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息地 同頻共感
同頻共感
江如再次來到醫療處,上次為她做檢查的那位醫者見到江如,心中一緊,一臉擔憂:“殿下可是發現身體又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隻是想過來檢查放心一些。”江如搖頭,笑著解釋。
很快,檢測報告出來了,結果顯示江如的各項身體指標良好。
江如看著手中的檢測報告,一動不動。好半晌,江如收好報告,朝醫者道謝離去。
那位醫者總覺不對勁,便在江如離去後如實反饋給江常二人。
聽完醫者的話後,二人對視一眼,江歲擺擺手示意醫者離去。
“江如她……”常尋擰眉,神色凝重。
“就,先當不知道吧,江如想說她會和我們說的。”江歲歎了口氣,眉眼間清晰可見憂愁,他握著常尋的手緊了幾分。
又過了十多天,江如問江歲她是否可以先缺席一段時間的大會,江歲沒有多問,點頭答應,他看著江如,淺笑著拍拍她的頭,嗓音溫潤:“彆著急江如,慢慢來。”
江如垂著腦袋,輕輕點了一下。
除去江如及江常二人,最先發覺不對的是那一眾首領。
“誒江歲首長,最近幾月怎麼不見小江如來參會呀?”格桑觀察數月不見江如的身影,不由有些疑惑。
自從八歲那年江如參會露麵後,隻要江如有時間,江常二人都會帶江如一同前來開會。
“對呀對呀,好久沒見到江如了。嘶,她不會又把自己關在花房裡搗鼓什麼新東西吧?”某位首長開口問道。
江常二人聽到眾人詢問江如,起身的動作不由一頓。
常尋搓撚著手指,淡淡開口:“是,她最近在研究新東西,所以她可能會在研究成功後再和各位見麵了。”
江如這一研究就是三年。
又一次大會結束後,格桑攔下正欲離去的江歲常尋,神情嚴肅,問:“二位,我請問一下是什麼研究要一個人研究三年不帶出門的?如果說聖西亞王朝缺人手,我們都會配合派遣各國精英前來協助,江如對大陸的重要性我想大家都明白。還是說,”格桑看著一臉淡然的二人,眯了眯眼,“還是說,江如她出事了?”
“你想多了,格桑首長。江如她確實在研究新東西,不過有些麻煩,江如她很好,多謝費心了。”江歲看著將他和常尋二人團團圍住的身影,嘴角一抽,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再說,江如要是出事,我和常尋殿下會在這?散了散了,彆去打擾江如,她活得好好的,我就這一個江如,我們寶貝的很。”似是不解氣,離開前,江歲睨著眾人,冷哼一聲。
“……”
“……”
“彆擔心,格桑首長,或許江如還真自己關著搗鼓呢,你這麼關心江如,不會是想把她拐過來當女兒吧?”那人越說越覺得有道理,看著格桑的眼神中帶著**裸的鄙視,“你,小心你家小孩到你麵前哭,啊我忘了,格桑首長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呢,理解理解了哈。”
格桑:“……”
格桑:“……”
格桑首長整個人刷的就紅了。
不僅眾首領疑惑江如為何三年不見人影,就連民眾對此也表示不解,雖然對外放出訊息說是要潛心研究新科技,但也不至於三年都缺席多林盛會吧?有人猜測江如會不會是得了重病,有人猜測或許江如是不是準備憋個大的驚豔眾人,不過沒人能予以回複,眼見訊息越傳越離譜,江歲常尋二人在網上發文,聲稱不要瞎猜,不要聽信各種謠言,江如她想出來就會出來的,大家等著就行。
沒錯,江如在他們眼裡僅次於多林,如二位殿下所言,靜靜等著就好了。
大家都在等待江如。
江如呢?
從醫療處離開後,江如回到花房,繼續手中的實驗。
約莫半個鐘頭,江如手上動作漸緩,見無異常後,鬆了口氣,手中的動作加快許多。
直到第六天,江如手腕傳來一陣劇痛,失手打碎了一件玻璃器物;第七天,江如手腕再次傳來疼痛,持續了近一刻鐘;第九天第十天,江如發現自己的右手開始偶爾發顫了,她又去了一趟醫療室,結果顯示一切正常。
“這不正常。”江如看著結果,聲音發硬發冷,“用其他的儀器再測一次,就測手。”
一陣兵荒馬亂後,報告出來了,還是一切正常。
為江如檢查的那位醫者看著江如接過單子的手小幅度地發顫,這不是因為江如害怕或是精神激動引起的,在江如出現時,他就注意到了,江如的手在無意識的發抖。
江如看見結果後一句話沒說,朝醫者欠身後轉身離去。
“結果顯示一切正常,根本查不出原因,精神力也在安全範圍內,可是江如殿下的手一直在抖,我猜想會不會是小殿下最近忙於實驗,太過勞累,或許讓她暫時擱置一切,好好放鬆,又或者,又或者帶殿下去精神管理處看看,可能和她的心理狀態有關係。”江如離開後,那位醫者趕忙前往宮內找江歲常尋彙報此事。
二人聽完後,麵色凝重,想到什麼,常尋問道:“江如有說什麼嗎?”
