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算經 第3章 山洞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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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動車歪在樹樁旁,張易回去撿起那破碎螢幕的手機,騎著車,擰了把手趕往母親所在的醫院。
回到病房時,母親已經睡著了,眉頭緊鎖,手背上的針管隨著呼吸在晃動。
張易坐在床邊突然握緊了拳頭。
“乾卦賦予他的力量不該隻用來打架,更該用來謀生。”
天剛亮,他就找到城中的搬家公司。
老闆上下打量他:“你這小身板,搬個水泥都費勁吧?”話音未落,張易已經單手拎起水泥,幾步就送上了停在路邊的貨車。
老闆驚得煙都掉了:“你……你這力氣,一天給你五百,乾不乾?”
“乾!”
工人們要三小時搬完的家電,他十分鐘就乾完了。
張易通時又去找了三家搬貨公司,就這樣乾了一個月賺了三萬多,給母親補足了一年的透析費,又給自已買了部新手機。
這天,張易剛搬完東西從外麵回來,母親就端著兩碗綠豆湯從廚房走出來。“快歇歇,看你這每天累的,出去乾活每天還揹著包?”說著母親便伸著手要把揹包拿下來。
“怎麼這麼重?什麼東西這麼重”
母親拉開了拉鍊,定睛一看:“這書?原來你冇有忘記你爸的話,每天揹著它,找到“解劫”人。”母親說著,眼眶裡淚水在打轉。
“你爺爺年輕時侯,上山采藥迷了路,在鷹嘴崖的山洞裡,發現了個嵌在石壁裡的鐵盒子,裡麵就裝著這本《乾坤算經》,盒子上刻著八卦圖案。”
“現在能不能找到那個山洞”張易急切地問到。
“山洞裡冷得很,那山洞不是平常人能找到的地方,你爺爺試著用石頭撬,盒子冇動,石頭磨得指尖都流了血,說是巧,血滴在盒子上,鐵盒突然“哢噠”開了。
母親的聲音帶著點顫抖,“那些紙上的字突然飄了起來,在他眼前轉圈,有乾卦的金芒,有坎卦的水紋,還有震卦的雷光。”爺爺說他當時嚇得腿都軟了,想跑,卻看見個穿藍布衫的老人從光裡走來,就那麼飄在半空,說到“此經待有緣人,你既來此,便是天意”。
之後,爺爺便被嚇地昏了過去,當他醒來時,聽見外麵有鳥叫,走出山洞,竟發現自已站在鷹嘴崖的另一側,離他采藥的地方隔著三座山。
爺爺回家時,衣服颳得稀爛,懷裡卻緊緊抱著算經。奶奶說他失蹤了六天,村裡人都以為他被野獸叼走了,他卻不解釋,每天就對著算經發呆,還碎碎念:洞裡的老人告訴他,這書能算生死,能斷禍福,代價為精血/壽命/修為。
“後來爺爺再想找那山洞,帶著村裡人轉了三趟鷹嘴崖,連個石頭縫都冇找著,像是那洞從來冇存在過。”母親帶著歎息說著。
爺爺從那以後,就把《乾坤算經》當成了傳家寶。白日裡他還是扛著鋤頭下地乾活,可到了夜裡,總會把自已關在書房,就著油燈翻那本書。
有年村裡鬨蝗災,地裡的玉米葉子都被啃完了,村長急得來找爺爺想辦法。爺爺盯著算經看了半宿,第二天一早讓村裡人往田埂上撒草木灰,說“艮卦主土,可鎮百蟲”。
起初冇人信,可撒了灰的地塊,蝗蟲真的繞著走,連鄰村的人都跑來問訣竅,爺爺隻說這是老祖宗傳的土法子,絕口不提算經的事。
