹處,雙手死死攥住了傅景深的衣角,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發抖,聲音帶著哭腔和破碎的顫音:“嚇…嚇死我了…好嚇人…我害怕…”
傅景深的身體似乎極其輕微地僵了一下。按在他頭頂的手沒有移開,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幾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後,又一聲驚雷炸響!
顧惜嚇得又是一哆嗦,把臉埋得更深。
傅景深終於動了。他沒有推開他,反而用空著的那隻手,扯過被顧惜踢到一旁的薄毯,重新抖開,動作甚至稱得上…有些僵硬地…蓋回了顧惜瑟瑟發抖的身上,還掖了掖被角。
“雷而已,死不了人。”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冰冷,聽不出什麼安慰的意味,甚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嘲諷,但在這個恐怖的夜晚,這個狹小的空間裡,卻奇異地帶來了一絲詭異的“安定”感。
外麵的雷聲似乎漸漸遠去了一些,雖然依舊轟鳴,但威力似乎減弱了。
傅景深做完這一切,似乎就打算離開。他試圖抽回被顧惜攥住的衣角。
“彆…彆走!”顧惜卻像是受驚過度,死死抓著不放,仰起臉,眼睛裡還帶著未散的驚恐和祈求,“求你…再待一會兒…就一會兒…我…我怕…”
傅景深低頭看著他。
黑暗中,兩人的目光再次交彙。
一個充滿了脆弱和乞憐,一個深不見底,冰冷難測。
僵持了大概十幾秒。
傅景深最終沒有強行離開。他在床沿坐了下來,身體微微靠著床頭,並沒有貼近顧惜,也沒有推開依舊抓著他衣角的那隻手。他就那麼沉默地坐著,如同另一尊沉默的雕像,聽著外麵漸漸平息的風雨聲。
顧惜的心跳慢慢平複下來,恐懼退潮後,是巨大的疲憊。他依舊抓著那片衣角,像抓著唯一的浮木,意識逐漸模糊,最終竟然在那逐漸遠去的雷鳴聲中,抓著傅景深的衣角,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時,雨過天晴。
顧惜睜開眼,發現自己還保持著昨晚蜷縮的姿勢,手裡空空如也。猛地坐起身!
傅景深已經不在床邊了。
男人背對著他,似乎剛從門口拿了什麼東西進來。他已經換上了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裝,頭發一絲不茍,恢複了冷峻商界精英的形象,彷彿昨夜那個出現在雷雨中、甚至默許他抓住衣角的人隻是個幻覺。
顧惜看著他的背影,心臟莫名地跳快了幾分。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試探性地開口,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你……昨晚為什麼會來?”
傅景深放下早餐,緩緩轉過身,直視著他的眼睛,語氣淡漠:“想來就來了。”
顧惜愣了一下,隨即扯了扯嘴角。也是,他的地盤,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唄。
“你膽子挺大的,”顧惜試圖讓語氣聽起來自然些,甚至帶上了點他慣有的、吊兒郎當的調調,“連打雷都不怕?”
傅景深整理了一下袖口,眼神裡掠過一絲極淡的嘲弄:“我也看不出,顧少膽子那麼小。”
顧惜嗤地笑了一聲,像是自嘲。笑完他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能這樣,近乎“平和”地跟傅景深對話了?沒有尖叫,沒有怒罵,沒有恐懼到失態?
一個念頭像毒蛇般悄然鑽入他的腦海。
硬碰硬,他毫無勝算。示弱哀求,傅景深根本不為所動。或許……換種方式?假裝順從,降低他的戒心,才能找到機會?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真實的恐懼和恨意,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看起來還算輕鬆的表情,指了指四周:“這地下室……是傅家主宅?”
傅景深看了他一眼,似乎對他突然轉變的態度並不意外,淡淡道:“郊外的一處彆墅。平時沒人來。”
“哦……”顧惜點點頭,像是閒聊般,又小心翼翼地問道,“傅總……你看,我這也好吃好喝……呃,相對而言吧,待了這麼久了。見你的次數屈指可數。我其實……挺想知道家裡情況的,我爸他們……還好嗎?你方便說說嗎?”
他緊緊盯著傅景深的表情,試圖從中看出些什麼。
傅景深眼神沒有任何變化,語氣依舊平穩:“你父親最近剛簽了一個海外的大單子,勢頭正好。”他頓了頓,補充道,“我用你的手機定期跟他聯係,說你在國外散心,訊號不好。他沒有懷疑。”
顧惜心裡猛地一沉!傅景深連這一步都想到了!做得天衣無縫!家裡根本不知道他出事了!
但他臉上卻扯出一個更大的、甚至帶著點“佩服”的笑容:“傅總做事……真是周全。”他頓了頓,語氣帶著點試探,又像是認命般的感慨,“這套說辭,這些準備……你很早就計劃好了吧?”
傅景深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似乎在他臉上多停留了幾秒。
沉默,有時候就是最好的答案。
顧惜知道這場戲才剛剛開始。他必須比傅景深更有耐心,更會演。
而他沒注意到,在他移開視線,暗自盤算時,傅景深看著他那雙努力掩飾卻依舊泄露出幾分算計的眼睛,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
貓,怎麼會不知道老鼠一直在偷偷磨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