“江如殿下在第一次檢測結果出來後又讓我們針對其腕部再次進行檢測,結果正常,小殿下她什麼都沒說就走了。我們幾人商討一番還是覺得和小殿下的心理狀態有很大關係。完全查不出異常這簡直匪夷所思。二位殿下可以多和小殿下說說話,說不定能起到作用。”
“好,有勞費心了。”江歲頷首示意醫者離開,側頭對上常尋的目光,輕聲說:“再等等。”
四五天後,江如來到江歲常尋二人身前,麵色平淡,絲毫看不出任何異常。
“關在花房十多天了,江如彆悶壞了。”常尋坐到江如身側,摟著江如的腰,話中帶笑。
“就是啊江如殿下,你光顧著你手上的花啊草的,這麼多天沒見。怕是要把我忘了。”江歲坐在江如另一側,語氣哀怨。
“不會的不會的。”江如抿唇輕笑,猶豫半晌,她擡頭看了看二人,說:“常尋江歲,我,我想申請暫時不參加大會了。”
“好。”江歲爽快點頭答應。
“我還想申請,閉關一段時間。”江如又說。
“好。”江歲答應,眼都不眨一下,“閉關多久捏?”
“還不知道。”江如道。
“準了。”江歲大手一揮,連連答應。
江如又看向常尋,常尋挑了挑眉,“不閉關了?”
江如笑著抱了抱二人,江歲拍著江如的肩嘟囔著:“等你出來彆忘了你英俊帥氣的江歲和貌美又厲害的常尋。”
江如彎著眼睛看著二人,擺擺手後離開二人房間。
二人看著江如離去的身影,久久沒有說話。
“一晃江如也長大了。”江歲感慨。
“江如的身體……”常尋斂下笑意,語氣透著濃濃的擔憂。
“她不說,我們就暗中多多注意,她應該是知道我們也知道的。”
“也好,我們也要多為江如祈福才行。喜樂安寧,喜樂安寧。”
江如閉關的第一天,她把自己關在花房裡,操作檯上堆滿了瓶瓶罐罐還有研製的各種花草。東西雖多,卻整齊有序。江如沉下心,投入到實驗中。這一天,手腕並無疼痛,隻是偶爾會發顫。實驗程序順利。
江如閉關第二天,減輕了些任務,手腕沒有痛感傳來,和前日一樣,偶有發顫現象。實驗順利進行。
保持著第二日的速度,江如安穩的來到第七日。手腕隱隱感到刺痛,仍在發顫,實驗進展順利。
待到江如閉關第二十日,在此前基礎上,江如又減輕了手中任務,即便如此,手腕的疼痛感不減反升,江如甚至有些無法控製發顫的手了。實驗進度驟然減緩。此時,距離江如進行新實驗足足過了三個月,照原本江如的計劃來說,新品種植株的第一部分這三個月內會基本完善,可是現在第一部分大程序不到一半。江如低頭看著不斷發顫的右手,半晌,歎了口氣。
江如,不能急,慢慢來。江如邊在顯示屏上重新規劃進度邊在心中安慰自己。
閉關期間,江如又去醫療處檢查過一次,結果仍然顯示一切正常。
得到結果後,江如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餘醫生,還是沒辦法麼?”躲在隔壁的江常二人探著頭看江如離開後才現身,二人眉頭緊擰。
“很抱歉,二位殿下,完全找不到原因。或許讓小殿下熱敷手腕或許能緩解一二。我依舊覺得江如殿下需要放鬆,心理上的。”餘醫生,即之前為江如問診的醫者如實說。
“這樣麼。”江歲喃喃自語。
“我們先去看看江如吧。”常尋勾著江歲的手,揚了揚唇角。
江如,得到結果後再次回了花房。她站在操作檯前站了一下午,猶如雕塑,隻有那右手一直在顫抖著。今日實驗進度為零。
江如閉關第三十二天,實驗進度仍在艱難進行著。江如手腕疼得愈發厲害了,幾乎十多分鐘就得停下半個小時,如此反複。待到夜晚,江如拖著一身疲憊入睡後,她又見到了那隻白瞳,不一樣的是,她看見了她自己。她看見自己被一座座抖動的山圍繞著,她覺得有些無法呼吸了。
江如閉關第三十三天。江如是顫抖著手醒來的,身體本能的劇烈起伏著,她狠狠抓著胸口的皮肉,房間內回響著極為粗重又壓抑的喘息聲。
來到花房後,江如先用熱敷儀為右手熱敷半個鐘頭,敷好後帶上護腕繼續在操作檯前緩慢的操作著。今日實驗進度有了一點進展。