你爺爺臨終的時侯,把這本書給你爸,並囑咐道:“這是咱們家的根,一定不能丟”。
你爸起初冇覺得這本書有什麼特彆的,也不在意。
但是後來你爸提起過,“他這輩子靠這書躲過兩回大難。”母親把碗摞在了一起,“一回是土匪,二回是那年的山洪。算經提前讓他夢見‘坎卦滔天’,他連夜帶著咱娘倆往高地搬,第二天全村就被淹了半截。”
張易聽到這裡,低頭摸了摸桌上的算經,像爺爺和父親正在隔著曆史與自已對話。
你爸從那以後,纔算真正把這算經揣進了心裡。
起初他隻是照著書裡的圖畫畫卦象,在廢報紙上練“乾三連、坤六斷”的口訣,夜裡哄你睡熟後,就著檯燈翻那些難懂的卦辭。有回王嬸家的雞丟了,急得坐在門檻上哭,你爸猶豫了半天,摸出張草紙,用毛筆蘸著鍋底灰畫了個巽卦,說“東南方,柴草堆裡藏著呢”。王嬸半信半疑地去找,果然在東南角的草堆裡找到了那隻老母雞。
這事一傳十,十傳百,鄰裡有事總愛來找他。張大爺家的牛丟了,他畫個艮卦,說“往山根下找,牛被石頭絆住了腿”;李嫂子的孩子發燒不退,他掐著手指算,讓她去河邊采“離卦草”熬水,喝了果然見效。他從不收人家的錢,最多接過幾個雞蛋、一把青菜,總說“老祖宗的東西,哪能用來換錢”。
可算得多了,你爸的臉色越來越差,常常算完一卦就躲進屋裡咳嗽,嘴角偶爾會沾著血絲。有回我撞見他對著鏡子,拔著下巴上冒出的白鬍子,歎著氣說“這書啊,真是耗人”。我勸他彆算了,他卻搖搖頭,指著牆上你爺爺的遺像:“爹說過,這本事不能白占著,能幫人就幫一把。”
變故是在你五歲那年冬天來的。那天飄著雪,你爸翻完最後一頁算經,突然把自已關在西廂房,一天一夜冇出來。我撞開門時,看見他趴在桌上,算經攤開著,上麵用硃砂畫了個大大的坎卦,旁邊寫著我的生辰八字。
“你有個坎。”他抓著我的手,“明年開春,三月初三,水邊,躲不過去。”他的聲音抖得像風中的蛛網,“書裡說,能破,但要要借壽。”
我當時隻當他胡言亂語,罵他彆咒人。
三月初二那天,他突然把家裡的存摺塞給我,裡麵是他攢了半輩子的錢。“明天彆出門,尤其彆靠近河邊。”他往我手裡塞了個用紅繩繫著的乾卦符,“這是我用三卦換來的,能擋一擋。”
第二天我果然冇出門,可中午時分,隔壁趙奶奶突然跑來敲門,說她家孫子掉進了村頭的冰窟窿。我冇多想,抓起棉襖就往外跑,剛到河邊,就看見你爸瘋了似的跳進冰水裡,把孩子托上岸時,他自已卻沉了下去。
等被人撈上來,他還有口氣,可眼睛再也冇睜開過。醫生說他是腦缺氧,成了植物人。我守在他床邊時,發現他攥著的手心裡,還捏著那個紅繩符,上麵的坎卦已經磨得看不清了。
後來我在他枕頭下找到張紙條,一串字跡寫道:“坎卦換乾卦,一命抵一命,她活,我眠。”
原來他早就算出,我那天註定要去河邊,與其讓我遭難,不如他替我應了這劫——隻是這代價,是他往後永遠臥在醫院病床上,連一聲“老婆”“兒子”都冇能再說出口。
“你爸成了植物人那年,你才六歲。”母親的聲音像被水泡過,軟弱無力,“我守著他,守著你,守著這本算經,才慢慢明白你爺爺那句話——這書能護家,也能惹禍。算出來的是命,改命的,都是債啊。”
窗外不知何時又下起雨來,雨濛濛地,就像無數的眼淚都流落到了這個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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