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朝暮不負何求 010

    然而，幾天過去，搜尋江初漾的人一次次回報：毫無進展。

她就像一滴水蒸發在了空氣裡，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火車站、汽車站的記錄查遍了，沒有她的購票資訊；她可能投靠的親戚朋友問遍了，都說沒見過；甚至連她以前工作過的文工團，也沒有任何線索。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辦公室裡，霍清寒終於爆發，猛地將手中的檔案摔在地上，胸膛劇烈起伏，“一個女人！還是個瘸子！她能跑到哪裡去？！難道她還能插翅膀飛了不成！”

咆哮聲在空曠的辦公室裡回蕩，下屬們噤若寒蟬，從未見過冷靜自持的團長如此失態。

霍清寒喘著粗氣，看著一地狼藉，那種失控的感覺再次洶湧而來，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煩躁地鬆了鬆領口，揮退了手下。

獨自一人時，那股莫名的空虛感愈發清晰。

他開始刻意延長留在醫院陪伴唐念瑤的時間，用她的笑容和依賴來麻痹自己。

直到一天清晨，霍清寒在軍區家屬院的臥室裡醒來。

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作息極其規律，天矇矇亮便自動清醒。

他下意識地翻了個身，手臂習慣性地伸向床外側——

那是過去三年裡，每天清晨江初漾會悄悄放上他熨燙整齊的軍裝的地方。

然而，今天手臂卻落了個空。

他怔了一下，睜開眼，看向床邊那把空蕩蕩的椅子。

上麵什麼都沒有。沒有疊得棱角分明的軍裝，沒有擦得鋥亮的皮帶扣，也沒有溫熱適口的洗臉水放在旁邊的矮櫃上。

心頭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言喻的異樣感，快得讓他抓不住。

他蹙了蹙眉，自己起身，從衣櫃裡拿出軍裝。動作間，竟然覺得有些生疏。

這三年來，他的起居細節，早已被江初漾無聲無息地打理得井井有條，他甚至忘了軍裝原來放在哪個櫃格。

這種微不足道的不便，讓他感到一絲煩躁。

唐念瑤自然是不會做這些的。

她十指不沾陽春水，被嬌養著長大，霍清寒也捨不得讓她做這些瑣事。

於是，早餐變成了食堂的大鍋飯，或者警衛員從外麵買回來的早點。

吃著嘴裡味道千篇一律的包子油條，霍清寒的眉頭越皺越緊。

總覺得不如從前……可口。

具體是哪裡不如，他說不上來。食堂的飯菜味道幾十年如一日，外麵的早點也無非是那些花樣，可他就是覺得少了點什麼。

這天夜裡，或許是因為連日來的焦躁和飲食不規律，霍清寒的老胃病有些輕微發作，隱隱作痛。他靠在沙發上，臉色不太好看。

唐念瑤正興致勃勃地試穿著新買來的連衣裙，在鏡子前轉來轉去，嘴裡哼著歌，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不適。

“清寒哥，你看這條裙子我穿著好看嗎？”她笑著轉過身，卻發現霍清寒閉著眼，眉心微蹙。

“清寒哥？你怎麼了？”她這才走近問道。

“沒事，胃有點不舒服。”霍清寒睜開眼，勉強笑了笑。

“啊？那怎麼辦？要不要叫醫生？”唐念瑤臉上露出一絲慌張，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她從小被寵大，隻會被人照顧，哪裡懂得照顧人。

“不用，老毛病了，歇會兒就好。”霍清寒擺擺手。

唐念瑤“哦”了一聲，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新裙子上，嘴裡嘟囔著：“那我再去試試另一條，聽說胃病要多喝熱水，你自己倒點水喝吧。”

看著她雀躍的背影，霍清寒靠在沙發背上，胃部的隱痛似乎清晰了一點。

就在這時，一段被他遺忘的記憶毫無預兆地闖入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