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鱗1937:我在敵營當大佬 第165章 捐贈
鋤奸名單上的最後一個名字被血色劃去,陳曉的“清理”工作轉向了另一個層麵。
他坐在梅機關辦公室裡,指尖劃過一份關於日軍後勤係統瀕臨崩潰的內部簡報,上麵冰冷的數字揭示著這架戰爭機器正從內部嘎吱作響地崩解。
他知道,他必須在日本這艘破船沉沒之前,給自己鋪好所有的路——不僅是逃生通道,還有未來的“善緣”。
目光掃過保險櫃裡那幾份燙手的“私產”:幾處通過皮包公司持有的、位置不錯的房產契書;一批之前倒賣物資時剩下的、諸如盤尼西林、五金零件、棉布等緊俏貨,存放在李爺控製的幾個秘密倉庫;還有一些他篩選過的、並非最核心但仍有相當價值的日偽經濟、社會情報彙總資料。
這些東西,對他即將開始的“新生”而言,是負擔,是風險。但若處理得當,卻能成為未來的“善緣”。
他的目光,最終投向了上海地下黨。他們是這片土地上堅持到最後的抵抗力量之一,也是未來的勝利者和這片土地的新主人。向他們“捐贈”,無疑是一種政治投資,一種為自己預留後路的高明手段。
資敵?在他看來,這更像是物歸原主,或者說是將資源交給更值得托付的人。
用從敵人那裡扒拉來的東西,去資助敵人的敵人,這套資源迴圈利用,算是被自己玩明白了。
行動必須絕對匿名和隱秘,不能留下任何指向自己的線索。
他選擇了上海地下黨一個已知的、但並不那麼核心的、用於接收外圍捐贈或傳遞一般性資訊的備用聯絡點——一家名為“墨緣齋”的舊書店。這家書店背景相對乾淨,但陳曉通過之前的情報分析,結合一些看似偶然的街頭觀察和電話局“無意”泄露的異常通話記錄,確認它是紅色政權方麵《新華日報》的分銷點,與地下黨有若隱若現的聯係。
在一個細雨綿綿、能見度極低的深夜,一輛沒有牌照、破舊不堪的貨運卡車,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停在“墨緣齋”後門一條肮臟的、沒有路燈的小巷裡。幾個穿著蓑衣、戴著鬥笠、完全看不清麵容的漢子,動作麻利地從車上卸下十幾個密封嚴實的木箱和一個包裹得裡三層外三層的小鐵盒,迅速堆放在書店後門的屋簷下,整個過程如同經過精密計時,不到三分鐘。然後,卡車如同它出現時一樣,無聲地消失在濃密的雨幕和夜色中。
木箱裡,是那些盤尼西林、五金零件和棉布。小鐵盒裡,則是房產契書和那疊情報資料,上麵用仿宋體工整列印著一行字:“物歸原主,聊助薪火。無名氏贈。”
沒有落款,沒有標記,沒有任何可以追蹤的線索。連打包用的繩結,都是最常見的、毫無特色的水手結。
第二天清晨,“墨緣齋”的老闆——一個戴著圓框眼鏡、看似普通的中年人——像往常一樣開啟後門,準備清掃台階。他被眼前堆積如山的物資嚇了一跳,手中的掃帚差點掉在地上。
他警惕地四下張望,狹窄的巷子裡空無一人,隻有雨水順著屋簷滴落的單調聲響。他迅速而費力地將所有東西拖進店內,反鎖後門,拉上厚厚的窗簾,動作一氣嗬成,之前的慵懶遲鈍消失不見。
他仔細檢查了木箱和小鐵盒裡的東西,越看越是心驚。這些物資,尤其是價比黃金的盤尼西林和稀缺的五金,對於處境艱難、缺醫少藥又缺乏工具的地下黨來說,簡直是雪中送炭。那些位於法租界和公共租界交界處的房產契書,更是未來的絕佳活動據點和緊急避險所,或者變賣後成為寶貴的活動經費。而那疊情報資料,雖然並非絕密,但其中關於日占區經濟崩潰的具體資料、某些偽政府官員見不得光的腐敗記錄、以及幾處日軍後勤倉庫的分佈草圖和守衛換班時間表,都具有相當的價值。
“無名氏贈……”老闆反複看著那張字條,眉頭緊鎖,臉上的皺紋都擠成了深溝。他用手指撚著紙張,對著燈光仔細檢視,又嗅了嗅味道,試圖找出任何蛛絲馬跡。
是誰?能在日軍嚴密封鎖下搞到這麼多緊俏物資?
