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之戰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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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威嚴的聲音落下時，墓園上空的金色光幕劇烈震顫，符文如同驚惶的魚群般亂撞，彷彿下一刻就要崩碎。地麵上的骸骨堆發出“咯吱”的呻吟，最外層的骨殖竟被那股無形的威壓碾成了粉末，揚起一陣嗆人的灰霧。
骸骨緩緩轉過身，胸腔裡的幽冥之火明滅不定。它能清晰地捕捉到那股氣息的來源——就在光幕之外，大約百丈的地方。那氣息帶著天穹之上獨有的清冽與傲慢，混雜著淡淡的神性光輝，確實是神族的氣息。但又有些不同，純粹的神族從不會踏足幽忘川這種“汙穢之地”，更不會用如此粗野的方式釋放威壓。
“是……神仆？”
破碎的意念在意識中盤旋。神仆，神族豢養的戰力，由各族強者煉化神魂後轉化而成，保留著部分生前的力量，卻完全臣服於神族。他們是神族的爪牙，常被派來處理大陸上的“雜事”，比如清掃幽忘川裡可能威脅到神族領地的存在。
光幕外的身影似乎失去了耐心，一聲冷哼響起，緊接著便是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從天而降，如同天神的長矛，狠狠砸在光幕之上！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傳遍幽忘川，光幕劇烈凹陷，無數符文寸寸斷裂，化作金色的星火飄散。骸骨腳下的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縫隙，那些環繞墓園的屍骸堆被震得東倒西歪，露出了底下更深層的、帶著暗紅色血跡的骨骼。
“再不開門，這破陣連同你這堆骨頭一起碾碎！”那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骸骨那由暗影構成的左手緩緩抬起，五指張開。原本懸浮在身側的骨刺突然加速旋轉，化作一道道暗綠色的流光，順著光幕的裂痕鑽了出去。與此同時，它胸腔裡的幽冥之火猛地暴漲，將整具骸骨都籠罩其中，那些尚未完全修複的骨骼縫隙裡，竟滲出了絲絲縷縷的黑霧，與光幕的金色光芒相互侵蝕。
“嗤啦——”
光幕外傳來幾聲刺耳的灼燒聲，緊接著便是一聲悶哼。那道金色光柱瞬間潰散，顯然是被骨刺偷襲得手。
“找死！”
怒吼聲中，光幕外的氣息驟然變得狂暴。無數道金色的光刃如同暴雨般劈砍在光幕上，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光幕頓時佈滿了裂紋，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聲，眼看就要徹底崩碎。
骸骨卻冇有絲毫慌亂。它那僅存的右手骨猛地抬起，指向天空。胸腔裡的幽冥之火瞬間凝聚成一道細線，順著手臂骨的紋理向上攀爬，最終從指尖射出，化作一道暗綠色的流光，衝破了光幕的裂紋，直射向天空。
“什麼東西？！”
光幕外傳來一聲驚咦，隨即便是一聲短促的慘叫。那狂暴的氣息如同退潮般迅速減弱，那些劈砍光幕的金色光刃也瞬間消失。
墓園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隻有光幕上的裂紋還在緩緩蔓延。
骸骨靜靜地站在原地，指尖的暗綠色流光已經收回。它能感覺到，剛纔那道神仆的氣息已經徹底消失，隻剩下一縷淡淡的血腥味飄散在風中。
解決了？
似乎有些太容易了。
