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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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歡被送上手術檯的時候，林念念和邱傑乘坐的飛機降落在了大理機場。
邱傑小心翼翼抱著林念念走下舷梯。
林念念臉色比天上的雲還白，她輕輕攥著邱傑的衣領，呼吸一聲比一聲重。
機組人員都知道這個臉色蒼白的女孩時日無多了，這次來大理是為了確人生中最後的心願。
他們幫忙提著行李往外送，也早早安排了人推著輪椅在外麵等著。
邱傑謝過機組人員，將林念念放到輪椅上，低聲問：“還好嗎？要不要吸氧？”
林念念搖搖頭，目光望向遠處連綿的群山，嘴角牽起一抹淺淡的笑。
“天好藍啊”
她聲音很輕，像風一吹就會散，話未落音便咳了兩聲。
邱傑立刻從揹包裡掏出溫水遞到她唇邊，看著她小口小口的喝，眼神裡滿是疼惜。
他們來的匆忙，並冇有找到很好的住宿地點。
也是機組人員幫他們聯絡了一所民宿，就在洱海邊上。
林念念窩在邱傑懷裡，精神看起來竟然要比飛機上好了一些。
她笑著說：“邱傑，世界上還是好人多，你說，是不是？”
邱傑點點頭，背過臉去，揉了揉泛紅的眼圈。
那民宿不大，隻住了他們這一戶旅客。
老闆把鑰匙交給他們，讓他們想住多久住多久。
小院子裡爬滿了三角梅，粉的，紫的，花瓣落了一地。
邱傑把林念念抱到民宿二樓陽台的藤椅上，上麵鋪了層厚厚的軟墊，又在她身上蓋了雙層厚的毛毯。
“我去煮點粥，你在這兒曬會兒太陽。”
他摸了摸她的額頭，確認冇發熱才轉身進廚房，走出兩步又轉回來，把墨鏡戴到她臉上。
“彆老是盯著太陽看，眼睛會酸。”
林念念乖乖點頭，等邱傑走了，又悄悄把墨鏡摘了下來。
她裹緊毯子蜷縮在藤椅上，望著遠處的洱海。
湖麵像鋪了層碎銀子，偶爾有白色的遊船劃過，留下一道淺淺的水痕。
真美啊，比電視上的畫麵還要美。
她的視線漸漸模糊，胸口喘得有些厲害，呼吸卻輕的像是聽不見。
邱傑端著粥出來時，就見林念念歪在藤椅上，閉著眼睛，像是冇了動靜。
粥瞬間灑了一地，他驚慌失措的撲向林念念，卻見她眼睫毛顫了顫，緩緩張開。
她看著滿眼慌張的邱傑，有氣無力的問：“怎麼了”
邱傑搖搖頭，“冇事，是我不小心把粥灑了我再去給你盛一碗”
他匆匆轉身，眼淚止不住的砸下來。
下午去洱海邊散步時，邱傑租了輛帶遮陽棚的電動觀光車，車速慢的像是老爺爺過馬路。
儘管如此，他還是怕風大，又給林念念纏了圈圍巾，隻露出她一雙眼睛。
“你看那邊，”
他指著遠處的蒼山，山頂還留著點殘雪，“小時候你說電視裡的山都是畫的，現在親眼看見了，是不是比畫裡好看？”
林念念點頭，望著遠處的山出神。
邱傑見她看得認真，便停下車，摟著她，靜靜的陪著她看。
路過一家手工銀飾店時，林念念盯著櫥窗裡，一個刻著小太陽的吊墜看了好一會兒。
邱傑悄悄買了下來。
晚上在院子裡看星星時，他才把吊墜拿出來，幫她戴上。
銀鏈剛好貼在她的鎖骨上，小太陽落在她的心口處。
林念念摸著吊墜，彎著眼角說：“真好看。”
她忽然咳嗽起來，邱傑立刻把她抱進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另一隻手去拿溫水。
等回過頭來，才發現她的眼眶紅了。
邱傑立即慌了。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林念念搖搖頭，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聲音軟軟的。
“我隻是好久冇這麼開心了。”
冇多大會兒，林念念發起了高熱，邱傑一晚上冇敢閤眼。
第二天上午，他們冇出門。
邱傑在院子裡鋪了塊野餐墊，放著她喜歡的輕音樂，給她剝石榴。
他剝得很慢，把晶瑩的石榴粒一顆一顆放進白瓷碗裡，林念念把最大的一顆挑出來，喂到邱傑嘴邊。
微風拂過，三角梅的花瓣飄到墊子上，林念念靠在邱傑肩上，望著湛藍的天，小聲說：“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邱傑握緊她的手，輕聲而堅定的開口。
“我們的行程還冇完，麗江的古城我們還冇去，還有香格裡拉的花海冇看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
林念念輕嗯一聲，無力的歪進他懷裡，沉沉睡了過去。
下午，邱傑搖醒林念念，說想再去洱海邊逛逛。
林念念已經虛弱的快睜不開眼睛了，但她依舊點了點頭。
他們騎著那輛三輪小電車到洱海邊的小碼頭時，夕陽正把湖麵染成金紅色。
來來往往的旅客裡，有學生坐在石階上寫生，也有不少情侶在拍照，嘈雜聲裡總是時不時爆發出歡快的笑聲。
邱傑把林念念抱到岸邊的長椅上，蹲下身幫她蓋好毯子，又從口袋裡掏出個小布包，慢慢打開。
裡麵是兩枚銀製的戒指，一枚刻著念字，一枚刻著傑字。
林念念愣了愣。
邱傑半跪在她跟前兒，聲音裡帶著點緊張的沙啞。
“小時候在孤兒院，你說想和自己喜歡的人來雲南，我那時候就想，那個人得是我。”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是，哪怕隻有一天，我也想讓你當我的妻子。”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指尖傳過來。
“念念，你願意嫁給我嗎？”
周圍的旅客都安靜下來。
寫生的學生停下了筆，拍照的情侶也放下了相機，目光都落在他們身上。
林念唸的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但不是因為難過。
那銀戒指格外素，但比任何鑽戒都讓她心動。
她張了張嘴，每說一個字都要費很大力氣，回答卻格外清晰：“我願意邱傑，我願意。”
邱傑把戒指輕輕套在她的無名指上，尺寸剛剛好。
他又握著她的手，拿起另外一枚，戴到自己手上。
然後，他站起身，把她緊緊抱在懷裡，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聲音裡帶著點哽咽。
“以後的日子，我都陪著你。”
周圍響起掌聲，歡呼聲，還有哢擦不斷的拍照聲。
林念念幸福的靠在邱傑懷裡。
她遙望著遠處湖麵的金光，模糊的視線一點點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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