是誰?對地下黨的這個備用聯絡點瞭如指掌?
是誰?會在這種白色恐怖日益癲狂的時候,冒著天大的風險,進行如此巨額的、不求回報的“捐贈”?
是圈套嗎?敵人故意丟擲的誘餌,想放長線釣大魚?可這些物資和情報都是實實在在的,看不出任何明顯的標記或陷阱。是國際友人?還是某個具有遠見和愛國心的神秘資本家?
他不敢怠慢,立刻通過最高密級的緊急渠道,向上級彙報了這一“天上掉餡餅”的詭異事件。訊息在加密的電波和秘密交通員的接力下,迅速傳遞。
上海地下黨的幾位核心負責人接到報告,同樣感到極大的困惑和警惕。他們排查了所有可能的同情者和支援者,甚至懷疑這是否是敵人設下的一個極其高明的圈套。
但經過反複驗證和風險評估,物資是真的,情報是有價值的,房產契書也是有效的。似乎……真的隻是一筆匿名的、慷慨的捐贈。
煙霧繚繞的密室裡,氣氛凝重。
“查!必須查清楚來源!”一位負責人語氣堅決,“但不能動用我們明麵上的力量,通過外圍的、不關聯的渠道去探聽。這太反常了。”
“東西呢?”另一位問道,手指敲著桌麵。
“東西……是真的,而且很有用。”彙報的同誌語氣複雜,“尤其是藥品和五金,我們很多同誌和遊擊隊員急需。房產的位置也很好,契書看起來也沒問題。”
經過反複的風險評估和激烈的爭論,最終,那位一直沉默的主要負責人開了口,聲音低沉而冷靜:“東西,照單全收。立刻分散轉移,藥品送到最需要的根據地去,五金交給我們的修理廠,房產……儘快過戶到可靠的白皮身份下,作為備用安全屋。動作要快,要乾淨。”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掃過在場每一個人:“但對於這位‘無名氏’……保持最高階彆的警惕,暗中調查,但不要主動接觸,絕不能順著對方可能留下的任何線索去深挖。能在這種時候,用這種方式送來這些東西的,絕非尋常人物。是友,最好,但我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神秘主義上;是敵,則極其可怕,其心可誅。”
於是,在巨大的疑惑與高度的警惕中,這批來自“無名氏”的巨額捐贈,被上海地下黨像處理燙手山芋卻又不得不接一樣,悄無聲息卻又高效迅速地消化吸收了。物資通過多條隱秘路線被運出上海,房產被置換成新的掩護點,情報被交叉驗證後加以分析利用。
陳曉通過一些極其隱晦的渠道,隱約得知捐贈已被接收,並未引發明顯的追查風暴,內心稍稍安定。
這步棋,他是肯定走對了的。熟知曆史軌跡的他,自然懂得佈局長遠。
他在這片即將變天的土地裡,埋下了一顆善意的種子。或許在未來某個時刻,這顆種子能為他或姐姐,換來一絲生機或便利。
處理完這些“負資產”,陳曉感覺渾身輕鬆了不少。他彷彿已經看到了新生活的輪廓。
然而,就在他以為已經掃清所有障礙,隻待最後一躍時,一個來自李爺的緊急預警訊號,讓他剛放鬆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
訊號內容很短,卻令人不安:“‘聖瑪利亞’號行程有變,疑有外人注目。暫緩。”
撤離的船隻出了問題?
陳曉的心猛地一沉。
他精心規劃的“鳳凰”振翅之路,難道在最後關頭,要橫生枝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