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禦鳳 第211章 大廈傾倒
周立遠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緩緩地坐在椅子上，他的身體微微前傾，彷彿隨時都會摔倒。他的臉色灰暗得如同被一層陰霾籠罩，毫無生氣可言，即使那耀眼的陽光如同一束束金色的箭矢般射在他身上，也無法穿透那層厚厚的陰霾，讓人無法在他身上看到哪怕一絲的光亮。
房間裡，眾人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如同一群被驚擾的蜜蜂，嗡嗡作響。
“會長，怎麼辦啊……”
“我們賣不賣啊，不賣以後就是陳貨，更不好賣，可一賣，就是血虧啊……”
“現在這情況，賣越晚虧越多，現在青州根本不缺糧，還不一定能賣掉呢……”
“肯定賣啊，能賣多少是多少啊，總比血本無歸的好啊。”
……
這些聲音在周立遠的耳邊交織、盤旋，如同一群惡魔在他耳邊低語，讓他的頭痛欲裂。
“會長，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伴隨著一陣急促的呼喊聲，一個身影如疾風般從門口衝了進來，直直地奔向周立遠所在的位置。
周立遠此時正處於極度的惱怒之中，心情本就不佳，聽到這突如其來的驚叫聲，更是火冒三丈。他“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滿臉怒容地瞪著來人，大聲嗬斥道：“叫什麼叫！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
那人被周立遠的氣勢嚇得渾身一抖，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像隻受驚的兔子一樣，連忙向後退了兩步，似乎生怕周立遠會動手打他。
周立遠見狀，愈發怒不可遏，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差點跳了起來。他怒目圓睜，對著那人吼道：“到底出什麼事了？快說！”
那人被周立遠的吼聲嚇得臉色蒼白，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但他還是硬著頭皮，戰戰兢兢地向前走了兩步，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道：“會……會長，外麵有傳言說我們商會現在資金短缺，各錢莊都已經取不出錢了。而且……而且現在各錢莊都已經出現了大量的擠兌情況。”
“什麼？”周立遠滿臉驚愕，他猛地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彷彿屁股下麵有一團火在燃燒。他的身體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著，腳步踉蹌地朝著門外衝去。
此時此刻，青州商會的各個錢莊門口都擠滿了人，人們像被驚擾的蜂群一樣，喧鬨、嘈雜。每個人都手持著契單，叫嚷著要兌換現金，有些人甚至情緒激動地試圖直接衝進錢莊裡去。錢莊的工作人員見狀，驚慌失措地趕緊關上了大門，試圖阻止人群的湧入。
周立遠坐在車裡，透過車窗目睹著這混亂的場景，心中焦急萬分。他毫不猶豫地拉開車門，準備下車去安撫那些擠兌的人們。然而，就在他的一隻腳剛剛踏出車門的瞬間，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高喊：“那是青州商會的周會長，快，我們去找他！”
這聲呼喊如同點燃了火藥桶一般，人群瞬間沸騰了起來。人們像洶湧的潮水一樣，朝著周立遠的座駕蜂擁而來。周立遠的隨行人員見狀，大驚失色，他們急忙衝上前去，將周立遠緊緊地護擁在中間，並迅速將車門關上，把車窗也緊閉起來。
人群看到周立遠要逃跑，情緒愈發激動，他們呼喊著、推搡著，試圖衝破隨行人員的阻攔。周立遠的幾個隨侍者竭儘全力地抵擋著人群的衝擊，為汽車開辟出一條狹窄的通道。司機見狀，不敢有絲毫猶豫，他猛踩油門，汽車如脫韁的野馬一般疾馳而去。
周立遠呆呆地望著後窗外那逐漸遠去的簇擁人群，身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般，突然癱軟在後座上。他的雙眼無神，嘴裡喃喃自語道：“完了……”
隨著青州糧價的大幅下跌，青州商會錢莊的擠兌情況也變得越來越嚴重。原本繁榮昌盛的青州商會，在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下，似乎在一夜之間就轟然倒塌了。
周立遠站在周家祠堂內，凝視著牆上懸掛的周家數代先人的牌位，他的雙目已經完全失去了光彩，彷彿整個世界都在他眼前變得灰暗無光。就在一夕之間，那個曾經意氣風發、在青州商會中呼風喚雨的會長，此刻卻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精氣神，變得無比頹然。
