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鱗1937:我在敵營當大佬 第193章 “劃江而治”的幻滅
一九四九年的春天,對於國民黨政權而言,是徹骨寒冷的尾聲。遼沈、淮海、平津三大戰役的詳細戰報如同雪片般通過各種渠道彙集到關島,拚湊出一幅國民黨軍事力量土崩瓦解的清晰圖景。精銳主力損失殆儘,長江以北廣袤土地儘數易主。
陳曉閱讀著這些報告,內心平靜無波。曆史的洪流,豈是幾艘美國軍艦、幾批過時軍火能夠阻擋的?他甚至在閱讀一份描述國民黨軍隊撤離南京時混亂場景的電文時,嘴角扯出一絲幾不可察的冷笑。
基地內部,關於中國局勢的討論氛圍卻變得有些詭異。儘管前線敗績如山倒,但一部分人,特彆是與“中國幫”關係密切的文職官員和一些頑固的軍方人士,仍在喋喋不休地討論著“劃江而治”的可能性。彷彿長江是天塹,隻要美國加大援助,就能幫助國民黨守住半壁江山,複製南北朝的故事。
“陳顧問,你對目前長江沿岸的局勢怎麼看?我們是否還有機會幫助國民政府穩定戰線?”在一次由哈裡森主持的形勢分析會上,一位來自華盛頓、戴著金絲眼鏡的國務院文官率先發問,語氣中仍帶著一絲不切實際的期望。
陳曉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掃過與會者。他看到哈裡森眉頭微蹙,卡特麵無表情,而另外幾位軍官則神色各異。
“先生們,”陳曉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劃江而治’是一個基於錯誤前提的、一廂情願的幻想。它忽略了一個最基本的事實:國民黨政權並非僅僅是在軍事上遭遇了失敗,它是在政治、經濟、民心上已經徹底破產。”
他拿起一份彙總了國統區經濟資料的簡報:“法幣體係完全崩潰,物價指數呈天文數字上漲,政府信用蕩然無存。這樣的經濟基礎,如何支撐一場現代戰爭?”
他又指向另一份關於前線士兵狀況的報告:“軍隊士氣低落,士兵不知為誰而戰,軍官貪腐剋扣,逃亡成風。這樣的軍隊,即便擁有再好的裝備,也不過是烏合之眾。”
最後,他總結道:“戰爭的勝負,早在淮海戰役那幾十萬精銳被包圍殲滅時,就已經決定了。長江,對於一支失去民心、失去鬥誌的軍隊而言,從來不是什麼不可逾越的屏障,它隻是一條稍微寬一點的河流。**軍隊的渡江,不是能不能的問題,隻是什麼時候、以多大代價的問題。”
那位國務院文官臉色有些難看:“但是,如果我們提供更直接的軍事支援,比如海軍艦艇在長江巡弋,或者更先進的空軍裝備……”
“那隻會將美國直接拖入中國內戰的泥潭,並且是與一個即將取得全國勝利的政權正麵為敵。”陳曉毫不客氣地打斷,“這不僅是戰略上的巨大冒險,更將在道義上使我們徹底喪失在未來與新中國打交道的任何可能性。為一個無可救藥的政權殉葬,是極其不明智的。”
他再次強調了他一貫的觀點:“我們應該停止沉溺於拯救國民黨的幻想。現在最緊迫的任務,是開始冷靜、務實地思考,如何與一個即將誕生的、由中國**主導的新中國打交道。”
他進一步闡述:“這個新中國,必將奉行獨立自主的外交政策,不會完全成為蘇聯的附庸。他們需要外部資本和技術進行戰後重建,但也絕不會接受任何形式的有損主權的要求。美國如果繼續堅持無條件支援國民黨的立場,隻會將新中國進一步推向蘇聯。反之,如果我們能展現出一定的靈活性,承認現實,並嘗試建立某種最低限度的接觸渠道,或許能在中蘇之間打入一個楔子,為未來的博弈留下空間。”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承認**中國?”一位海軍將領沉聲問道,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
“承認是一個法律和政治程式,可以謹慎推進。但在此之前,至少應該在事實層麵承認其存在和影響力,並停止那些不切實際的、試圖逆轉曆史潮流的努力。”陳曉回答得不卑不亢,“我們需要的是現實主義,而不是意識形態的潔癖。”
會議室裡陷入了爭論。保守派抨擊陳曉的觀點是“綏靖”和“失敗主義”,而哈裡森等一些更務實的軍官則陷入了沉思。陳曉的分析,雖然刺耳,卻與他們在前線觀察員那裡得到的零散資訊相互印證。國民黨的崩潰是係統性的,非人力可以挽回。
會議在並不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但隨後的幾天,陳曉注意到,基地內部關於“加大援蔣”的喧囂明顯減弱了。哈裡森在與他單獨交談時,語氣也變得更加慎重。
“陳顧問,你關於與新中國打交道的觀點,雖然聽起來有些……超前,但並非沒有道理。”哈裡森站在地圖前,看著那片即將全部變色的廣闊大陸,“我們需要為各種可能性做好準備。你的分析,我會作為內部重要參考,向上傳遞。至少,要讓華盛頓那些還在做夢的人,聽聽來自不同角度的聲音。”
陳曉知道,他無法立刻改變美國高層的政策,但他成功地在一部分務實派軍官心中,埋下了一顆“麵對現實”的種子。這顆種子或許暫時無法發芽,但至少打破了“劃江而治”幻想的壟斷地位。
內心吐槽:想讓這群驕傲的鷹派承認失敗,比讓他們戒煙還難。不過,能讓他們開始考慮“失敗後怎麼辦”,已經是了不起的進步了。接下來,就看解放軍什麼時候把他們的幻想徹底踩碎了。
幾天後,電訊傳來:解放軍百萬雄師渡過長江,南京解放,國民政府倉皇南遷廣州。
“劃江而治”的幻夢,在鐵一般的事實麵前,徹底破滅。
關島基地內部,一片沉寂。那些曾經鼓吹“長江天塹”的人,此刻啞口無言。
哈裡森再次找到陳曉,這一次,他的問題更加直接:“陳顧問,依你看,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做?會立即進攻台灣嗎?”
陳曉看著窗外陰沉的天空,緩緩道:“渡江之後,席捲南方是大概率事件。至於台灣……跨海作戰需要時間準備,但曆史的趨勢,已經不可逆轉。”
他成功引導了一部分美方人員開始正視現實,但一個新的、更棘手的問題已然浮出水麵:麵對一個即將統一大陸的新生紅色政權,美國究竟該如何自處?這顆他埋下的“接觸”種子,在華盛頓**意識形態的堅硬凍土上,能有存活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