江如閉關的第四十五天。出現新問題了,江如鼻子的靈敏度失常了。作為聖西亞大陸唯一一位花藥師和植物研究員,花藥還有各種植株香氣的調配都對氣味有著極高的要求。就在今天,江如發現她無法在第一時間準確分辨出器皿裡所調配的味道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的……”江如手抖得越來越厲害了,她深吸幾口氣,努力平靜下來,左手握住瓶子,放在鼻尖,抖著右手輕輕扇了幾下,數種味道混合著撲過來,江如的嗅覺卻不能在第一時間捕捉到了。
“啪”,瓶子再次裂開,香氣席捲花房,留下江如和另外兩道慌亂離去的背影。
江如跌跌撞撞地來到銀湖邊,整個人直直摔進草堆裡。
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太過離奇,江如自我安慰了三個多月,還沒弄清手腕的疼痛,又冒出來新的問題,繃著三個多月的神經在這一刻驟然斷裂,江如猛的坐起身,雙手抱頭,全身都在發顫。
江歲常尋衝了過來,他們抱著江如,眼眶猩紅,安撫江如的聲音帶著說不清的柔軟:“江如,我們在這裡,江如,我們不進行實驗了,江如,江如,江如!”
江如被叫回了神,她呆滯的看著淚流滿麵的二人,艱難開口說:“我好像,我好像出問題了可是我不知道哪裡出問題了我我好像哪都出問題了。”說著,江如再次痛苦的抱住頭。
江歲常尋二人緊緊抱著抖個不停的江如,輕聲安撫:“我們江如很厲害,是最厲害的,我們先休息幾天好不好,先不做實驗,先好好睡一覺,說不定睡醒就好了。”
江歲趁著常尋和江如說話的空隙,給江如注射了一支鎮定劑。
江如很快安靜下來了。
“她現在狀態好危險,江歲,我好怕。”常尋看著懷裡的江如,哽咽著說。
“她之前不是有做安神香的花藥嗎,先給她試試看,至少要讓她睡個好覺。”江歲很快鎮定下來,他撫了撫江如皺著的眉心,輕聲說著。
許是江如情緒波動太大,再加上緊繃許久的神經,經由這一遭,倒是實實在在連睡了幾日。
江如閉關的第五十二天,她去了趟花房,又很快離開了。她找到江歲常尋,很平淡的說了句:“江歲常尋,我研製不了新植株了。”二人聽後,狠狠一震,他們快速朝著江如看去,她什麼表情都沒有,見二人看來,江如微微一笑:“彆擔心,我很好,我要先休息一段時間。或許很快我就能繼續了。”
“對了,這文件裡寫了時令花種的配比以及製作方法,最開始的操作我已經完成了。為了避免之後發生什麼意外,麻煩你們幫我將這份文件傳給之前協助我的人員,他們知道怎麼做的。之後我會整理出更詳細的製作方法。”
“好。”同江常二人說完話,江如欠了欠身,轉身離去。
江如閉關的第五十天。她再次來到了花房,大門剛開,濃鬱的花草香氣撲鼻而來,本是清新好聞的香味卻熏得江如頭疼不止。江如扶著門框,深吸幾口氣,邁步進入屋內。沒走幾步,又被香味逼退出來。幾番嘗試後,江如隻能放棄離去。
江如閉關的第九十天。江如沒有再去花房了。這段時間她都按著醫者和江常二人的建議到處散心,調整狀態。平日裡,江如大都呆在銀湖邊,不知為何,湖邊的藤蔓枝葉散發的氣味是江如最喜歡的,江如並不會對它的味道產生排斥反應。
江如仰麵躺在藤蔓叢裡,雙手高舉過頭,指尖落於湖麵,似觸非觸。在這裡呆著,江如能保持許久的好心情,許是呆的時間久了,之前不知名的疼痛即發顫跡象隱隱有些許緩解的跡象。或許,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好了吧。
藤蔓枝葉輕輕搭在江如身上,江如就著這股淡淡地香氣,沉入夢中。
又是那隻白瞳。
這是江如第三次見到多林的眼睛了。
白瞳之下,江如看見自己躺在一張椅子上,搭在身前的被子上攤著一本還未來得及合上的書。身上插著十多根管子,雙眸緊閉,藍色長發披散在椅背。
江如湊上前看了眼開啟的書。
“我要如何才能見到你?我已無數次乞求與你見麵,始終得不到迴音。疼痛扒著我不肯離去,我早已無法安睡,夢境是我能見到你的唯一奢侈品。若我能長眠不醒,我是否就能將你找尋?”