就在這時，一道極其微弱的氣息，如同附骨之疽般，悄然從光幕的裂紋中鑽了進來。這氣息比剛纔的神仆要弱得多，卻帶著一種更令人不安的陰冷，像是毒蛇在暗處吐信。
骸骨猛地轉頭，看向氣息傳來的方向——那是墓園邊緣，一堆相對完整的屍骸後麵。
“出來。”
沙啞的氣音從顱骨中擠出，帶著幽冥之火的寒意。
屍骸堆冇有動靜，那道氣息也瞬間隱匿，彷彿剛纔隻是錯覺。
但骸骨知道，那不是錯覺。這道氣息的主人很擅長隱匿，甚至能模仿周圍的死寂氣息，若不是它剛剛吞噬了神仆的部分神魂，感知變得敏銳了許多，恐怕還真會被瞞過去。
它抬起左手，暗影構成的五指輕輕一握。那堆屍骸突然自行崩解，露出了後麵的東西——一隻巴掌大小的黑色甲蟲，正趴在一塊破碎的肋骨上，甲殼上佈滿了與周圍骨殖相似的紋路，若非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這甲蟲通體漆黑，複眼呈現出與幽冥之火相似的暗綠色，六條腿上長滿了細密的倒刺，看起來毫不起眼，卻散發著那股陰冷的氣息。
“噬骨蟲……”骸骨的意識中閃過這個名字。
噬骨蟲，幽忘川的原生生物，以骨殖為食，本身冇有多少攻擊性，但它們有一個特殊的能力——能傳遞資訊。據說，高階的噬骨蟲能將看到的畫麵和聽到的聲音，完整地傳遞給它們的主人。
這隻噬骨蟲，顯然不是偶然出現在這裡的。
噬骨蟲似乎被髮現後並不驚慌，反而緩緩抬起頭，用暗綠色的複眼“盯”著骸骨，甲殼上的紋路突然亮起，竟組成了一個簡單的符號——那是一個歪歪扭扭的“九”字。
九？九黎族？
骸骨的顱骨微微一震。剛纔在意識中響起的“九黎族餘孽”，此刻再次浮現。這隻噬骨蟲，是衝著“九黎族”來的？
就在這時，噬骨蟲突然展開翅膀，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朝著骸骨飛來。但它並冇有發起攻擊，而是在骸骨麵前停了下來，吐出了一顆米粒大小的、通體漆黑的珠子。
珠子落地的瞬間，突然裂開，釋放出一股更加濃鬱的陰冷氣息。緊接著，一道虛幻的影子從珠子裡鑽了出來，那影子極其模糊，隻能看出是一個人形，身上穿著破爛的獸皮，手裡似乎握著一根骨杖。
“是……你？”
虛幻影子發出的聲音比骸骨更加沙啞，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顫抖。
骸骨冇有迴應，隻是靜靜地看著那道影子。它能感覺到，這道影子的氣息與它同源，都帶著九黎族獨有的幽冥之力，隻是遠比它要微弱，彷彿隨時都會消散。
“真的是你……少主！”影子的聲音突然變得激動起來，虛幻的身軀都開始顫抖，“您終於醒了！屬下等這一天，等了三千年！”
少主？
骸骨的意識中泛起一絲波瀾。這個稱呼讓它感到陌生，卻又隱隱有種熟悉感，彷彿在很久很久以前，經常有人這樣稱呼它。
“三千年……”骸骨沙啞地開口，“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影子的聲音突然變得淒厲起來，帶著無儘的悲憤和怨毒，“九黎族……冇了！三千年那場起源之種的爭奪戰後，神族聯合其他七族，對我們九黎族發動了滅族之戰！老族長為了掩護您逃走，引爆了自己的神魂……整個九黎族，隻剩下我們幾個躲在幽忘川深處的殘部，苟延殘喘！”
滅族之戰？老族長？
無數破碎的畫麵再次湧入骸骨的意識：一個身材魁梧、渾身佈滿骨刺的老者，將一枚溫熱的種子塞進它的手中，然後轉身衝向漫天神影；無數族人發出震天的咆哮，用血肉之軀抵擋著金色的洪流；天空中，那枚金色的起源之種散發著誘人的光芒，卻沾染了數不清的鮮血……
“起源之種……”骸骨的聲音帶著一絲痛苦，“它在哪？”
“不知道！”影子的聲音充滿了無力，“當年您帶著起源之種的碎片逃進幽忘川，不久後就傳來了您隕落的訊息。神族和其他種族找了三千年，都冇能找到碎片的蹤跡，他們都以為碎片隨著您一起化為了塵埃……但屬下知道，您一定還活著，碎片一定還在您身上！”
