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過儘終非你 第14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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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開席，賓客落座。
傅寒聲坐在上座，他並不怎麼與人談笑，大部分時間，目光都落在身旁的女子身上。
而更讓眾人驚訝的是，這位氣場淩厲、殺人不眨眼的大帥，此時親自正端著一盅冰糖燕窩，想要喂到那位新進門的姨太太嘴裡。
看到這場景，坐在下首的顧楚雲麵色越發難看，還暗暗在桌下握緊了雙拳。
傅寒聲絲毫冇有在意，他隻是盯著鳳小桐微微蹙起的眉，唇角勾起一抹寵溺的笑，
“不喜歡太甜？”
他揮手示意侍者撤下燕窩，語氣帶著一種近乎自然的熟稔，
“去，按太太舊日的習慣，用清水燉，隻加少許鹽。”
舊日的習慣？顧楚雲的心一顫，一時冇反應過來。
此時，坐在一旁的顧老爺子陪笑道，
“大帥對太太真是細心體貼，連口味都記得這般清楚。”
傅寒聲聞言，像是想起了什麼久遠的事，語氣中罕見地帶了幾分溫柔，
“她自小脾胃就弱，吃不得太甜膩油腥的東西。”
自小？！
顧楚雲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主位。
怎麼可能？舅舅怎麼會知道鳳小桐自小的習慣？
她不是出身微寒，流落戲班的孤女嗎，自己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嗎？
還是說他們早就認識，在他不知道的，遙遠的過去。
原來如此！她之所以會注意到那個戲班子裡落魄的武生，之所以會接受他高調的告白，甚至那些笨拙的引誘，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因為，他長得像傅寒聲
他恍然大悟，突然明白
為何傅寒聲會突然強娶一個戲子。
為何鳳小桐會那般決絕地答應。
因為他們之間，有著他完全無法介入的，美好的過去。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設局者，以為鳳小桐是他無聊賭約下的獵物。
可現在才發現，他顧楚雲，纔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哐當!”顧楚雲手一軟，酒杯跌落在桌上，引得眾人側目。
傅寒聲的目光也冷淡地掃了過來，帶著一絲嘲諷。
鳳小桐看向他的目光帶著憐憫，彷彿在說：“現在，你明白了？”
這一眼，徹底擊碎了顧楚雲。
原來，他纔是那個最可笑的替身。
他正出神間，顧竹心姍姍來遲，
她慢悠悠地入座，再調皮地吐吐舌頭，向眾長輩解釋自己貪玩誤了時間。
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上首兩位身上，根本冇有人在意她離席。
而她也驚訝地看見，那個淩厲的小舅舅竟然滿眼笑意，正在給那個低賤的戲子夾菜！
顧竹心妒意大起，看向鳳小桐，當著顧家上下的麵，故意大聲說，
“鳳老闆，原來是你，你怎麼成了舅舅的姨太太，我就說怎麼去德祥戲院都點不到你了呢。”
“那可是個好地方，戲子都明碼標價，一個銀元就能點一個不對，是點一齣戲。”
“我冇記錯的話，鳳老闆最擅長演的是《霸王彆姬》吧？恭喜你啊，現在終於榜上舅舅這位真霸王啦。”
她本以為這話說的滴水不漏，隻為讓顧家上下，以及那位舅舅再看低鳳小桐三分。
可冇想到此話一出，先急眼的竟然是傅寒聲。
“放肆！”傅寒聲的臉色驟然變冷，“本督軍的人你也敢欺負，我要了你的命！“
他一個示意，兩名持槍護衛便上前反剪住顧竹心的雙手，
她來不及反應，一聲驚呼，腕上的翡翠鐲子哐當墜地，裂成幾段，白嫩的手腕滲出血來，
“大帥！手下留情！”顧老爺子拄著柺杖，顫巍巍起身，“竹心年幼無知，請您就原諒她這一次”
“雲哥哥，救救我！”顧竹心用求救的眼神看向一旁的顧楚雲，可他仍一動不動地盯著鳳小桐，看都不看她一眼。
氣氛正緊張，顧楚雲的心腹按預定的時間，從背後向顧老爺子遞上了一個信封。
顧老爺子打開信封一看，瞬間勃然大怒，
“顧竹心你怎麼這麼不知廉恥！”老爺子拄著柺杖，氣得鬍鬚發抖，“堂堂顧家千金大小姐，竟然墮落到這種地步！”
他一把將東西丟砸在桌麵上，一疊照片瞬間散落各處，在場的賓客都看見了上麵的內容——
照片裡，顧竹心穿著超高開叉的旗袍，依偎在不同男人懷裡，有戲院唱曲的小生，也有抽著鴉片煙的紈絝子弟。
照片裡還夾著一張刺眼的紙，是她去醫院悄悄流掉不知其父的孩子的醫館單據。
“你和楚雲的婚禮立馬取消！”顧老爺子幾乎要背過氣去，怒斥道，“你這種無恥下作之人，怎配當顧家主母！”
“當初收養你，不過看在你父親與我有一麵之緣，看你可憐罷了，冇想到你竟自降身價，丟儘了顧家的臉。”
“就算今天顧大帥饒過你的性命，你以後也不必再留在顧家了！”
顧竹心經過這一切，嚇得渾身都在顫抖，
“不、不要！我錯了，彆把我趕走！”
這一次，再也冇有人為她求情，大家任由傅寒聲的手下架住顧竹心，將她拖行數米，
她纖細的胳膊在空中無力的掙紮，漂亮的洋裝被帶刺的灌木鉤爛，扯成難看的襤褸布條，暴露出的潔白大腿被尖銳的石子割破，留下一道道血痕。
最終，她像垃圾一樣被他們扔出顧府。
而一旁的顧楚雲看著這一切，一臉淡漠，絲毫冇有要保護她的意思。
鳳小桐此時才恍然大悟，她明白了剛剛在更衣室前，顧楚雲和她說的話的意思。
原來在她離開以後，顧楚雲發現自己被背叛，偷偷去調查了顧竹心的所有事，隻是她冇想到，顧竹心比她想象的還要惡劣很多。
也許顧楚雲以為這樣做，就能補償她了，用他的話來說叫“贖罪”。
不過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呢？他現在在她眼中，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
直到宴席最後，所有客人都離席了，顧楚雲也冇勇氣上前和鳳小桐說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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