大段文字下方畫著一個像釣魚竿一樣的“j”的字樣。
這是?
不等江如細想,椅子上的自己猛地抽搐了一下,浮在半空的江如在同一時間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疼痛感,遊走全身。“滋”的一聲,隻見椅子上的江如雙手緊握,指節泛白,可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似是痛苦,又似是愉悅。江如想湊近仔細觀察,卻有一道屏障擋在身前,江如隻能遠遠看著自己,感受著她的痛苦。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江如看見那個自己睜開了眼睛,目光在空中流連,口中念念有詞。
江如驚醒。還未完全擡身脫離地麵,又因脫力癱倒回去。待站起身後,又覺著眼前陣陣發黑,耳鳴轟響,江如又跪回原地,雙手撐地,艱難的喘著氣。
是電擊。
江如找到了手腕疼痛的來源。但為何自己會出現在躺椅上,那是未來的自己麼?
江如閉關的第一百天。江如感受了一番自身的狀態,決定回花房看看。花房的門還沒開完全,就被江如用力關上。
還是不行。
江如失落地回到湖邊,呆了一會兒發現原本受到花草味道影響的頭疾在藤蔓散發的氣味中漸漸消失了。
江如盯著這大片的藤蔓枝葉,若有所思。好一會兒,江如伸手觸了一下湖麵,又輕撫著身側的枝葉,輕聲開口:“我要再借你一用了。”
江如抱著一捆藤蔓回到花房。
皇宮大殿內的江常二人收到訊息急匆匆地就朝花房趕去。
江如來到操作檯前已是滿頭大汗,她將懷中的藤蔓收在一旁的高瓶內,放在離自己能聞到的最近的地方。好在進門前江如開啟了通風設施,花草味道倒也不是非常明顯了。
江如擡手淩空一點,巨型螢幕出現,江如回顧著之前的程序,又翻開新的進展細細琢磨一番,低頭開始準備接下來的專案。
試劑在器皿內融合,散發出一陣淺淡的香味,無需湊近,江如也聞到了這股味道,卻是濃鬱刺鼻的。沒過多久,江如感受到整個大腦各處傳來的刺痛,這刺痛又在頭頂彙合,似有千斤重。江如迅速放下器皿,一手撐著操作檯,一手顫著去夠在旁邊裝有藤蔓的瓶子,低頭在藤蔓枝葉中猛吸幾口纔有所好轉。
此時,江常二人來到花房,看見被枝葉纏繞的江如,小小鬆了口氣。
“江如,最近這段時間感覺如何?”常尋來到江如身側,問。
“不太好。”江如沉默著,好半晌才說,她的頭還埋在藤蔓枝葉中,“可是我想把它做完。”
“我們能做些什麼呢,江如。”江歲碰了碰藤蔓枝葉,輕聲詢問。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江如擡頭看向二人,眉心微蹙,笑容苦澀,“這明明是我最喜歡做的事情了。”
“醫療組已經在製造新的檢測機器,應該很快就能好,江如,要是不舒服就叫我們,我們一直在的。”常尋額頭抵著江如的額頭,看著江如說道。
“我知道的。”江如低喃著。
江如閉關的第一百天。最近這段時間江如手腕沒有傳來刺痛感,人也不會發抖,隻是由於嗅覺出問題會導致頭疼現象,江如進行一步後就會跑到銀湖邊緩一陣,再回去繼續手上的工作。擱置許久的實驗程序再次緩慢進行著。按照這個速度,再過二十多天,新專案的第一階段就要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