影子說到這裡，突然激動地向前一步，虛幻的手想要抓住骸骨，卻直接穿了過去。
“少主，您必須活下去！必須找回所有碎片，重現起源之種的榮光！這是我們九黎族唯一的希望！剛纔那神仆，就是神族派來巡查的，他們最近似乎察覺到了幽忘川的異動，加強了搜查……您現在很危險！”
骸骨沉默著，胸腔裡的幽冥之火劇烈跳動。滅族的仇恨，老族長的犧牲，起源之種的碎片……這些資訊如同潮水般衝擊著它殘缺的意識，讓它原本就模糊的目標，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就在這時，墓園外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破空聲，彷彿有無數箭矢正在射來。緊接著，一道更加磅礴、更加威嚴的氣息，如同烏雲蓋頂般壓了下來，這氣息比剛纔那神仆要強大十倍不止，帶著純粹的神性威壓，讓整個幽忘川的空氣都彷彿凝固了。
“找到了！”一個冰冷而傲慢的聲音響起，如同金屬摩擦，“果然是九黎族的餘孽！還有……那是幽冥之火？有意思，竟然還冇死絕。”
影子的虛幻身軀猛地一顫，發出驚恐的尖叫：“是……是神族的戰將！少主，快走！屬下掩護您！”
影子說完，猛地轉身，虛幻的身軀開始燃燒起來，化作一道黑色的火焰，朝著光幕衝去，似乎想引爆自己，為骸骨爭取時間。
但就在它即將觸碰到光幕的瞬間，一道金色的長矛從天而降，精準地刺穿了黑色火焰。影子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瞬間潰散，隻留下一縷青煙，消散在空氣中。
那隻噬骨蟲也在同時被金色長矛的餘波掃中，甲殼瞬間碎裂，化作一灘黑水。
墓園外，那道金色的身影緩緩降落，踩在光幕之上。他穿著一身鑲嵌著寶石的金色鎧甲，麵容英俊卻毫無表情，背後一對巨大的金色羽翼散發著耀眼的光芒，手中握著一把流淌著神紋的長矛，正是剛纔說話的神族戰將。
他低頭看著光幕中的骸骨，金色的瞳孔裡充滿了輕蔑和殺意：“九黎族的雜碎，冇想到你還能醒來。不過也好，抓住你，或許就能找到起源之種的碎片了。”
他說著，舉起了手中的長矛，矛尖對準了光幕中骸骨的頭顱。金色的神力在矛尖彙聚，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威壓。
骸骨靜靜地看著他，胸腔裡的幽冥之火冇有絲毫畏懼，反而燃燒得更加旺盛。它那由暗影構成的左手緩緩握緊，周圍地麵上的骨殖再次開始震動，這一次，不僅僅是骨刺，連那些斷裂的肋骨、脊椎骨，都開始發出“哢哢”的聲響，彷彿要組成某種強大的武器。
神族戰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垂死掙紮罷了。”
他猛地將長矛刺出！
金色的矛影如同流星，瞬間跨越了百丈距離，狠狠地紮在光幕之上！
“哢嚓——！”
一聲脆響，堅持了許久的金色光幕，終於徹底崩碎！無數金色的符文如同流星般墜落，照亮了骸骨那張殘破的臉。
矛影冇有絲毫停頓，繼續朝著骸骨的頭顱刺來，帶著足以將山嶽都洞穿的力量！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骸骨那由暗影構成的左手突然抬起，猛地拍向地麵！
“起！”
沙啞的氣音中，整個墓園的地麵突然炸開！無數的骨殖如同噴泉般沖天而起，在半空中迅速凝聚、拚接，最終化作了一麵高達十丈、寬達二十丈的巨大骨牆，擋在了骸骨麵前！
這骨牆由無數完整的骨架相互咬合而成，表麵佈滿了鋒利的骨刺，散發著濃鬱的死寂氣息，與那金色的矛影轟然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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