“立遠……”就在這時，一道輕柔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彷彿是從遙遠的地方飄來一般。周立遠的眉毛微微跳動了一下，但他並沒有轉身，依舊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緊接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鞋跟沉沉地踩在木地板上，發出一串清脆而又急切的聲響。
“立遠，龍九川來了！”鳳清秀麵色凝重，步履匆匆地走到周立遠麵前，語氣急切地喊道。
周立遠卻像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依舊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的牌位，眼神空洞，彷彿失去了焦距。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緩緩地轉過頭，用一種異常平淡的口吻說道：“他是該來了。”
鳳清秀見狀，心中愈發焦急，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周立遠的手臂，用力地搖晃著，急切地說道：“立遠，我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啊！世奇還在東灘，要是我們倒了，他可怎麼辦呢？”
與周立遠的頹然不同，鳳清秀此時顯得異常冷靜和自持。她畢竟是出身於鳳氏家族，見過大世麵，自然不會像一般女子那樣驚慌失措。
周立遠緩緩抬起頭，看向鳳清秀，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和苦澀的笑容。他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如今的周家，就如同那西沉的落日一般，已經是日暮西山，再難有迴天之力了。我已經想儘了所有能想到的辦法，可還是無法力挽狂瀾啊。”
鳳清秀走到周立遠麵前，急切的道:怎麼可能沒有辦法？他們怎麼說，難道就看著青州商會倒塌？
聽到二字，周立遠自嘲的笑了笑，無力的道:他們從來隻有吸血的份，怎麼可能放血？再說要救商會，可不是個小數目，在經濟上，青州這位還沒那麼大的能耐。而那位的實力我們並不清楚，而且他的目標飄忽又隱秘至極，他不會出手的。
鳳清秀聽完定了定神，突然她伸手一把抓住周立遠的手臂，直直看著他，無比沉著的開口道:立遠，眼前有一條路，或許我們還能有一線生機……
周立遠伸手拂下鳳清秀的手，無力的搖了搖頭，商會倒了，我們對他們而言就沒有任何價值了。
鳳清秀見周立遠如此模樣，不由急道:不會的，我們手裡還有籌碼……
周立遠一聽，眼眸抬了抬，他抬頭看向鳳清秀，眼眸中似乎多了一道光。
青州周公館的接客廳內，一身黑色西裝的男子負手而立，正悠閒的欣賞著牆上的字畫，雖無言語，卻是不怒自威。下人進來沏了茶，又趕快退了出去，根本不敢抬頭看一眼。
少爺，這周立遠會不會不見我們啊？一旁的冷彬見周立遠多時未現身，不由開口問道。
龍九川微微回眸，嘴角勾了勾，淡然道:耐心一點，眼前他已經沒有其他路可走了。
龍九川悠閒的將廳中字畫都看了個遍，剛行至案邊端起茶杯，周立遠和鳳清秀這才從門外珊珊而來。
龍九川眼眸抬了抬，卻並未轉頭，繼續低頭品著杯中之茶。今日他既然來了，就斷然無空手而回的道理。
周立遠見龍九川在自己家裡悠然自得，再想到自己如今的局麵全然拜他所賜，一時怒火中燒，眸底的殺意便油然而起，幾個箭步就要衝上去。
一旁的鳳清秀見狀，立刻伸手拉住周立遠的手臂，朝他鄭重的搖了搖頭。周立遠微微閉了閉眼，將所有的怒氣壓下，長吐一口氣後，拂開鳳清秀的手，直接走到了龍九川的麵前。
比起龍九川的冷靜自若，周立遠就焦躁的多，他直接走到龍九川麵前，無半點鋪墊，直接開門見山:九爺，既然來了，我們就不要繞彎子了，你想要的我可以滿足，但我有一個條件。
龍九川眸子一抬，放下茶杯，悠閒的往椅背上一靠，微微笑道:哦？周會長底蘊倒是不淺呐，不知周會長準備用什麼籌碼來跟我談條件呢？
周立遠吐了一口氣，緩了語氣道:我唯一的籌碼便是可以讓你輕鬆避開其他勢力乾擾，輕鬆的將商會收入囊中。
龍九川輕敲桌麵的手指頓了頓，不得不說周立遠這句話點到了關鍵，雖說他已勝券在握，但青州還盤踞一虎，就算他不能明目張膽的介入，但暗地裡使絆可是手到擒來，他要吞下青州商會確實還需費一些周折。
龍九川抬頭看向周立遠，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周會長，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麼？
周立遠聽龍九川如此說，不由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鳳清秀，二人對視一眼，不由微微鬆了口氣。
周立遠屏氣凝神，一字一句道:我們要安全的到達東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